“哈哈哈,不世兇神出世,天下盡歸我有……”


    此時的瑤池國東北角,那一片滾滾魔氣之中,霧島南鳳癡迷的看著那一尊高達百丈的鬼神,心神已顯得無比狂喜,他甚至已顯得有些失態,笑的身子都在發抖,露出了牙齦。


    如今那一尊鬼神,正在將整個永州蘊養的鬼氣煉化進去,使得它那百丈魔身極為詭異。


    若是仔細看去,便可以發現它整具魔身,皆是由一隻一隻扭曲掙紮的人類冤魂與普通鬼神卻構成,它們在它身軀裏掙紮,哭嚎,攀爬,爭相撕扯著鑽出來,又被扯落進去,便如同,這鬼神的魔軀,便是一座幽冥地獄,而那無盡的冤魂,便被鎮在了它軀軀之中。


    若有曾經參加過太白宗與安州尊府一戰的人在此,便可以認得出來,這具不世兇神的模樣,居然與當時太白宗主施展神字法,鎮壓一片血海,借力與十大元嬰鬥法時有點相似。


    “我這一次主動請攖出島,主掌永州亂局,本來想得非常簡單……”


    霧島南鳳望著那具鬼神,難捺心間狂喜:“不過是將永州這些已經墮魔的鬼神廢物利用,借此給北域仙門一個教訓罷了,還太白宗一份大禮,都隻能算是順手而為,但卻沒想到,老天如此助我,先得了這等仙物,又煉成了不世兇神,待到攻破瑤池國,以國內百萬生靈血祭,再將那太白宗的廢人擒來,煉化靈煞,那這不世兇神,將會成為我最強的兵器……”


    “便是帝尊大人,恐怕也……”


    “不行,不能這麽想帝尊大人……”


    “反正從此以後,我便會成為真正的帝尊大人座下第一人!”


    “……”


    “……”


    轟隆隆!


    大地深處,四麵八方,皆傳來了滾滾洪流之聲。


    南鳳知道,那是正有無邊的龐大魔氣,順著地脈被自己引來此間,這時候的鬼神兵器,已借那桃枝點出了靈性,突破了大鬼神的境界,也就是說,這時候,它其實已經成形了,但南鳳當然是不滿足的,他不僅要這兵器成形,還要讓它就在這裏,重新再提升一境!


    而這,並不困難!


    抬目向前看去,便見籠罩瑤池國的五瓣桃花,已損了一半,無盡鬼神都在順著那個口子向裏麵鑽去,而那些瑤池國修士,在這鬼神大潮麵前,根本就像是螻蟻,毫無抵擋之力!


    至於那位玉真宮的瑤仙子。


    原本她是可以給自己造成一點威脅的,可在她棄了桃枝了之後……


    南鳳眯起雙眼冷笑:那她也與別的瑤池國修士無甚不同!


    ……


    ……


    “唰”“唰”“唰”“唰!”


    但也就在此時,前方忽然亮起了一道劍光。


    那一道劍光,自瑤池國而來,恰好遇上了那些自缺口之中湧進了瑤池國的鬼神,然後他便也毫不猶豫的直與那些鬼神撞上了,劍光紛紛起落,頓時將無數鬼神斬落於地……


    “是他?”


    南鳳望著那道劍光,心裏微驚,但很快便睜大了眼睛。


    “那真是他?”


    “……”


    “……”


    “瑤仙子呢?”


    “鬼神攻進來了,我們的瑤仙子呢?”


    也在那無盡鬼神攻進來之時,所有的瑤池國修士,便都感覺到了那等即將天塌地陷,鎮落下來的幽幽恐怖之意,他們麵對著那無盡鬼神大潮,甚至都提不起抵擋的勇氣,隻是盡皆心顫,瑟瑟發抖,不知有多少人喊著瑤仙子之名,盼著她再次出手,幫自己抵擋鬼神。


    可這盼望,讓他們失望了。


    瑤仙子沒有出現,反而玉真宮方向,忽然有一道劍光閃爍,直向鬼神迎了上去。


    “是那把劍……”


    “他不是死了嗎?”


    “居然是他出手,萬幸,萬幸,他出手也是……”


    很難形容瑤池國修士在這一霎間的心情轉換,本來他們正值絕望,卻忽然看到了那道劍光再次出現,但這倒也罷了,畢竟那道劍光的出現,同樣也幫他們退過兩次魔潮,可心裏那聲歡唿還沒掀起來時,便又硬生生止住,隻傻傻的看向了半空:“那把劍怎麽變得……”


    “咦?”


    就連方貴,這時候望著仗劍迎向了鬼神的幕九歌,傻傻道:“他怎麽這麽弱了?”


    ……


    ……


    幕九歌確實衝向了那無盡鬼神大潮,劍光起落,斬落了無盡鬼神。


    但這一次他出手,與之前他兩番出手,皆不一樣。


    第一次他出手,劍氣鋪滿虛空,一劍斬去九首幽蛇,餘鋒還蕩盡了玉脂河對岸的鬼氣。


    第二次他出手,劍意如烈日,撕開黑夜,重現白晝,一劍便蕩去了魔潮。


    這兩次出劍,皆是劍氣森冷,氣勢高絕。


    可是在這時候,他居然隻像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劍修一般,迎向了那些鬼神,縱然他也同樣像是劍道精妙,一路衝去,劍光飛舞,不知將多少鬼神斬在了落了劍下,可是這氣勢上……


    別說與他之前比,哪怕是方貴,都覺得自己這時候出手比他強!


    ……


    ……


    “壞了……”


    方貴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莫不是老幕說的瀟灑,其實已經真的廢掉了?”


    早在瑤仙子火燒桃林,幕九歌傷極昏死時,方貴便已發現,他身上隱隱出現了一些變化。


    那變化必然是極為驚人的,否則怎麽可能識海空空蕩蕩,毫無生機。


    而他的肉身,甚至也在那時候變得猶如玉質?


    那時候,幕九歌一定有了很重要的變化。


    隻不過,幕九歌後來忽然醒來,又與瑤仙子說起了舊事,他們便也沒有深思。


    直到此時,再次看到了瑤仙子出劍,他才忽然想起了這一茬。


    一時心裏,頓時變得無比擔憂。


    “不對……”


    小鯉兒在這時候,也正緊張的看著與鬼神戰在一處的幕九歌,忽然道:“方貴哥哥,你看,幕先生之前出劍,雖然氣魄驚天動地,但實際上卻是外強中幹,有種劍意衰絕之意,可是如今,他出劍弱了不少,但是我倒覺得,他劍中又似生出了些生機,且在漸漸凝聚……”


    “又生出了生機?”


    方貴仔細看了看這時候出劍的幕九歌,似乎確實與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他便像是一個戰意高昂的瘋子,看似驚人,其實隻是在燃燒著自己所剩無幾的心血,若是一直那般出劍,恐怕都不需要什麽對手,待他多出得幾劍,便會油盡燈枯而死!


    但如今,他劍意雖弱,倒確實像是一個垂危之人,漸漸養出了生氣。


    “若是如此,那他身上的變化……”


    方貴仔細想著,忽然心裏又是一驚,叫道:“我知道了!”


    於此同時,小鯉兒也正朝他看了過來,神色同樣顯得有些擔心,似乎也想到了。


    “他不會是在那昏迷的時候,斬掉了自己的後麵兩劍半吧……”


    方貴聲音都有些著急了起來:“我說他醒了過來之後,怎麽與之前不太一樣了呢!”


    他也是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幕九歌遇著了瑤仙子,誤會了真意,所以他在那三年裏悟出來的劍道,本就是假的,便如太白宗主所言,那三劍的路子走忿了,所以才會卡死在了兩劍半時,難以為繼,而幕九歌當時昏迷了過去,氣機絕無,心喪若死,應該就是在那時候,將後麵三劍斬去了……


    或許太白宗主勸幕九歌迴來,便不是為了讓他解開心結。


    因為他的心結,本來就是無解的。


    太白宗主不像幕九歌這般驕傲又天真,自也不可能看不出他與瑤仙子之間的問題所在,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會猜到如今這個結局,他想的,便是讓幕九歌傷到極處,自斬劍道。


    斬去了錯的,才會重新悟出對的!


    這個想法,自然是沒錯的,可現在的問題是……


    麵臨霧島南鳳這樣的高手,還有那隔著百裏便兇氣驚人的百丈大鬼神……


    隻有六劍的幕九歌,又怎麽可能是對手?


    ……


    ……


    “方貴哥哥,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小鯉兒已顯得有些緊張了,急忙轉頭向方貴說道。


    “幫個鬼喲……”


    方貴也是又氣又急:“你這小身板夠那鬼神塞牙縫的嗎?”


    小鯉兒小聲道:“但你夠啊……”


    “這是什麽話?”


    方貴怒氣衝衝的迴頭,瞪了小鯉兒一眼:“想讓我死去?”


    小鯉兒低著頭,小心的搖了搖。


    “我不去幫忙,可不是因為我怕死!”


    方貴忽然說了一句,看著小鯉兒疑惑的眼光,他無奈的歎了一聲:“雖然我沒有幕老九和那瑤大仙的花花腸子,但我也看得出來啊,你說幕老九剛才明明已經親口說了此生再也不想見那女人了,為何還要巴巴的出來,替這瑤池國的修士抵擋尊府的鬼神大潮?”


    小鯉兒眨了眨眼睛,這個似乎是真的不懂。


    “麵子啊!”


    方貴叫道:“男人都是要麵子的,那女人說他不可靠,不爭氣,他知道倆人的路子不一樣,解釋了也沒用,所以就不解釋,但他心裏還是想著要證明給那個女人看的呀……”


    “我要是去幫忙了,他能高興?”


    小鯉兒聽了不作聲,過了一會才小聲嘟嚷道:“你兇我幹什麽?”


    方貴大驚:“我給你講了這麽多道理,你居然隻怪我兇你?”


    小鯉兒道:“你就是在兇我……”


    方貴無奈的撫額,心裏暗想:“看樣子我跟醜魚兒的路也不一樣啊……”


    ……


    ……


    而也在所有人都或是詫異或是擔憂的看著幕九歌時,此時正與一眾鬼神交起手來的幕九歌,神色卻顯得無比的平靜,但這平靜之中,自然而然便出現了些許的韻律……


    隻是這種韻律,別人都感受不到。


    惟有他手裏的浮屠劍感受到了,甚至震顫出了聲聲喜悅的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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