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遺地就在這鬼地方?”


    一路跟著宮商羽兜兜轉轉,也不知布了多少疑陣,法舟終於在一個夜裏,來到了鏡州大荒山之中的某個地方,方貴這一路上,早就被釣足了胃口,一見法舟停下,頓時興衝衝的收了騰雲,和阿苦嬰啼兩個跳落了下來,但是向著周圍掃了一眼,心底卻覺得古怪。


    隻見如今他們乃是在大荒山中一座隨可見的荒山旁邊,前麵便是加綿數座怪石山,因多石少土,山上草木都沒生多少,到處都是鋒銳的尖石,直直的指向了天空,幾乎是周圍所有的山勢,都可以一眼便看過來,如此光禿禿的,哪裏能看到什麽隱藏的遺地所在啊!


    “方道友,一路之上辛苦了……”


    也正在方貴一臉嘀咕時,不遠處響起了一個聲音,方貴立刻收了起滿麵疑色,作出了一副認真觀察周圍山勢的樣子。


    如今已到了關鍵時候,可不能露了餡,在他的計劃裏,隻要能跟著蒼龍一脈混進入了那遺跡之中,便成功了,因此越到了這時候,卻不能被他們現自己其實對這先賢遺地一無所知,不然這一路的風吹日曬可就白挨了。


    隨著聲音,隻見宮商羽一行人皆從法舟之上走了下來,一下得法舟,那八個蒼龍一脈的弟子,便立刻布守四方,檢查周圍有沒有敵人的蹤跡,而宮商羽則是迎著方貴走了過來。


    “嗬嗬,還好吧,修行中人,駕個雲也不算什麽……”


    方貴聽了宮商羽的話,鼻子哼哼了兩聲,滿不在乎的迴道。


    “嗬嗬,畢竟不是我蒼龍一脈的法舟……”


    宮商羽有些為難的啟齒,似乎是想解釋兩句,眼睛隻是看著方貴。


    其實這一路上,他也是在有意試探,想看看方貴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肯登上法舟,結果不曾想,方貴居然真的忍住了,一路之上,都是騰雲跟了他們的法舟過來,這不由得也讓他心裏犯起嘀咕,難道這太白宗弟子,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麽膽小,被老白猿嚇到了?


    膽小必定無甚本事,又憑什麽奪遺地之中的機緣?


    “嗬嗬,宮師兄,你說的那先賢遺地,便在這裏麽?”


    剛說了兩句,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明月小姐。


    在她身邊,跟了那個兩眼幽幽,眼神不善的老白猿。


    那明月小姐見到了方貴等人,都是一身風吹日曬的風塵之色,尤其是阿苦,這時候眉毛上麵的霜色還沒褪去呢,心底更是輕視了幾分,其實倘若在途中,方貴要求登上法舟,她也不會拒絕,但偏偏方貴居然真的全程跟在後麵,她的心裏,便不由得更為輕視了。


    直覺這廝在丹火宗時跟自己搗亂鬥氣,純是仗了他身後有位太白宗主,這不,如今他們單獨出來之後,他就怕了,自己隻是讓老白猿嚇唬了他兩句,他便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入口便在此間!”


    宮商羽迴答了一句,轉身向方貴笑道:“方道友,咱們一起去推衍入口如何?”


    方貴哪裏知道什麽入口啊,故意看了那老白猿一眼,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懶懶的道:“不必這麽麻煩,一切憑宮師兄做主便是,場間這麽多高人,哪輪得到我做主呀!”


    旁邊的明月小心聞言,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而宮商羽則是有些無奈,他見方貴這等打不起精神的模樣,還以為他是在忌憚老白猿,想這太白宗弟子,在丹火宗時何時張狂,一上來便敢對自己蒼龍一脈的人出手,後來與自己說話,也是張口商羽,閉口老宮,這時候卻是態度大變,直接叫起“宮師兄”來了……


    心裏愈覺得方貴膽子太小,便輕輕歎了一聲,道:“方師弟放心,咱們既然聯手而來,便都是自己人,不可能真有誰傷害你的,哪怕是到時候搶機緣,也是點到為止!”


    如此說著,卻也不再為難方貴,自己向前走了過去。


    旁邊的蒼龍一脈弟子,早就已探查過了周邊環境,見並無他人蹤跡,便來稟報給了宮商羽,然後分別取了幾樣古怪的法器過來,卻是一件量天尺,一匣算籌,一顆觀星珠。


    宮商羽取了這三件法器,便來到附近一個山頭,觀察著周圍山勢,默默推衍了起來。


    方貴心裏頓時好奇,伸著腦袋擠上前來觀看。


    “喂,你離我遠點!”


    剛上前來,身邊頓時響起了一個不滿的聲音,轉頭一看,正是明月小姐,她也上前來看,見方貴搶在了自己頭裏,頓時不滿,拿出了平日裏大小姐的脾氣,直接斥責了一句。


    “嘿?”


    方貴忽然轉頭,眼神不善的瞄了她一眼。


    他這時候,一切都以不露餡為重,因此不管是宮商羽約他登上法舟也好,還是邀他一起推衍先賢遺地的入口也罷,都是能推就推,不登上法舟,那是擔心在法舟之上宮商羽忽然問到自己關於路線的問題,自己答不上來,不和他一起去推衍,是因為根本不知道咋推衍。


    但現在看來,這明月小心倒像是有點誤會了什麽了……


    “你想幹什麽?”


    而明月小姐訓斥過後,忽然看到了方貴向自己望來的目光,心裏也頓時一驚。


    在她看來,這時候的方貴已是老老實實,服服貼貼,哪曾想他目光居然會這麽嚇人?


    而一聽小姐訓斥,她身邊的老白猿,也適時的向前走了一步。


    一雙幽冷的眼睛,隻是望著方貴的脖子。


    “嘿嘿,那你先請……”


    方貴沒有多說,隻是往旁邊一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哼!”


    明月小姐毫不客氣的走上了前去,心裏暗暗在想:“剛才難道是幻覺?”


    一行人到了這時,便誰也不再多話,隻是看著前方的這宮商羽推衍那先賢遺地的入口,到了這時候,無論是明月小姐一行人,還是方貴與阿苦等,都已是滿心疑惑,聽宮商羽所言,這先賢遺地便在左近,但周圍全是光禿禿的亂石山,連個兔子洞都沒有啊……


    尤其是周圍靈氣都十分稀薄,哪裏像是有什麽遺地的模樣?


    心裏疑惑,又不敢問,隻好看著蒼龍一脈忙活。


    隻見宮商羽先以量天尺,測過了周圍的山勢,而後向身邊的蒼龍一脈弟子吩咐,對方立刻執了幾道陣旗去遠處插上,再之後,宮商羽又執算籌,前後算了一柱香時間左右,得出了幾個結果,便又取出一盒竹簡,命身邊的同門去陣旗交錯之間,密密布在了地下。


    如是這般,宮商羽推衍多時,連續尋出了幾個地方,皆已竹簡布下,到了這時候,方貴等人從高空看去,便可見所有的竹簡之地,若連成一片,恰好對應了空中的星鬥。


    “宮師兄,所有的結果皆與我們推衍中一致,看樣子我們找對地方了……”


    連續六個地點被推衍出來之後,蒼龍一脈的弟子,已明顯有些興奮之色,那宮商羽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揉揉眉心,手裏托著那一顆觀星珠,笑道:“結果無差,若不出忿子,待到三個時辰之後,星鬥歸位,再布下最後一處地眼,便可以進入先賢遺地之中了……”


    “憑這些東西,就可以進入那先賢遺地?”


    場間諸人,除了蒼龍一脈之外,大都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古怪的手法,一時都有些好奇,紛紛湊上前來看,那明月小姐是看過之後,雖然不懂,卻滿滿都是崇拜欽佩之意,望著宮商羽的眼神裏,柔情都快滿出來了,方貴則是滿臉的好奇,臉上寫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第一步如此順利,宮商羽也頗為開心,隻是無意中一轉頭,便見方貴與阿苦師兄,甚至還有那條怪蛇,都在好奇的望著自己推衍出來的結果,一臉懵的樣子,心裏頓時微微詫異,暗想:“若是他們早知先賢遺地,便該懂得這參星鬥數解大千之法,為何他們卻……”


    他本是多疑之人,之前隻是在丹火宗時,著實被方貴的話給驚到了,又深知太白宗主的一身本領,這才未起疑心,但就算他沒起疑心,也一直守口如瓶,直到現在為止,都不曾給方貴透露過任何他們蒼龍一脈所掌握的消息,而到了此時,他忽然察覺方貴等人似乎對這參星鬥數全然不解,心裏的狐疑之意便一下子生了出來,而且愈演愈烈……


    “不對……”


    他連眼神都已微變:“我之前太相信他了,倒是不曾起疑,可現在想想,他說這一處遺地已被許多人盯上了,結果如今這裏卻半個人影也沒有,路上倒也偶爾有人窺探,但也隻是一晃而逝,他說太白宗早就掌若了這遺地出現的消息,結果他卻連看到參星鬥數都一臉疑惑,甚至是這一路上……是了,他一直跟在法舟後麵,從未指路,完全是我引著他來的……”


    心裏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升了起來:“他不會是一直在騙我吧?”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誰能編得出這等大謊?


    但畢竟疑心已起,他便還是忽然向方貴笑道:“方道友,早聞太白宗主趙師伯術算無雙,想必你們也已做足了尋找遺地入口的準備吧,如今我已推衍出了六處地眼,不如這最後一處地眼,便由方師弟你來推衍,也好讓我們見識一下太白宗的術算秘傳如何?”


    “啊?”


    正好奇看著那幾處地眼,想著這究竟是什麽玩意兒的方貴,一下子有點傻眼……


    怎麽忽然來了這麽一出?


    “怎麽,方貴師弟莫非不知該如何推衍?”


    宮商羽心裏愈的狐疑,臉色也忽然之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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