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坐!”


    “火雲老友,且來這邊坐,這裏風涼……”


    “諸位道友,我有今年新采的魔山春雨芽茶,可有人想來一盞呀……”


    “嗬嗬,這等時候飲茶,哪有酒來得痛快?”


    秘境裏麵,殺氣騰騰,諸門弟子都要生死相搏之際,如今的魔山祭大典之上,卻正是一派和諧,而今魔山祭諸般祭禮,已告一段落,五大仙門宗主,也都清閑了下來,他們便在旁邊的山峰之上盤坐了下來,唿朋引伴,分茶讓酒,倒像是五位老友坐下了閑聊一般。


    客套一番之後,他們五人便皆從袖子裏,取出了一麵寶鏡,而後手掌翻過,按在了鏡麵之上,那寶鏡裏麵,便有氤氳光華閃過,鏡光衝天而起,在半空裏鋪展出了一幅畫麵。


    那畫麵栩栩如生,便像是從高空往下看去,正是如今秘境之中的景象。


    那秘境雖然自成一方小千世界,但這方小千世界,本來便是由五大仙門聯手打造,他們自然也有著窺見裏麵所生之事的手段,身為宗主,都知道這秘境一戰的重要性,所以這也成了傳統,每一次秘境裏麵展開了惡戰,這五大仙門宗主便都聚在一起觀看。


    喝茶飲酒,隨口談論小輩們的表現,基本上跟看戲一個模樣。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寶鏡的存在,所以秘境裏生的事情,無論是太白宗弟子分兵也好,還是四大仙門弟子連手來攻也好,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他們眼裏,局勢一目了然。


    “嗬嗬,這些小輩們倒是心急,這才剛剛進去,便要爭起來了!”


    見到如今的四大仙門弟子兵分兩路,分別向著李還真與方貴殺去,形式大好,四大仙門宗主都心情愉快,火雲山老祖轉頭看了太白宗主一眼,嗬嗬笑道:“以前的弟子們就算要打,也是先找到血晶再說呢,現在的孩子們倒好,剛一進去就要喊打喊殺了……”


    “就是的呀……”


    玲瓏宗主吃吃笑,道:“一上來就打垮了太白宗弟子,那多不好意思啊?”


    缺月宗主笑道:“老太白估計是要心疼了……”


    一個個的說著風涼話,他們倒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秘境之戰,向來都是這麽兇殘血腥,上一次秘境大戰裏,太白宗真傳郭家女如此悍勇,一個人把四大仙門都快打殘了,四大仙門還不是都捏著鼻子把那個結果認了?


    那麽這一次,四大仙門弟子,聯手滅了太白宗,那也沒話好說!


    倒是太白宗主仍顯得一臉平靜,聽著四大宗主的促狹話兒,也隻是輕輕一笑:“嗬嗬!”


    ……


    ……


    “哎呀,我怎麽就這麽倒楣,非跟著出來呢?”


    相比起秘境之外和四大宗主喝茶飲酒一身輕鬆的太白宗主,秘境裏的太白宗弟子們則是欲哭無淚,尤其是跟了方貴跑出來的四位弟子,更是已經叫苦不迭了,那位被方貴強行討要了過來的娃娃臉張無常,一路上已經不知向方貴解釋了多少迴:“我當時真沒笑!”


    這時候,他心裏的委屈,當真不知該跟誰說。


    明明自己是太白宗核心弟子,也是這一次入了秘境最有希望築基成功的人之一,怎麽就因為當初在青溪穀裏一個本意善良的微笑,搞出了這麽大的麻煩呢?自己跟了這小鬼,還有希望奪得血晶麽?或許應該這麽問,明顯是誘餌的他們,還有希望活著出去麽?


    “少廢話,是不是笑我我心裏沒數嗎?”


    方貴迴頭罵了一句,一點也不給張無常解釋的機會。


    張無常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隻能一句話憋迴了肚子裏,一邊禦劍,一邊無聲淚流。


    “李師兄既然讓我們跟出來,那好歹也要告訴我們該怎麽做啊?”


    這時候,旁邊一個同樣也是很無奈被迫跟了方貴出來的青溪穀弟子忍不住開了口,在這時候,他們四人心裏真是絕望的,就這麽五個人,能幹什麽啊,別說這位太白九劍傳人是個廢的,就算他不是,這麽區區幾個人麵對數量眾多的四大仙門弟子,又能起什麽作用?


    在這秘境裏麵,單個仙門弟子的力量畢竟是微弱的,就算是真傳師兄李還真這等本領,麵對仙門弟子的圍攻,也沒有那等逆轉乾坤的本事啊,真傳弟子再強,或許能夠同時對付得了四個五個或是七八個普通弟子的圍攻,但若是對方十幾個人一起上,也得轉頭就跑。


    畢竟如今還是在練氣境界,大家力量差得沒那麽遠,而且能夠進入秘境的弟子,都是精挑細選,絕大部分都是練氣九層以上,每一個都身懷絕技,又有哪個是好對付的?


    “想那麽多幹嘛?”


    麵對這個問題,方貴想也不想:“先找個地方歇會……”


    這話一說出來,另外三名弟子也跟著張無常哭了起來,啥時候了還要歇會?


    但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麽,忽然已聽得遠空裏道道氣流劃破虛空的震顫聲響起。


    他們驚愕迴頭,一瞬間心都涼了下來。


    肉眼可見,遠空已有無數劍光齊齊割破了雲氣,直向著他們這個方向掠來。


    “我的天,怎麽來了那麽多……”


    “那恐怕……足有二十人了吧?”


    這一驚著實不小,在他們之前的估算裏,四大仙門會分出來追殺他們的,最多不過十幾個人,甚至七八個四五個都有可能,哪能想到四大仙門居然對他們這麽重視?


    二十人,已是整整一方仙門的所有弟子總數了!


    他們五人,要對抗整整一大仙門?


    ……


    ……


    “我說,……究竟有什麽計劃沒有?”


    娃娃臉張無常眼神已經有些絕望了,呆滯的迴頭看了方貴一眼。


    問這一句,純粹是他覺得方貴不像是個願意為了仙門主動去找死的人,所以,被這麽多人追殺應該也在意料之中的吧,所以,他提前應該也想過什麽防範的法子了吧?


    “有啊……”


    方貴望著遠處那唿嘯而來的劍光,嘿嘿笑了兩聲,眼神在這時候顯得有些狠辣,道:“很簡單的,我們先等他們過來,然後殺了他們領頭的,再把剩下的跟班除掉……”


    娃娃臉呆了一呆,旋及哭喪了臉:“居然真是進來送死的!”


    “虧也是個青溪穀裏有名有姓的,怎麽這麽慫?”


    方貴不屑的啐了一口,目光急急在周圍看了一圈,心裏已有了計較,指著前方道:“現在都聽我的,一起進前麵那個山穀,進去了之後,就立刻向不同的方向跑,能藏就藏能躲就躲,隻要別被人幹掉,那做什麽都可以,能活多久,那就看們自己的本事啦……”


    說著想了想,又道:“也別跑太遠,省得呆會不好找們!”


    “進山穀?”


    一位仙門弟子聽了已是大驚:“那豈不是更容易被人包抄啦?”


    他說的話倒是很有道理,但方貴哪聽他的,早就一馬當先向山穀裏衝去了,這幾位仙門弟子心裏頓時叫苦不迭,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咬緊了牙關,跟著他向山穀裏鑽去。


    ……


    ……


    “看到他們了……”


    而在這時候,遠處半空之中的缺月宗領屈真幻及項鬼王等人也已看見到了方貴等人的身影,還不待下令追上去,便見到他們忽然慌不擇路,衝進了一片生滿怪樹雜草的山穀之中,尤其是進了山穀之後,更是沒頭蒼蠅一般,一人選了一個方向,四下裏胡亂逃去。


    項鬼王頓時笑道:“那些太白宗弟子傻了不成,別的路不挑,偏進山穀?”


    “不可大意,提防那小兒使詐!”


    缺月宗領屈真幻冷冷看著山穀裏那數道四下裏亂飛的劍光,如今距離尚遠,也分辨不清哪一道是方貴的,便冷聲下令:“我們此來,是為了斬殺那太白九劍傳人,餘者皆不足慮,那小兒或許便是想這樣搞亂局勢,讓我們找不著他,諸弟子聽令,們皆分散開來,繞著山穀衝去,一定要保證不放走任何一人,我們今天甕中捉鱉,非抓到那小兒不可!”


    “遵命!”


    身邊十八位四大仙門弟子便皆縱劍,分向著山穀周圍衝去,太白宗弟子四散而逃,包抄起來自然不容易,但好歹他們人多,三四個人朝著一個追過去,總是可以將對方盡數困住。


    “我也去!”


    項鬼王聞言,也高聲厲喝,便要遁劍而走。


    但屈真幻卻喚住了他,道:“跟在我身邊,待找到了那小兒,我們直接過去斬他!”


    說罷了,便已直接禦劍,徑向著前方山穀飛掠了過來。


    “好!”


    項鬼王也隻能答應,跟在了屈真幻身邊掠來,目光掃向四方,便見到那十八位仙門弟子已繞著山穀邊緣,四散包抄,每一道山穀裏的劍光掠處,都有起碼三四個人盯上,包抄堵截,被抓住隻是早晚之事,無論哪一個是太白九劍傳人,都沒有被他逃掉的道理……


    隻是,這也使得他心裏有些嘀咕了起來。


    那太白九劍傳人,真得是想搞亂局麵,然後趁機逃走麽?


    那個囂張的家夥,應該沒有這麽蠢才是……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心裏留了神,目光不停的四下裏逡巡,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要確保,那小鬼沒有別的鬼點子,悄悄溜掉才行。


    然後也就在他想著這個問題時,他與屈真幻兩個,已經快逼近了山穀,眼見得就要直接進入山穀裏麵去,卻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了哈哈一聲笑,一道人影從紅岩後麵跳了出來。


    雙臂抱胸攔住去路,神情極是囂張:“站住,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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