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都叫個什麽事兒?

    撇開他認真霸道的樣子,這樣的賀蓮臣可真像我當年碰到的無理小瞎子,妄為的有趣。

    我和小順子正走著時前麵出現了一個胡子白花的老頭,看他拿著藥箱的樣子約莫是個禦醫。小順子上前笑道:“奴才見過陳太醫,太醫是要去皇上那裏嗎?”

    陳太醫摸了摸胡子,“原來是順公公,公公說的正是,老夫正要去見皇上。”

    “正好,奴才也是要往那裏去。”小順子笑眯眯的說完後就指著我道:“這是新來的公公小籃子,近日在皇上身邊當差。”他又對我道:“小籃子,這位是太醫院的陳太醫。”

    我笑道:“小籃子見過陳太醫。”

    陳太醫不說話,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意味深長的道:“好一位俊俏的籃公公。”

    我從他這話裏聽出了些東西,這陳太醫估計看出我是個女的,可看出了又怎麽樣,我是受了皇命才女扮男裝的,我怕誰?

    哼,我誰都不怕。

    接下來我們便成了三人行,小順子不時找些話題搭著陳太醫,而我則是沉默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小順子估計隻是想熱絡氣氛,問的東西不痛不癢,沒有一句是我想要的。也對,總不能讓他問“太醫你要給皇上看什麽病啊?”

    這事啊,還是得靠自己。

    到了禦書房後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起來,賀蓮臣關上門和陳太醫談話,我和小順子則是站在門外候著,而那端來的精美點心或許隻

    得一個冷落的下場。

    我在門外豎起耳朵許久之後得出一個結論:恩,禦書房的隔音效果挺好。

    於是我一臉猶豫的看著小順子,“順公公,皇上……陳太醫……”

    小順子有些了然的道:“是想問陳太醫是給皇上看什麽病?”

    我震驚,一副“你怎麽會知道”的表情。

    小順子立馬來了精神,有些得意洋洋的道:“我在這宮裏待的時間可不短了,你這毛頭小子還嫩了點兒。”

    我猛點頭,“順公公說的是,我確實好奇的很,我看皇上的身子也強壯的很啊,怎麽還需要看太醫?瞧公公對陳太醫也熟悉的很,難道是經常上宮裏的?”

    小順子掩嘴笑了一聲,“也虧的你一口氣說這麽多不累,好了,我慢慢告訴你。”他還真慢條斯理的理了下袖子才開口道:“陳太醫給皇上看的不是身子上的病,

    是眼睛的。”

    我睜大眼睛,求知欲急切的道:“啊?眼睛?皇上的眼睛怎麽了?”

    小順子有些怪異的看了下我,“你以前不住在雲戰的嗎?”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公公真聰明,什麽都知道,我是打鄉下來的。”

    “那就難怪了,凡是靠京城邊兒的人都知道皇上在五歲那年壞了眼睛,到十一歲的時候才好了迴來。”小順子道:“皇上的眼睛當時也是陳太醫給治的,雖說治好了,可每隔幾個月就要讓陳太醫重新看看,估計是怕又出什麽事情。”

    我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是這樣啊,多虧順公公告訴我。”我撓撓頭,“我真是什麽也不懂。”

    小順子笑了下,“剛來的自然不懂,時間久了就好了。”他突然八卦兮兮的朝我擠了擠眼睛,“不過照我說啊,其中肯定……嘿嘿。”

    我對他這句猥瑣的“嘿嘿”感到十分無力,可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問:“公公的意思是……?”

    “皇上可是打納了妃子後就沒召過人侍寢……”他就說了這麽一句,臉上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我為賀蓮臣感到悲哀,賀大爺,你的手下竟然懷疑你的x能力……

    好吧,其實我也有那麽一點懷疑,一點,真的隻有一點而已。

    我和小順子在外麵侯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屋裏陳太醫的聲音響起,他喊道:“籃公公請進來。”

    小順子的眼裏有些不滿,暗裏還撇了撇嘴。我則是對他笑笑推門走了進去。陳太醫帶著我進了書房的裏間,裏頭賀蓮臣正閉眼揉著眉間,麵色疲憊。

    陳太醫對我道:“籃公公,老夫現下給皇上做眼部的推按,希望你能仔細記牢,日後就由你來做。”他從藥箱裏拿出一小罐藥膏塗在賀蓮臣的眼周,“這是老夫特意為皇上調製的藥膏,推按前得均勻的塗在眼周圍,塗時一定要小心別碰到皇上的眼睛。”他塗好之後才由外至裏再由裏至外的按了起來,嘴裏邊道:“每個方向重複十次之後換,接著按一刻鍾就差不多了。”

    我仔細的看著他的的手法道:“奴才記住了。”

    陳太醫停下動作又指著桌子上的藥包道:“每日籃公公須叫人將這藥慢火熬兩個時辰,在午時給皇上服下,公公可記牢了?”

    我看了眼閉眼不說話的賀蓮臣,點頭道:“是,記牢了。”

    “服藥之後再讓皇上閉目休息一刻鍾,

    每日需堅持。”陳太醫撫著胡子道。

    賀蓮臣這才出聲抗議,“朕每日國事繁忙,哪來的時間……”

    “皇上。”陳太醫的臉色有些怒容,“國事自然重要,可對於臣來說皇上的龍體才是最重要的。臣希望皇上能好好保重龍體。”

    賀蓮臣的聲音有些無奈,“朕的身體朕自然清楚……”

    “清楚就好,臣希望皇上不要拿身體開玩笑,臣雖能替皇上治好眼睛但卻不能保證它一直無事,臣……無能!”陳太醫說完之後“咚”的一聲跪到了地上,自責之意不明而喻。當然,苦肉計的成分不予計較。

    賀蓮臣猛的睜開眼走到陳太醫身前伸出手,“太醫莫自責,朕這眼睛多虧了你,若非有你朕此刻還是個無用的瞎子。朕,朕聽你的就是!”

    陳太醫這才抬起頭,欣慰的道:“那臣就先退下了。”

    賀蓮臣點頭,“太醫慢走。”

    我在一旁是心服口服啊,薑果然是老的辣!

    陳太醫走後賀蓮臣皺著濃眉歎了口氣,“這個老狐狸,每次都來這麽一招。”

    我拿著藥罐子走到他身邊,“我說,多年不見,你的眼睛似乎也沒多大長進?”

    賀蓮臣聞言轉頭盯著我,星眸內亮光一閃而過,他緩緩勾起唇角,“怎麽,終於想起來了?”

    我慢吞吞的道:“恩啊,想起來了,原來早就見過。”

    賀蓮臣愉快的給了我一個腦門子,“朕就說你這腦子不好使,朕可是早就知道了。”

    “早?”我給了他一個懷疑的眼神,“你不也就前幾天才知道的。”

    “那朕也是比你早。”賀蓮臣一副“比你早就是了不起”的口氣,“朕還記得你當時騙朕說自己是什麽十三皇子身邊的宮女,叫什麽來著,阿鬥是吧?”他瞪著我道:“真是滿口胡話!”

    我好笑的看著他,“皇上,女孩子的閨名豈可隨便就告訴別人?”

    “恩哼,害的朕四處打探了許久都找不到你,還以為朕碰上了樹林裏的妖怪。”他語氣挑釁的道。

    我抽了抽嘴角,憑什麽我是妖怪不是妖精?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他又一臉得意的道:“還好朕聰明把你給認了出來,不然又被你從眼皮底下逃過了。”

    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剛才的話題,拿著藥膏衝他道:“你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治好嗎?”

    賀蓮臣的眼內劃過陰鬱,笑容淡了下來,“好了,隻是不能過於勞累,不然就有複發的可能。”

    我看了他的表情心裏有些底子,看來他這眼睛的事情也有些出處。我突然陰森一笑,“既然沒事了,那奴才就幫皇上按按眼睛,然後皇上再去休息一刻鍾吧。”

    賀蓮臣咳嗽了幾聲,一臉嚴肅的起身道:“朕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待會兒再說,待會兒再說。”

    “陳太醫應該還沒走遠吧,奴才還有些話忘了和他說……”

    賀蓮臣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還不快點過來!”

    “奴才,遵皇上的命。”

    那日後我在宮裏跑的次數多了起來,說也奇怪,我和儀妃碰見的次數也是不少,每次都是她高傲的用鼻子看我一眼就過了。我對於這個女人沒多大感覺,不就是典型的後宮女子麽,有什麽可好奇的。

    要說我和她有緣分吧,這不,今天又遇上了。不過這次她身邊除了一個宮女之外還多了一個翠綠色衣裳的少女。少女相貌嬌嫩,一看就是個活潑的姑娘。她此刻正拉著儀妃的袖子來迴的晃著,“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饒了我吧,姐姐~我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

    儀妃原本板起的臉孔露出無奈的笑容,訓斥的語氣裏藏著寵溺,“你個死丫頭,跟你說了不要亂跑非要跑,待會兒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怎麽辦?宮裏可不比家裏麵,凡事都要仔細!”

    少女露齒一笑,“我知道了,姐姐是擔心我呢。我可是特意來看你的,你這麽久不見難道不會想我嗎?”

    儀妃刮了下她的鼻子,故意冷聲道:“不想,你有什麽好想的。”

    少女奸詐一笑,伸手撓著儀妃的腰間逗的她笑了出來,“姐姐口是心非,明明想我的。哈哈,姐姐可是最疼阿若了。”

    “停,停下來,你個死丫頭。”儀妃笑著喘息,“再鬧就給我迴去!”

    少女這才停了下來,拉著儀妃的手道:“不鬧了不鬧了,姐姐我餓了。”

    儀妃美目瞥著她道:“就知道吃。”接著對身邊的宮女道:“去禦膳房叫些東西到宮裏。”

    少女高興的一把摟住儀妃,“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愛死你了!”

    儀妃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哪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可她眼裏的寵愛卻是貨真價實。

    我看著這對姐妹有些晃神,看,盛氣淩人的儀妃也有這般柔和寵溺的眼神,

    隻因為她活潑的妹妹。這樣的姐妹和睦……

    我冷漠的等她們離開之後才走了出去,這樣的姐妹情深,對於我來說可真是種諷刺。

    三日後賀蓮臣在下午時跑到禦花園的亭子裏賞花,我從禦膳房端著東西迴去時正趕上又在找人的儀妃,而儀妃去的地方也正是禦花園。

    儀妃的樣子還是像平常那般趾高氣昂,眼裏閃著對我的不屑。我自然是裝著什麽都沒看到,別人的視線幹我何事,我還能上去挖了她的眼珠子不是?

    儀妃高傲的神情在看到亭子裏親吻的兩個人時頓時瓦解。原來亭子裏正上演著一出曖昧的親吻戲碼,主角正是賀蓮臣和她的妹妹。她那純真可愛的妹妹正摟著賀蓮臣吻的著迷且入神,絲毫沒有發現亭外的我和儀妃。而賀蓮臣則是半眯著眼睛有些趣味的看著我們,神情冷漠。

    儀妃最終顫抖著叫出了聲,“阿,阿若,你在幹什麽!”

    名叫阿若的少女這才睜開眼睛震驚的看著儀妃,接著慌忙的爬下賀蓮臣的身子對儀妃道:“姐姐,我,姐姐……”

    儀妃故作鎮定的走進亭子,步履微微不穩,“阿若,你,你這是在幹什麽,還不對皇上賠禮道歉……”

    “皇上?”阿若怯怯的看了賀蓮臣一眼,接著似鼓足勇氣般鼓大聲說道:“姐姐,皇上知道我是你的妹妹,皇上不討厭我,我,姐姐,我已經和皇上說過我喜歡他了,我也想像姐姐這樣成為他的妃子。姐姐,我喜歡皇上,很早以前就喜歡了!”

    儀妃眼睛裏有什麽一點一點的破碎,唇邊的笑容比哭都不如,她顫抖著道:“怎麽可以呢,阿若,他是皇上啊,他是你的姐夫……”

    “姐姐,我喜歡皇上,比你嫁給他更早的時候就喜歡了。”阿若明亮的眸子裏滾下淚珠,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顆顆真實,“姐姐,我很喜歡皇上,或許是很愛皇上,我想要和皇上在一起,姐姐不會反對的對不對,姐姐對不起,我是真的很愛皇上,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你原諒阿若好不好,阿若想和皇上在一起……”

    儀妃抖動著唇瓣說不出話,眼中淚水垂垂欲落。

    而造成這一切後果的罪魁禍首卻在一邊愜意的欣賞著這個場麵,冷漠而事不關己。

    我諷刺的笑了笑,姐妹情深?恩?這就是迴報嗎?

    我微微鬆手,任由手中的托盤垂直落到地上,發出刺耳且不容忽視的聲響,接著冷冷的對著她們道:“你們,說夠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哭泣,要留言,要動力~!

    四七章【番外:前世】

    大家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我是安然。(笑)

    抱歉,或許我的開場白有些俗氣,但請原諒我的死板和無趣,隻因作為一個即將要失去生命的人,我實在沒有那個興致去弄那些漂亮花槍的開場白。

    我隻是想安靜的,平淡的,敘述自己的一生,無論它的喜怒哀樂。

    願意聽的朋友們可以泡杯熱茶,慢慢感受著茶水給你們帶來的溫暖,而後,靜靜聆聽屬於我的故事。

    那麽,現在開始。

    我說過我叫安然,我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家跨國汽車公司的總經理秘書,性格如同每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一樣大眾,我有一個普通的家庭,然後便是擁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男朋友。

    我先來說說我的家庭。

    我的家庭屬於很常見的小康,我的父母擁有一對女兒,我和小我一歲的妹妹。

    在我幼時的印象裏家裏並不是很富裕,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以至於沒空照顧我這個意外出生的女兒。我被他們托在奶奶或者外婆家撫養,整日的和鄉下的孩子們一起在碧綠的草地或者窄小的鄉間小道上玩耍。在那群半大的孩子中我算是個小頭頭,領著他們不安生的搗弄折騰,一個不爽就對誰唿來喝去——瞧瞧,整一個小霸王。

    以上給我帶來的記憶裏都是充斥著肆無忌憚的歡笑和吼叫。

    這是我一生中最純粹最寶貴的童年時光,隻是它一去不複返,帶走了那些歡笑和純真,隻留我偶爾迴想起時淡淡的惆悵。

    童年時見到父母的次數不多,每年大概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麵。我總是躲在老人的背後偷偷打量著那兩個陌生而熟悉的大人,而後對著他們怯怯一笑。我也會見到那個小我一歲的妹妹,不同於我曬黑的皮膚和頑猴子的個性,她有著白嫩嫩的臉蛋和安靜的性子,我的夥伴們總說她是個天使——是的,在我的眼裏,她就是個天使。

    我在七歲的時候離開奶奶去了城裏,和爸爸媽媽還有妹妹生活在了一起,而後的日子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孩子,非常孤獨。

    我的爸爸喜歡抱著妹妹坐在膝蓋上聽她撒嬌,聽她軟軟的聲音和他說著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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