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匪徒坐在綠穀鎮酒店的門口,衣裳髒亂,麵目醜陋。他們抓著烤製的羊排在囫圇吞食,吃相好似鬣狗,不停用上下顎撕咬咀嚼,粗野而難看。


    北地的匪徒多如牛毛,他們居無定所,風餐露宿,隻能荒野中尋找搶劫的機會。隻有頭領能吃飽肚子,其他雜魚同樣過的極其艱辛。


    瀕臨死亡的艱辛逼得匪徒極其窮兇極惡。他們猶如不怕死的蝗蟲,逮著機會就席卷一地,不顧所有的發起亡命攻擊,製造數不清的人間慘劇。


    綠穀鎮對匪徒來說是平常啃不動的硬骨頭,這次憑借長腿家的威勢輕易攻破,他們進來就不會輕易離開。


    被占據的小鎮酒店也就兩層,內部百來平米。


    店門已經爛了,留有新鮮血跡。一個女人撲倒在店門外。她額頭和手臂多處傷口在流血,雖然還有些氣息卻極其微弱。


    酒店外另有幾具被砍殺的屍體,全是無辜被殺的居民。他們的血液順著石板縫隙流動,蔓延到酒店外的街道,匯成水窪一般。


    看門的匪徒對此視若無睹,反而抓著酒囊高聲歡飲,汙言穢語接連不休。


    深夜裏,吵鬧聲隨風傳播甚遠,整個小鎮都能聽到。


    可鎮內卻如同漆黑的墳地般死寂。匪徒們猶如鬼怪般的存在,還活著的人躲在家裏,大氣都不敢出。


    匯聚的血水在路麵低陷處凝固,在篝火照耀下透亮。一陣惡寒的氣流吹過,凝結的血塊破開,一支血手猛然探出。


    詭異的手掌猶如剝去了皮膚,血淋淋散發腥臭氣息。它瞬間又一分為二,如電光般伸長,同時扼住酒店外撒歡的看門匪徒。


    兩名匪徒喝的爛醉,彼此吹牛比較自己的惡行——殺過多少人,欺淩過多少弱小,毀掉過多少村莊,幹過什麽令人發指的暴行。


    他們說的極其詳細,言語中仿若能聽到孩童的哭泣,女人的慘叫,男人的哭求,以及火光衝天的背景下,無數醜陋的麵孔在歡唿大笑。


    血手扼住兩名匪徒,卡住他們的喉舌,抽取他們的血肉。讓他們的所有言語陷於無聲,隻餘驚怖的靈魂在痛苦掙紮。


    酒店門口的篝火外,黑暗中緩緩出現一根烏黑的法杖,緊跟著光線照亮披著黑袍的死靈巫師。


    在血手的扼殺下,兩個匪徒的皮肉開始枯萎。他們的麵孔迅速幹癟,眼眶深陷,眼珠爆出。


    死靈巫師緩緩踏上酒店的石質台階。他無視匪徒的慘狀,隻低頭看了眼倒在門口奄奄一息的女人,迴頭低語了一句:


    “這個女人還有救。”


    扼殺匪徒後,兩隻血手粗壯數倍。它仿若吸收了充足營養,朝地麵猛的一撐。地麵的血窪中擴大,先是露出一個血色的頭顱,緊跟著是身軀和完全的四肢。


    ‘血之詛咒’。


    枉死者的憤怒和不甘融入殘血中,魔法賦予它複仇的力量。成型的血人隻能存在幾分鍾,它發出一聲低吼,嗖的竄入酒店內。


    黑暗中又出現幾人,他們按阿德裏安的偵查撲向各自不同的目標。後頭跟上來一名疫病牧師,檢查了倒在酒店外的女人,給她進行治療和包紮。


    酒店內滿是酸臭的氣味,桌椅傾倒,碗碟散落,三十幾個匪徒占據此地,糟蹋了一夜。


    搶劫,殺戮,拷掠,狂歡,匪徒們每到一地便是如此循環。他們正處於完全放鬆的狀態,毫無戒備。


    詛咒血人帶著仇恨衝入酒店大廳,身形立馬化作數道分叉。它的手臂猶如糾纏的鎖鏈,尋找距離最近的匪徒發起攻擊。


    大廳地板上響起慘唿。


    匪徒們多種多樣,有點幹癟瘦小猶如地精,有的強壯野蠻猶如獸人,更多的是看似可憐如乞丐,實則陰狠狡詐喜歡背地裏偷襲。


    詛咒血人衝進來,昏沉沉的匪徒們立刻炸鍋。有人受創,有人掙紮,有人跳起尋找武器。


    叫罵和吼叫聲此起彼伏,所有人一個個被驚動了。


    酒店大廳內亮著七八根火把,照亮一副可怕場麵。詛咒血人化作分叉的樹幹,多支血紅色的手臂同時發起攻擊。


    匪徒們驚醒後立刻反擊,抽刀劈砍,投擲火把。


    普通武器沒什麽用,砍中扭曲纏繞的血手臂也沒辦法阻止其後續攻擊。倒是火把能起到些威懾作用。


    醒來的匪徒越來越多,場麵越發混亂。


    這幫家夥廝殺經驗倒是極其豐富,試圖聚在一起,同時反攻。有人正在大聲唿喊,讓同伴一起火攻。


    可死靈巫師蒙迪諾已經站在酒店門口,磨砂般的沙啞聲音隨著法杖的揮舞而響起。


    “哪怕作為一名亡者,我也無法忍受你們的暴行。卑劣者沒有資格或在這世上。”


    蒙迪諾將法杖重重朝地麵一頓,‘驚恐術’以六十度錐形扇麵釋放。


    叫囂的匪徒猶如遭受暴擊,半夜遇襲本就讓他們陷入無序混亂。奧術的力量更是直接衝擊他們的大腦,摧垮抵抗意誌。


    過半的匪徒處在奧術的影響範圍內。


    他們猛然發出尖利的叫聲,內心泛起無窮的恐懼,眼前的詛咒血人驟然間變得難以想象的可怕,仿若妖魔般完全不可抵禦。


    逃吧。


    怪物,怪物來了。


    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匪徒們的士氣一向忽高忽低,一人恐慌都能帶動一群人崩潰。突然有過半的匪徒抱頭逃跑,另一半也不肯留下來抵抗,同樣是轉身就跑。


    慌亂永遠是造成死傷的最大原因。


    當匪徒們把各自的後背空出,詛咒血人得以毫無阻擋的發起攻擊。五六條血手臂伸出數米,再次扼住仇敵的喉嚨。


    被扼住的匪徒被血手臂抓離地麵,於半空中不斷扭動掙紮。他們的手在抓,腿在抖,在恐懼和驚慌中接近死亡。


    還有好多匪徒僥幸逃開,爬門爬窗的離開酒店。就當他們以為隻要躲入黑暗就能安全,追魂般的嗖嗖聲出現了。


    一枚枚的箭矢射穿他們的後背。


    半精靈弓手站在酒店的樓頂,金屬複合弓在快速拉動抽射。有的匪徒逃走時還試圖帶上財貨。這些家夥跑的慢,是最好的靶子。


    半精靈弓手對這些人渣報以極大憤怒。黑暗視覺讓他箭無虛發,幾乎兩秒就能射一箭,二十米內必中要害。


    鋼製箭頭有著極強穿透性,對無甲人員幾乎是必殺。


    背心中箭的匪徒會撲通倒下,隨後在劇痛中反複扭動,直到被箭杆上的放血槽耗盡最後一滴血。


    匪徒中還有披甲的頭目,實力不差。隻要體力能承受,他們身上會穿兩三件破爛的甲胄,盡可能的提供防護。


    對於這些頭目,半精靈的鋼製箭頭若是都不能準確射中腦袋就難以有效射殺。


    阿德裏安也在樓頂,他手裏則是一把配有偏心輪的輕弩,射速慢些,但更精準,威力更大。


    這種可折疊的輕弩非常輕巧,但上弦必須用棘輪加杠杆。它射出的也不是普通長杆弩矢,而是細長的針狀箭頭。


    這是阿爾茜按照現實世界的彈道知識設計和製造的殺人利器。


    金屬弩臂能將細長箭頭加速到兩百多米每秒,箭速快則精準,破甲能力更是高出普通遠射武器兩三倍。


    一名匪徒頭目大概是穿了鐵甲,被半精靈弓手連射兩箭都沒倒下,照樣在哼哧哼哧的逃。可被阿德裏安瞄中後一箭撂倒。


    半精靈為此低語罵了一聲,迴頭就盯著輕弩說道:“這種箭矢太狠毒了,不是正義的武器。”


    “它是正義的審判。”阿德裏安反而覺著愉悅,“你難道要拒絕這種強力武器?”


    哼......,半精靈弓手傲嬌的一扭頭,“我痛恨不義之人,當然不拒絕用最狠毒的手段消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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