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哥…哥啊,不……不是,有鬼,有鬼啊!”


    青年的臉先是一陣發白,隨後一陣發青,說完這段話,下意識迴頭去看自己爹娘,然而這一看,卻見坐在自己身邊的爹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兩具白花花的骷髏,空曠的眼窩看著他。


    “兒啊,來,爹娘這裏。”


    “不不不……有鬼,有……有……”


    青年話沒能說完,雙眼皮一番,整個人往後倒下去,一頭躺在地上後,嘴裏吐著白沫,整個人癱在地上,徹底暈死過去。


    “咦?怎麽這麽吵啊?”


    白家宅內不時傳出一陣尖叫聲,引來外麵流水席上不少人迴頭。


    “可能……可能裏麵在唱戲?”有村民猜測道。


    然而很快動靜越來越大,一些家仆像是活見鬼的一樣從內宅裏跑出來。


    見狀,坐在外麵的村民就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探著脖子往裏麵瞧。


    這一瞧,隻見白家院內徹底亂成了一鍋粥,一個個大老爺員外們,又癡又笑,有人拿著菜刀砍空氣,有的趴在地上哭。


    “天啊,這是……這是怎麽了?”有村民見狀不禁驚唿起來。


    這時有人一指喊道:“那不是王老板麽,你看,他抱著柱子親,哎哎哎!還脫衣服,脫褲子啦!哎呦……那小棍棍也不怕折了,真是作了孽啊。”


    “咦,那不是白家少奶奶麽,你們看!”


    眾人那眼一瞧,隻見這位少奶奶又癡又笑,左手抱著一隻豬頭,嘴上親密的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除此之外,還有人跳進了池塘,有人爬在樹上,最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白家那位老太爺,不知道抽了什麽瘋,抱著糞桶紮猛子。


    “鬧鬼了吧!”


    見狀,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村民們直覺自己背後全身發涼。


    雖然配陰魂這件事,在當地算不上什麽秘密,不過白家這樣大肆操辦的,卻很少,畢竟說起來,這事有些忌諱。


    看現在的狀況,有人不免將這件事和白家今天操辦的喜事聯係在一起,越想越是感到一陣心冷。


    特別是看到新郎官的父母跪在地上,口中一隻唿喚自己大兒子的名字後,眾人隻覺得腳底板都是涼的。


    “有鬼啊!”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隨即隻見圍觀的村民瞬間一哄而散,一桌桌流水席,誰也沒敢再去吃。


    “咚鏘鏘,咚鏘鏘……”


    白家上下一片亂態,卻聽戲台上響起一陣敲梆聲。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


    尖銳的嗓音,帶著一股京劇南邦腔,若是下麵那些老爺員外們思維還正常的話,,怕僅聽這一聲入場,就知道,唱者功力非凡,非是大師唱不出這等聲來。


    然而從戲台下走上來的,並不是什麽大師,而是趙客本人。


    隻見趙客從台下走出來,虎步龍腰,身上穿戴著戲袍,拿手一撩袖袍。


    自己站在戲台上,看著眼下白家內宅的這些瘋子,臉上笑意更濃上幾分。


    撿起地上的快板,自己一邊打著節拍,一邊唱道:“梅香說話好顛倒,蠢才隻會亂解嘲,仗義出手是人道,哪有那袖手旁觀在邊上瞧……”


    趙客唱完這句話,站在戲台上,自己打著節拍,將這一首整首鎖麟囊給唱出來,聲音隻聽聲音忽高忽低,卻是將音調拿捏的爐火純青,戲聲傳神。


    如果不知道,怕還是一位是哪位京劇大家來在這裏一樣。


    隻不過等一曲終落後,隻見趙客眼皮一翻,雙眼一閉重重摔倒在戲台上。


    趙客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趙客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小床上,撓撓頭,隻覺得腦袋一陣頭疼的快要炸開。


    更難受的是一張嘴,喉嚨裏麵就好像塞著刀片一樣,又幹又疼,從郵冊裏拿出一瓶水喝下去後,才感覺好受一些,不過整個聲帶完全變沙啞起來,估計一時半會都好不了。


    再一瞧,自己身上居然穿著唱戲的袍子,趙客臉上神色一黑,心裏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


    “該死!又是那個死太監!”


    趙客心裏咒罵道,同時立即打開郵冊,仔細一瞧,頓時鬆了口氣,郵冊裏的郵票一張不少,心道:“還好沒太過分。”


    “等等!”


    突然趙客一愣,抬起頭再仔細一瞧,胸口頓時一息,感覺肺都快要氣炸了,如果不是嗓子太疼,喊不出話,趙客現在都恨不得罵街。


    “屍體呢?黑孔雀的屍體呢??”


    趙客仔細瞧瞧周圍,確定黑孔雀的屍體確實和之前一樣,不見了,下意識先去脫掉褲子,仔細檢查一遍後,才鬆了口氣。


    心中不禁自語道:“幸好是哪個死太監,要是另一個就麻煩了。”


    可能是太久沒有休息的緣故,這次發病雖然沒有上次時間久,可也整整過去了一天。


    不過這件事,讓趙客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有必要,去王娜的精神病所檢查一下。


    雖然很討厭去哪個地方,但自己的病症,現在究竟發展到什麽程度,自己必須了解清楚。


    “嗡!”


    這時趙客身後房門輕輕發出一陣嗡響,趙客眼神一沉,下意識將匕首握在手上,迴頭一瞧,隻見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外,十二三的模樣,水靈靈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小夥子,你醒了?”


    小女孩身後,一個老漢走進來,看到趙客醒來後,手上端著一個黃麵饃,走到趙客麵前道:


    “白家出了事,除了幾個自己淹死、撞死、一個把自己腦袋放進油鍋的外,其他人都送迴各家,你身上穿著我們戲班的戲服,就被送到了我們這。”


    “白家??”


    趙客一愣神,他腦子裏完全沒有這段印象,疑惑道:“出事?出了什麽事??”


    “沒印象?”


    老漢見狀,反而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一想今天的傳聞,都說是厲鬼報複,心裏也就釋然了,既然是厲鬼報複,那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你睡了這麽久,一定餓了吧,吃點東西。”


    老漢把手上的黃麵饃遞上來,趙客看了眼黃麵饃的成色,就知道這個饃隻有一小部分是黃麵,裏麵應該還加了樹皮,草根,以及……觀音土。


    趙客搖搖頭,沒打算吃。


    不過看到趙客搖頭,一旁那個小女孩則一臉一手抓過黃麵饃,遞給趙客麵前道:“吃吧,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為什麽,趙客看著小女孩熾熱的眼神,心裏不由一暖,伸手將黃麵饃給接過來。


    “謝謝。”


    趙客把黃麵饃放在嘴裏,眉頭微微一挑,味道很苦很澀,還帶著沙子一樣的口感,但看到小女孩熱切的目光,趙客還是將這口中的饃給咽下去。


    “小夥子,我們戲班缺人,你要是願意就留下來。”老漢仔細看看趙客,覺得趙客也是個好苗子,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當時慌亂帶著人跑出白家後,隱隱聽到後麵有人再唱戲。


    而且唱得是京劇,麒麟囊。


    唱了半輩子戲,老漢自認自己唱的還算不錯,可等自己站在門外,聽了一陣後,老漢就知道自己戲班不火,就是因為差了個能唱出這般功底的角。


    然而令老漢失望的是,趙客果斷搖頭拒絕了,他很清楚,自己隨時都會選擇迴歸現實,留在這裏最重要的目的,是完成自己的承諾。


    等把廚三癲和翠蘭恢複原貌後,自己也就該迴歸現實,更重要的是,趙客不確定自己的病情到底是怎樣的狀態。


    如果自己這兩天突然發病,結果無論是什麽,怕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那行,不過我這裏隨時歡迎。”老漢見趙客拒絕,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次日一早,趙客就告別了老漢他們一家,在鎮子口找到了一家壽材鋪,將廚三癲和翠蘭的腦袋拿出來,請紙匠給補好。


    “哎呦,這都破成這樣了,要不您再買兩個吧,反正價格都一樣。”


    老板看著桌上兩個破損嚴的紙人頭,不禁勸趙客幹脆再買兩個算了,不過趙客指定了隻要把這兩個腦袋給修補好,價錢方麵他可以另外再加。


    “那行,您等今下午再來。”


    老板見趙客堅持,也就不再廢話,反正怎麽著都是賺錢,和老板約定好時間後。


    趙客就在鎮子裏溜達起來,昨天白家的事情,現在外麵已經傳瘋了。


    趙客隨意找個茶鋪坐下來,就能聽到好幾個版本,不過無一例外都是說是白家遭到厲鬼報複了。


    “你們聽說了麽,官府在後廚找到了白家那個廚子,聽那個廚子說,他是被打暈了,當天的菜,不是他做的。”


    “哼,這算啥,我給你說更準確的消息,我聽說……聽說,當天後廚裏采購的一批肉一斤不少,現在外麵都傳聞,當天做菜的是個鬼廚子。”


    隻聽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圍在一起說,趙客聽著聽著有些不對勁了,自己的特殊郵票沒有能力,讓這麽多人同時變成瘋子?


    自己是怎麽做到的?想到這,趙客突然明白什麽,一招手,隻見一顆紅燦燦的寶石被趙客拿在手上,雖然是大熱的天,可寶石被趙客握在手上後,冷的刺手。


    手指循著紅羅石的紋理仔細一摸,待摸到上麵細微的刻痕後,趙客嘴角不禁一抽,罵道:“王八蛋!!”


    趙客話剛罵出口,就覺得身後光線突然黯然了下去,迴頭一瞧,就見飛馬正站在自己身後,冷冰冰的盯著,臉上還帶著獰笑:“你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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