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極光之中的南宮力正緩緩行走著。


    不管是千佛聖音也好,還是四蝶舞也罷,它們本質不過也是結界,隻要打破陣眼就可以從中逃出來。


    更何況無念的千佛聖音根本沒有任何的殺氣,它隻是簡簡單單的讓一個人坦誠地麵對自己的心境而已。


    “你把我關在這裏也沒有用,我南宮力活了幾百年,什麽東西沒有見過,想從我這裏套出話來,你還是太年輕了。”南宮力絲毫不慌,仰天朝著天空喊道。


    “你當真叫南宮力嗎?”無念沒有迴答,從天而降的聲音古樸而凝重,那是來自佛祖的質問。


    “嗬,不叫南宮力那叫什麽,難道叫爸爸嗎?”南宮力的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我又不信佛,更不信什麽因果報應,裝腔作勢的,有意義嗎?”


    “南宮霸天,當年你罪惡滔天,犯下彌天大錯,致使生靈塗炭,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你難道還不知罪嗎?”佛祖幽幽地喝道。


    南宮力低下頭去,似乎當真心生悔意,正在心底懺悔。


    半空中,無念正靜靜地站著,這一幕隻有他能夠看得見,隻有走進南宮力的內心,才能夠帶他走出心結。


    所謂千佛聖音,其實並不可怕,隻是為了引出人的心魔,並且帶著他戰勝心魔而已,這其實是佛家普度眾生之法,很多人並不知曉其中的原由,因此將它誤認為是幻術。


    很多時候,一個人真正的敵人是自己的心魔,所以解開一個人的心魔,也就相當於解開了一個敵人。


    “知罪?我何罪之有。”南宮力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耐人尋味。


    他的語氣陰陽怪氣,像是在挑釁佛祖。


    此刻的他見不到無念,洛清水她們也無法見到幻境之中的南宮力。


    她們隻能看見無念身上的光澤暗淡了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他的正對麵,南宮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仿佛靈魂出竅了一樣。


    “真是傻和尚,人家都站著不動讓他打,他都不動,蠢死了,蠢死了。”白芷凝小聲嘟囔著,可是她又不敢打擾他,生怕不小心把南宮力吵醒了。


    “對了,你為什麽不和他說你是太子呢?你的話就算他是將軍應該不敢違背吧?”白芷凝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來好奇地問身後的燕瑾瑜。


    “嗯,南宮將軍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是我也不能夠幹預的。”燕瑾瑜想了想。


    可是白芷凝顯然不太信,依舊盯著他看。


    燕瑾瑜的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不過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南宮力,他想知道南宮力究竟看到了什麽。


    雖然當年的騷亂在他還未出世的時候就生了,但是這麽多年來他或多或少也聽過不少傳聞。


    每當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南宮天問總是躲躲閃閃的說他當時也隻是一個小孩子,對這件事不太了解。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燕瑾瑜的心裏就會多一份疑慮。


    當年生的一切事,除了他的父親和南宮家的長


    老知道以外,再沒有人知道了。


    就連那些知曉這件事的宮女和太監們也早已經將這件事帶進了墳墓。


    唯有當年的羽臣安,他總是以自己外出曆練不在宮中,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年幼的燕瑾瑜也就相信了他的話。


    他隻知道南宮家的關係和皇室並不是很好,還有那傳說中的皇城的第二位玄仙,他也從未見到過。


    燕瑾瑜也曾經猜測過其中的原由,但是他總是覺得自己太過大膽了,身為皇城大將軍的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我何罪之有?”南宮力抬起頭了,怒目衝天,“當年要不是慕雲飛和南宮霸業壞我好事,這天下間怎麽可能會有妖孽橫行?現在的皇室昏聵迂腐,哪裏有半點能夠安定天下的能力?”


    南宮力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他咆哮著,身上猩紅色的真氣肆虐橫行著,整個結界被他的真氣衝擊著,幾乎搖搖欲墜。


    無念眯起眼睛,他知道千佛聖音已經控製不了南宮力太久了,可是他的心魔才剛剛要衝出牢籠。


    受心魔束縛的南宮力他尚且有一戰之力,可是衝出束縛之後的南宮力呢?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怕是連一招都撐不住吧?


    想到這裏,無念的手微微一翻,他要趁著南宮力還在控製範圍之內,加強千佛聖音的強度。


    “所以對於我,你就一點羞愧之心都沒有嗎?”一個聲音從天而降,熟悉到令南宮力眯起眼來。


    無念也微微眯起眼來,一個身披金甲的男子從天而降,渾身閃著爍目的寒光。眼前的這個男子器宇軒昂,雖說和南宮力有幾分相像,卻與他的氣質完全不同。


    他們兩人仿佛一個陰暗和一個光明兩個對立麵。


    二人麵對麵站著,久久地對視著彼此。


    不知道為什麽,無念突然覺得眼前這個金甲將軍他曾經見過,卻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如果能夠弄清楚他的身份,南宮力的心魔無念怕是就能徹底猜出來了。


    難道這個金甲男子,是他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嗎?無念側頭想了想,卻又總是有一股說不出的不對勁兒。


    南宮力原來是南宮霸天,這他知道,那南宮霸業呢?是鎮守皇城的第二位將軍嗎?那這麽多年,他又去了哪裏?莫非當年的南宮霸天殺了他的弟弟嗎?


    “羞愧之心?”南宮力冷笑,“我為什麽要羞愧,這一切不都是嗎自願的嗎?現在你倒是反過來怪我了?”


    “就算時間在倒退迴去五十年,我也一樣會堅守自己的決定。”南宮力突然翻手一拍,狠狠地擊在了金甲將軍的胸口。


    隨著這一掌的震出,金甲將軍渾身一顫,金色的炫光破碎開來,很快就化成了漫天的金雨。


    無念不禁後退了兩步,才沒有被南宮力的掌風所波及到。


    他沒有想到南宮力竟然如此殺伐果斷,就算他進了自己的心境,也依舊固執己見,這或許不是他的心魔,而是他心中的障礙,想要將它一吐為快。


    千佛聖音的領域很快崩塌


    了,對於毫無仁慈之心的人,連佛也救不了他。


    無念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結界崩潰,他原本想要感化南宮力,或者說是南宮霸天,卻沒有想到他像一個油鹽不進的石頭一樣。


    “我說了,什麽幻術對我而言,毫無作用。”南宮力冷冷地說道。


    “倒是你,居然沒有趁著我被幻術控製住的時候偷襲我。”


    “南宮將軍說笑了,小僧是僧人,怎麽可能趁人之危呢?”無念嘴角的笑容收斂了許多,他知道今日怕是決計進不了這天都城了。


    “也是,佛每次都是和和氣氣,笑臉相迎的,怎麽可能會偷襲別人呢?你浪費了兩招,現在你隻剩一招了。”南宮力並不在意無念客套的說辭,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感情。


    “我想看一看,這最後一招,你想怎麽出,可不要讓本將軍失望啊!”


    說完,南宮力負手而立,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無念望著自負的南宮力,長歎一口氣,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既然將軍都這麽說了,小僧就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這巧小僧今日得了一個寶物,不知道能否使將軍稍稍避一避鋒芒呢?”無念突然抬起頭來,他的手掌微微曲起在天空中緩緩畫著圓。


    他似乎在聚氣,可是又不像在聚氣,似乎在比劃招式,可是功法卻又不像是佛家的。


    可是隨著他手掌的輕輕劃動,空氣中竟然有著隱隱約約空間撕裂的痕跡,像是空氣被高溫所灼熱著,以至於扭曲變了形。


    空氣中,緩緩流露出兩道金光和赤光,它們如同金鯉魚與紅鯉魚一樣,在無念的手掌之間遊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頓時狂風四起,飛沙走石,落葉四起,在他的身後激蕩。


    “這是什麽招數,我怎麽從來沒有見他用過啊!”白芷凝有些驚奇,就算他在九龍寺,麵對九龍羅漢陣的時候,都沒有用過這樣一招。


    他從來都是自帶金芒的,聖潔地宛如一枚美玉,純粹到光,每一次攻擊都有著佛的悲憫和仁慈。而這赤色的靈力,到使他的攻擊中更多了幾分霸氣。


    “將軍不信佛,怎麽就知道佛從不會怒呢?”無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今日我這一招,便叫做,佛怒千蓮。”


    在他的身後,一朵赤黃色的蓮花開了,一朵,又一朵,遍地都泛起了赤色的紅蓮,它們鋪滿了整個天際,竟然似潮水般波瀾搖曳著。


    饒是南宮力也忍不住皺起眉了,他細細地盯著無念麵前的花海,它們竟然在燃燒著!


    蓮花本就應該開在池塘,和水與火本就相克,隻是此刻它們居然相生在一起,這是多麽詭異的場景?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燕瑾瑜原本一直靜靜地看著。


    他雖然希望無念能夠打敗南宮力,但是理智的他又知道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難道是,聖佛珠嗎?”白芷凝終於豁然開朗,原來無念身上的這團怒火,是源自聖佛珠給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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