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羅天陽看著雙眼噙淚的洛清水,輕聲歎了口氣。


    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夜幕像墨水一半染黑了本就不清澈天空,像是濃重的潑墨山水畫中幾筆翻滾的波浪。


    氣溫也漸漸降了下去,萬妖穀內本就妖風陣陣,入夜後的妖風更是侵入肌骨,在人的身上用刀剜割。


    所以,一到夜裏,人的身體機能肯定不會有妖獸那麽靈敏。入夜之後的萬妖穀,妖獸橫行,也會變得更加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天還蒙蒙亮,趕緊先出去。


    隨著羅天陽幾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這裏,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石壁之上。


    他的黑衣迎風起舞,赫然就是先前的麵具男子。


    麵具男子一直隱藏著遠處,他能夠壓製自己的修為讓羅天陽發現不了他。


    但他還是出手了,因為在羅天陽的禦神劍之下,黃蟒並沒有死,反而愈戰愈勇。


    它還有一張底牌沒有掀出,作為青蟒的弟弟,它的實力自然也不會太弱。化為人形之後,速度會更快,出手會更殘暴。


    所以麵具男子根本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隻是一刀,黃蟒便再也說不了話了,這便是他的恐怖之處。


    能夠讓羅天陽他們焦頭爛額,費勁心機也殺不死的蛇妖,在他手下隻需要一招。


    而感知靈敏的羅天陽還是發現了他的真氣在一瞬間的暴露,但那絲真氣實在太微弱了,以至於讓羅天陽以為他看錯了。


    麵具男子輕輕落到地上,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黃蟒的屍首邊,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可憐的妖物。


    它不過是魔族和妖族之間合作的祭品而已。生或者死本就不足掛齒,反倒是洛清水,她不能死。


    他彎下腰,輕輕撿起黃蟒身邊的一個石塊。


    那個石塊缺了一個角,缺口處是平滑的,像是被鋒利的刀鋒砍過。


    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是一柄短刀,而不是長劍造成的傷口,麵具男子的短刀在迴去的時候不小心擦中了這塊石頭,好在並沒有被羅天陽發現。


    他將著塊石頭握在手心裏,稍一用力,石塊便被他的掌力碾成了粉末,隨著妖風飄散開來,變成了重重迷霧。


    這是唯一的證據,他必須得毀掉,做完這一切,他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他並不會因為天黑而感到慌張,因為這萬妖穀中,並沒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他感到威脅。


    約莫過了半柱香,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在山洞的門口出現,化作了人形。


    正是之前殺了彭宏道長他們的青蛇,其實今夜正是黃蟒的突破之日,它本是前來替它護法的,奈何路上遇到了彭宏和麵具男,還有一堆修仙者的阻撓,使得它來晚了。


    青蟒本就不在意這些修仙者的死活,反倒是給他飽餐一頓,所以麵對那些送死的人,它倒也樂得自在,盡數收入肚中。


    可是它剛剛距離這數裏地的時候,就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兒,還夾雜著自己弟弟身上的腥臭氣息,它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妙,急忙加速趕了過來。


    雖然它知道以黃蟒的實力有足夠


    的信心,總有失手的時候,萬一它對上了像麵具男子一樣的修仙者該怎麽辦。


    它不敢想象,可悲的是他剛剛落地就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屍體橫躺在巨坑之中。


    黃蟒身上的妖氣早已散盡,皮膚甚至開始發出一陣惡臭,長出了不少白色的黏膜。


    “是誰!究竟是誰殺了我弟弟!”青蟒雙目一瞪,瞬間變得猙獰恐怖。


    它原本暗黃色的蛇眼刷地像探照燈一樣,發出刺目的光。


    “喲,原來它是你的弟弟啊!”麵具男子等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青蟒。


    他淡定地站在一旁,直到他看到自己弟弟的屍體,暴怒起來的時候才緩緩地從山林中走出來。


    “是你!”青蟒臉上青筋暴起,它不管青紅皂白,猛地朝著麵具男子掠去。


    此刻它已經急了眼,早已認定是他殺了自己的弟弟。


    麵具男子看著狂奔而來的青蟒,神情稍稍變得有些嚴峻。他明白此刻的它已經狂化,所以必須認真對待,再不能像之前一樣隨意。


    不過一個人在急紅眼的時候,脾氣會變得暴躁,漏洞也會變得很多,妖也一樣。


    麵對襲來的青蟒,麵具男子隻是一揮手,腰間的七柄短刀同時嘩地出鞘,隻是這一次,七柄短刀全部毫無保留地衝著青蟒唿嘯而去。


    他並沒有給自己留下防禦的餘地,麵對全力以赴的青蟒,他必須孤注一擲。


    所以他幹脆放棄了防守,以攻為守,以剛對剛。


    飛速行進的青蟒伸手打掉了朝自己射來的兩把短刀。它的手在刀劍上劃過,甚至被刮起了兩枚鱗片,留著青綠色的血液。


    可是它並沒有停留,也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依舊固執前行,不咬破他的喉嚨誓不罷休。


    兩柄被彈飛的刀在空中轉了個圈,依舊朝著它的背部飛去,但是青蟒早已顧及不到自己的身後了,它隻看得到眼前的麵具男子。


    還有一丈,就快到他的麵前了。


    剩餘的五把飛刀,從五個角度同時向他的四肢和頭部逼近,但他管都不想管。


    飛刀而已,它對自己的鱗甲有足夠的信心!


    青蟒伸出自己的手,它是蛇本沒有四肢,也不擅用手,但是此刻急紅眼的它忘了,想用自己的手撕裂他的脖頸。


    望著離自己不足一尺的青蟒,麵具男隱藏在麵具下的臉看不出什麽表情,隻能看得出他眼裏閃閃發光。


    麵具男子並未躲閃,他雙指成尖,一指戳在了青蛇的掌心。


    青蛇吃痛手掌一抓想要握住他的雙指。麵具男子卻早已收迴手指,腳下一蹬踩在他邁出的左腳上,身子一個側斜,收迴的雙指成拳朝著青蟒的腋下狠狠捶去。


    前有麵具男,身後有飛刀,它的四麵八方全被武器所包圍。


    青蟒這才從憤怒的狀態下迴過神來,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它是蛇,身體足夠柔軟,將自己的身子拉長化成蛇形從間隙裏鑽了出去。


    麵具男子一拳撲了個空並未覺得驚詫,相反如果青蟒這麽容易就能中它一拳,羅刹堂也沒必要拉它入火。


    他的手指輕輕一揮,


    七把飛刀在空中生生折換了方向,朝著身形如絲的青蟒飛去。


    青蟒在樹林間纏繞盤旋,那些飛刀礙於叢林地勢的複雜多變,不停地砍在樹幹上,石塊上,根本追不上靈敏飛動的青蛇。


    眼見飛刀離自己越來越遠,麵具男子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安。


    突然青蛇的軀幹瞬間擴大數倍,七柄飛刀重重地砸在了它巨大的肢幹上,被堅硬的鱗片所彈射開來。


    一瞬間火光四射,青蛇如魅影一般朝著麵具男子襲來。


    他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青蛇包裹住了,它纏繞著,身子盤坐一團,將麵具男子包在身體的中心。


    巨大的蛇頭噴吐著白色的霧氣,這是蛇捕獵時最常用的方法。


    用自己的軀幹將獵物緊緊纏住,然後緩緩地收縮自己的身體,越纏越緊,越緊越纏,直到獵物完全死亡。


    它巨大的壓力能夠使麵具男子碾成一團肉泥。


    可奇怪的是,它已經聽不到男子的心跳了。


    它困惑地趴在地上,盯著自己蜷起的身軀,確實男子的心跳聲早已消失。原本它以為,以麵具男子的實力,能夠堅持地時間更久。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啊!”青蛇吐著蛇芯子,冷冷地笑道。


    它緩緩鬆開了自己的身軀,重新化作了人形。可令它驚訝的事發生了,麵具男子所在的地方有著厚厚的岩石,如同房屋一樣一層又一層。


    層層疊疊的岩石將他護在中心,之前自己用力擠壓的結果,也不過是在那厚重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禦天都。”青蛇緩緩地開口了,它眯起眼睛打量著麵前的石牆。


    “是的,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石牆散去,麵具男子的身影暴露出來,他分毫未傷。


    兩次搏鬥,他都和青蛇平分秋色。


    這真的是一個金丹巔峰的修仙者嗎?


    青蛇不禁懷疑到,眼前的這個麵具男子太過神秘了。還有他背後所謂的羅刹堂,想必也是一個龐然大物。


    “為什麽我需要和你們合作?給我一個理由。”青蛇皺著眉頭。


    它知道魔族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不到萬不得已,它絕對不想和他們合作。


    “就憑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麵具男子笑了,雖然他帶著麵具,但是青蛇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在笑。


    那是一種詭異的笑容,讓它一個冷血動物都感到毛骨悚然。


    “共同的敵人?”青蛇不明所以,現在它的敵人隻有一個,就是殺害它弟弟的兇手。


    “沒錯,可能你還不知道。”麵具男子手一揮。


    黃蟒的屍體從遠處飛來,橫在青蛇的麵前。


    青蛇有些不忍心,它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弟弟身上的傷口。


    羅天陽的劍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傷痕。


    “這個傷痕,是禦劍訣。”麵具男子緩緩說。


    “禦劍訣!”青蛇猛地抬起頭來,它知道禦劍訣意味著什麽。


    天山派的地品心法,飛弦,禦劍,禦天,昆侖。


    殺他弟弟的人,是天山派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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