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武場包房中,肯恩和泰倫一些人看到狼犀獸跟荒虎俱都倒在血泊中,內心都是一震,荒虎竟能跟狼犀獸拚個兩敗俱傷,實在出乎他們意料,那狼犀獸可是會奔狼決的啊。也不知是魔法藥劑霸道,還是荒虎天生勇猛。眾人讚歎之餘,隻有泰倫微微感到有些可惜,心中想到:“如這小獸人長大成年,再加以培養,必會成為大器之才。可惜了……”狼犀獸跟荒虎兩敗俱傷,這第二場賭局也分不出高下,幾人喝了些茶,聊了幾句便迴家去了。

    鬥武場數萬觀眾餘興未盡,仍在場中興奮地叫了好一陣,才漸漸散去。荒虎與狼犀獸相鬥是最後一場。鬥武場從中午開鬥,到現在已是傍晚。場中人員將奄奄一息的荒虎跟狼犀獸抬出去,混著一堆半死不活的鬥士跟魔獸,這些大多非死即殘,早沒了在鬥武場中的彪捍,也沒人會花錢醫治,用幾輛馬車拉著城郊荒外。一起倒掉,如一堆垃圾一般。

    荒郊外,此時野狗雲集,一個一個耷拉著腦袋等著食物投上門。見那些馬車駛來全都精神一振,兩眼放光,血紅的舌頭伸得老長,上麵涎水直滴,一窩蜂地朝馬車衝去,嗷嗷亂叫。有些膽大的早一跳上馬車咬著鬥士或魔獸,迫不及等地往下拖,卻招來馬車上人員的一陣棒打。

    那些馬車上的人員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地方,胡亂將魔獸跟鬥士們一拋,便匆匆離去,留下一群野狗瘋狂搶食。

    荒虎失血過多,早就暈了過去,經過馬車上一輪顛簸,晃晃悠悠又慢慢醒了過來,此時藥力還未散去,身上傷口巨痛反而更激發他的潛力,見一頭幹瘦的野狗正在舔吸自己胸前的鮮血,不由得心中暴怒,他雙臂打得骨折,抬不起來,卻猛地用頭一撞,直接將野狗撞飛數丈。那倒黴的野狗慘叫著飛出。倒在地上滾了幾圈便不在動彈,看來荒虎這一擊直接將它撞死。其餘野狗吃得正歡,見同類被撞死,均嚇了一跳,紛紛朝荒虎看去,見他雖然渾身浴血,傷勢極重,似乎下一刻便要死去的樣子,可雙目怒瞪之下,餘威仍在。這群野狗最是欺軟怕硬,見荒虎如此威猛,均不敢招惹,離他遠遠的,好等他死後再上前啃吃。

    荒虎失血極多,傷口中已流不出血來,他感到頭中昏昏沉沉。眼皮沉重,口中也幹渴難忍。好想就此暈倒再也不醒過來。迷迷糊糊中妹妹的麵孔,浮現在他腦海中,仍是那樣憔悴憂鬱,那樣驚惶失措,哭得十分傷心。荒虎伸出手想去幫妹妹擦拭淚水,可手腳卻已沒了知覺,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荒虎心中越發焦急難受,胸中憋悶,當即放聲長嘯,嚇得周圍野狗猛然一驚。“咳……咳……咳……”荒虎還未嘯完,便死命地咳嗽起來。

    “咦?這是誰啊?這麽吵?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找個清靜點的地方睡覺。都被你吵醒了?你這小子,不能安靜點嗎?”

    說話的人是個身形高瘦的老獸人,頭發花白,臉型清瘦,輪廓分明,自有一股威嚴,身穿厚厚的棉衣,前胸掛了塊布滿汙漬的圍布。這老獸人背好似有些駝,慢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兩邊的野狗老遠就避開他。老獸人來到荒虎麵前,把荒虎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下,眉頭微皺,沉吟一會兒,又似乎想到什麽好主意,對荒虎說道:“小獸人,剛才是你叫的聲音嗎?哎!看你這樣子也沒多長時間活了,就不能安靜點,讓我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覺。”

    荒虎恍惚中,見有人過來,強打起精神,想看清老獸人的麵孔,忍著劇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老人家,我……我不能死……我還有妹妹要照顧。我……我答應過父母就要說話算數。老人家能……哎!”他本想說讓老獸人救救他,可看到老獸人跟個叫花子般。也不想提了。

    老獸人問道:“你想讓我老人家怎麽?小獸人,怎麽又不說啦?喔,我猜你是想讓我把你埋了吧。告訴你,這種事我老人家可是做不動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荒虎不知這老獸人為何晚上跑到這裏來,本再問幾句,隻是傷勢太重,還未出聲,又是一陣咳嗽,便隻好躺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目緊盯著發黃的天空,心中殘念納喊著:“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有妹妹……”

    老獸人真的便在荒虎身邊躺下,仰天倒地便睡,一會兒就唿嚕聲大作,聽在荒虎耳中覺得好煩躁。荒虎此時藥力漸散,渾身上下奇痛無比,如萬千螻蟻啃咬筋骨,荒虎痛得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如雨,如果不是手腳俱斷,他早痛得跳起來。荒虎緊咬牙關,腦中欲爆,不由得發出悶哼來。時間慢慢過去,荒虎如被地獄烈火煉烤一般,痛苦到極點,他有時真想突然死去算了,至少不用受這種折磨,可轉眼又想,他不能死!他荒虎是男子漢,怎麽能怕痛?還有妹妹,如果自己死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又該怎麽活?可是這種痛苦真是難以忍受,荒虎痛得都快瘋了。全身肌肉崩得緊緊地。身上劇痛加上內心的思想衝突,荒虎雖然神誌迷糊,可神經傳來的痛苦都能讓他清醒的感覺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塊木頭,被人一點一點的剝皮刨開,再砍為幾斷,在上麵鑽出一個個小孔。他怎麽也睡不著,想暈過去都難。似乎所有的感官都慢慢地被剝奪,他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聞不著,隻有痛,也隻剩下痛,清晰地傳來,瘋狂地刺激他的大腦。而他除了忍受,什麽也做不了,連像剛才那樣叫上一聲都不能做到,眼睛也睜不開。

    痛,強烈的疼痛!這是荒虎知道自己可能還活著的唯一證明。現在他想死都難,全身每一寸肌膚都痛得要命。這種痛苦似乎在不停得變著花樣折磨他,荒虎有種錯覺,好像有人把他筋骨跟肌肉一點一點分離出去,不停的揉捏。一會兒又好像自己被放進了火中熔化,然後又放入冰窯中凍硬,然後又是一團團亂泥似的東西塗在自己筋骨上,接著便是好像被無數雷電劈中,如此這般,一會兒將他撕開,一會兒將他熔化,一會兒將他凍硬,一會兒將他雷擊。一遍一遍的循環,也不知循環了幾百遍,荒虎感覺自己被人分了合,合了又分。這各種痛苦卻是清清楚楚的傳到腦中。他暗暗問道:“難道這便是傳說中地獄的酷刑嗎?”可沒人迴答他,荒虎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痛苦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柳兒當時正在家裏焦急得盼著哥哥迴來,一直到深夜,肯恩府中鬥士都迴來,荒虎卻不見蹤影,“哥哥會不會……”柳兒慌了,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好害怕,眼淚便要湧出。

    門外腳步聲傳來,柳兒一喜,忙開門一看,卻是早上來傳令的下人。那下人說道:“小丫頭,你哥哥已經被魔獸殺死,肯恩老爺說他能堅持一柱香時間,便放你們迴去。老爺說話算數,現在就放你走。快滾吧!”

    柳兒雖說早有思想準備,可從這下人嘴裏聽來,卻仍是如中巨錘,一陣眩暈,直接倒在地上,眼淚不爭氣地流出。那下人見她倒在地上隻顧流淚,不肯離去。暗叫聲倒黴,不由分說,便拎起她,一路走出肯恩府,到大門口把她拋出。然後“嘭”地一聲,關緊大鐵門。

    柳兒摔倒在地上,顧不了痛疼,想著以後再也見不著哥哥了,傷心之中,眼淚更是不爭氣地湧出,一會兒就哭成個淚人一般。街上行人不多,柳兒便在地上哭了很久,偶爾一兩個路人也沒人理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柳兒哭得也累了,便從地上起來,一瘸一拐地朝以前住的橋洞走去。

    柳兒快走到橋洞邊時,見洞內火光正亮,想到維托這些天也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也不知他過得怎麽樣了。迴到橋洞時果然看見維托正對著篝火發呆。柳兒低聲叫道:“維托,維托?你還好嗎?”

    維托聽見有人叫他,扭頭一看,見是柳兒,有些不敢相信,使勁地揉揉眼睛,再看,果真柳兒站在麵前,維托一扭大腿,痛得他“哎呀”一聲,隨即欣喜若狂,站起來跑到柳兒身邊,拉著柳兒問道:“柳兒,真的是你嗎?我真的沒有做夢?柳兒,你可迴來啦!”

    柳兒點點頭,眼淚還沒擦幹,小聲說道:“維托,是我,我被肯恩府趕出來了!”

    維托說道:“柳兒,你迴來就好,那個什麽破肯恩府咱們再也不去了,咦!柳兒你怎麽哭了,肯恩府的人打你了嗎?告訴我,我去找他們算帳!”

    柳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維托繼續問道:“那你為什哭啊?是不是見到我高興的!嗯?不對,柳兒,虎哥呢?”

    柳兒一聽他提到哥哥,眼淚又嘩嘩地流了出來,傷心說道:“維托,我哥……我哥他……嗚嗚……”

    維托隱隱感到荒虎可能出了什麽事,但看到柳兒哭得如些傷心,便不再胡思亂想,說道:“柳兒,虎哥是大英雄,以後我維托還要跟他一起當強盜呢,他一定沒事的。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迴來了。”

    柳兒哭道:“可是,他們說哥哥被魔獸殺死啦。”

    維托聽她一說,心裏也是難受,好一陣慌怕,見柳兒越哭越傷心,一會兒就變成了淚人。知道自己要鎮定,便出聲安慰柳兒說道:“柳兒,別哭,虎哥一定沒事的。我可以打賭。魔獸哪裏能殺得了虎哥,他們一定是騙你的。肯定虎哥找機會逃跑了,也許明天就過來找我們。虎哥的性格我是最清楚的。”

    柳兒抽了抽鼻子,說道:“維托,你可別騙我啊!我哥真的沒事嗎?”

    維托自信地說道:“沒事,你就放心吧!你還不信我維托。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最近拜了個師父,不對,不是我拜他,是他硬求著我做徒弟的,你看我維托多有麵子!我那師父柳兒你也見過,就是那個拎褲子,你沒想到吧,他很厲害啊,教了不少東西,當然也是我維托聰明過人,換了是別人,保準他連我一半都趕不上。柳兒你看,我這裏有好多好吃的。”維托拉著柳兒坐下,從旁邊的油包中取出好多食物,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地,對柳兒得意地說道:“柳兒你看,這是得月樓的烤地雞,還有這個是奎宇社的招牌紅悶蒼魚頭,這個呢就更有名了,是波賽理公國皇家禦用的清燉紫燕窩……”維托把那些食物一一指給柳兒看。見她一臉驚訝,心裏別提有多開心。維托把那食物撕下一塊遞給柳兒,柳兒接著小心地放進嘴裏嚼吃,這些食物都是鬱州城的名菜,當然個個美味可口,柳兒吃了幾樣,都是十分的好吃,緊鎖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對維托說道:“維托,這些都是你買的嗎?這些是不是很貴?”,

    維托愣了下,嗬嗬笑道:“我維托吃點東西哪裏還用錢買,柳兒,這些……這些都是他們送的。我維托的麵子可大了。”維托本想說是偷的,又怕柳兒小看自己,便說送的,在他心目中,做強盜當然比做小偷英雄多了,要不是靈枯子那次遇見他,又是騙又是誘的,哄著他作徒弟。加上他餓得半死,經不起靈枯子的誘惑,也就跟了靈枯子,不過事後總是不爽,覺得上了當,對靈枯子也不是很尊敬,經常同他鬥鬥嘴。

    柳兒邊吃邊同維托聊天,從他口中得知,原來那天維托一個人迴到橋洞,又去搶了二天的食物,結果什麽也沒撈到,還挨了一頓打,饑餓難耐,準備到街上逛逛,看能否搶點什麽吃的。誰知遠遠地看到靈枯子,正蹲在地上,跟一個算命的先生爭得麵紅耳赤。維托好奇,便上前聽聽他們爭吵什麽。隻聽靈枯子說道:“什麽?你說老偷兒的徒弟是五大財團中一位繼承人?喂!我說唐老算啊,你這算得也太離譜了吧?五大財團何等富貴,他們的繼承人誰會來跟我老偷兒學偷竊?老算啊,你還自稱什麽唐算子?我看你叫唐騙子算了。”靈枯子尖嘴猴腮,挖苦譏諷人時,聲音尖刻,讓人聽起來特別難受。

    那算命的老頭,前額寬大,身材偉岸,穿著一身半是僧袍半是戲袍的衣服,看上去十分古怪,他聽靈枯子挖苦,也是不服,紅著臉說道:“哼,我唐算子算命一直是聽憑天命,說你徒弟是五大財團某一財團的繼承人。這也是卦象所示,你這老偷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隻是照直說了。你既然不相信卦象,又為何跑來算命?成心消譴我麽?你這卦我也算完了,快快付了卦資,你走你的陽關道,別擋著我做生意。”

    靈枯子一跳起來,叫道:“什麽?你還敢收我卦錢?你當我老偷兒來錢容易嗎?你老小子隨便閉著眼睛糊弄老偷兒幾句,便想要錢?你算卦不行,打小算盤倒還真會打。當我老偷兒是傻子麽?”

    算命老頭聽他口氣不想給卦錢,也是急了,指著靈枯子氣唿唿地說道:“你……你……你這老偷兒,好不要臉,連卦錢都要賴掉。我……我告訴你,我也是幾天都沒錢吃飯了,你要是再不付卦錢,我就跟你拚命!”算命老頭起身把衣袖折起來,氣勢洶洶,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靈枯子見他發火,又引來一群圍觀的人,聽算命老頭說話,都知他想賴掉卦資,紛紛對他指指點點,滿臉鄙視。靈枯子不怕打架,但他也是最要麵子的人,便出言說道:“誰說我不付你卦資?告訴你吧,我老偷兒有錢,可你這唐老算胡亂吹捧幾句,說我老偷兒將來命好,有徒兒是五大財團中的一位繼承人,富可敵國,還說什麽我老偷兒下半輩子,再也不用幹這梁上君子的買賣,整天躲在家裏數錢都數不過來。大家評評理,這不是故意哄我開心,想騙點錢用嗎?你這卦象也太離譜了。我老偷兒被人糊弄,難道還要給錢?天理何在啊!”

    算命老頭急道:“我唐算子算卦從來便是以卦象為準,哪有騙你卦資的道理?哼!你不想付錢便扯出這樣的理由,不怕大家夥兒笑話嗎?你說,你到底給不給錢?”

    靈枯子臉一偏,說道:“不給,你少拿卦象騙我,你算得不準,就是不給!我老偷兒最恨騙子了。”

    算命老頭問道:“不準?我哪裏算得不準?你可有徒兒?那將來的事還未發生,你又怎能知道不準的?我看分明的想賴掉卦資。”此時圍觀的人也哄聲說道:“是啊,你憑什麽說人家算命先生算得不準?”

    靈枯子被算命先生跟眾人問得無話可說,抓耳撓腮,眼珠亂轉,引得眾人一陣大笑,忽然,靈枯子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狡辯道:“嘿嘿!你當然算不準。如果你算得準的話,又怎麽算不到我老偷會不給你卦錢?”

    此語一出,眾人皆是愕然,覺得這小老頭說話又好氣又好笑,隱隱又似乎有些道理,愕然之餘,眾人更是對這小老頭哄笑連連,罵他強詞奪理,無理詭辯。算命先生氣極無語,滿臉脹得通紅,指著靈枯子的手哆嗦顫抖,募地一狠心,俯身拿起小凳作勢要與靈枯子搏鬥。算命先生身材高過靈枯子許多,可他即沒學武又沒學過魔法,自知打不過靈枯子。那小凳揚得老高。就是不敢打下來。靈枯子反而一個勁的伸著頭,耍賴叫道:“你打啊,你打我啊!”算命先生見他潑賴無理,罵又罵不贏,打又打不過,隻得無奈地長歎一聲,放下小凳,坐在上麵,滿臉沮喪,連聲歎道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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