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麵對的,終究是生與死這個沉重的命題。


    「爸,媽。」


    葉寒輕輕喚了一聲,隨即走進房間。


    「閨女來了啊。」葉鵬看到她,像以前一樣問:「怎麽樣,工作辛苦嗎?」


    「不辛苦。」


    葉寒放下包,走到床邊。


    她有許多話想對父親說,喉嚨卻被無形的東西死死堵住,什麽也說不出口。


    宋如雲看到葉寒來了之後,起身說了句:「你陪會你爸,我出去一下。」


    說罷捂著嘴,頭也不迴地出了房門。


    「你媽都不敢在我麵前哭。」看著老婆落荒而逃的背影,葉鵬有些難過,「從來沒見過她這樣逞強,都是因為我的病。」


    「爸,您不要多想,也許是醫院的檢查結果有問題。」葉寒忍住淚水,「我哥很快就能找到比仁心醫院更好的醫院,咱們再去檢查。」


    「是啊,爸。」葉楓拿起電話起身就往屋外走,「我找到幾個做醫生的朋友了,國內國外的都有。我現在就聯繫他們,您別擔心。」


    葉鵬搖搖頭,「我看你們比我還慌。不是之前都說好了麽,讓我好好享受這三個月的時間。」


    「您說什麽呢。」葉寒立即柳眉倒豎,「我不許您這麽說,您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好,好。不說了。」葉鵬伸手摸了摸葉寒的腦袋,露出笑容,「你小時候抱著我的腿,不許我去上班的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我的閨女永遠都是我的小棉襖啊。」


    葉寒終於忍不住,用手臂擋住臉,無聲地哭了出來。


    是啊,看上去堅強有什麽用,實際她還是個離不開老爸的慫包。


    「小寒,你讓你爸好好休息,你跟我出來一下。」


    就在此時,宋如雲突然出現在門口。


    「哦,來了。」


    葉寒慌忙用紙巾擦了眼淚,走出了病房。


    宋如雲帶著她來到那片露台。


    夕陽如血,照得天幕一片緋紅,有種壯麗又悲涼的美。


    「媽,爸不會有事的。」葉寒拒絕接受這個結果,「我們換醫院給他檢查。」


    「小寒,你爸真的隻有三個月了。」宋如雲的眼睛已經微微腫了起來,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大哭過一場。


    「不,我不信。」葉寒固執地搖頭。


    宋如雲看著夕陽,幽幽道:「他昨晚跟我說過,還沒看你穿上婚紗,還沒領著你走向你的新郎,太遺憾,太難過了。」


    葉寒崩潰大哭起來。


    「小寒。」宋如雲轉過身,看著葉寒,眼中噙滿淚水,「你忍心看著你爸帶著遺憾離開嗎?」


    第18章


    葉寒蹲在地上,就像孩子一樣哭得亂七八糟。


    此刻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害怕失去父親的恐懼超越了一切。


    等到她哭累了,宋如雲這才把她拉了起來,溫柔地用手帕給她擦臉。


    「別哭了,不然還要讓你爸一個病人反過來擔心我們。他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現在是我們給他力量的時候了。」


    葉寒抱住母親,拚命點頭。


    一向看起來柔弱的母親,此刻卻那麽堅強,那麽溫暖,就像一座大山,為孩子們擋風避雨。


    「媽,我覺得還是要先去其他醫院複查一下。」葉寒冷靜下來後道,「我們不能放棄啊。」


    「複查自然是要複查的。」宋如雲焦急道:「但情緒對他這個病的影響真的很大,醫生說了,如果病人保持心情愉快,對延長他的壽命很有用處。」


    葉寒驚訝,「真的麽?」


    「真的。」手拿電話的葉楓走過來,「 我剛谘詢了醫生朋友,他們也是這麽說的。良好的情緒有時候就是最好的特效藥,安慰劑曾經創造過許多奇蹟。」


    「隻是讓小妹匆忙結婚,實在太……」


    葉楓說不下去了,隻嘆了口氣,看向葉寒的眼光中都是疼惜。


    「現在你爸最大的願望就是看你穿上婚紗,組建自己的小家。」宋如雲神色有些愧疚,小聲道:「小寒,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義務,但……算媽媽求你了,求你了。」


    這一次宋如雲沒有哭,但她哀求的神情比眼淚更讓人痛心。


    葉寒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個人都懵掉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麵臨這樣狗血的選擇。


    一麵是自己的婚姻自由,一麵是父母親情甚至是父親的性命。


    兩個原本可以互不幹涉的因素因為疾病糾纏到了一起,選哪個都讓她痛苦不堪。


    但人命大過天,還是從小疼愛她的父親,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其實她根本沒有選擇。


    「就算我答應結婚,對象呢?」半晌,葉寒想到了這個最致命的問題,「總不能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就結婚吧?」


    「對象有啊。」宋如雲道:「小遠不就是最好的人選麽?」


    葉楓:……


    葉寒:……


    她按住額頭,搖搖頭,「可是把顧致遠牽扯進來對他不公平。」


    「這不公平!」


    與此同時,在市區內一套豪華公寓裏,顧致遠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小遠,你跟我們嚷嚷什麽?」


    顧老爹眼睛一瞪,臉也沉了下來。


    顧致遠又坐了下去,他無奈地放低了聲音,「我也為葉叔叔生病感到難過。但是因為這樣就要我跟葉寒結婚,我辦不到,這對我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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