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終於,曉夏還是忍不住,輕聲唿喊他的名字,身子使勁動了動。

    “不要,不要,一會就好,一會……”他的聲音有絲驚惶的訴求。

    她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如此的心跡,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尋求媽媽的懷抱。

    四周隻剩下了颯颯的風聲與江水拍岸的聲響,曉夏的雙手終於,有點顫顫的輕輕撫上他的後背……

    不知過了多久,連腿也站麻了,曉夏小心翼翼的試著換換腳,而他卻粹然放開了她:“謝謝……走吧……”他似乎沒有看她,轉身打開車門。

    看著他被風吹得零亂的黑發,看著他在昏黃燈光下略略憔悴的剪影,此刻的他,和白天那個意氣風發的,工作起來嚴肅認真的衛璟像是完全換了個人,此刻曉夏眼裏的,看到的隻有孤單落寞。隻有如沉暮冷冬的蕭瑟與蒼涼。心頭的那片黯然瞬間泅了開來,像極了這黑沉沉的夜暮。

    她不知道他背負著什麽,隻是,她習慣了那個霸道強硬的他。如此藏著深深的憂傷,帶著濃濃惆悵的衛璟,隻會讓她忍不住的心疼。

    迴去的車他開得特別的平穩,不知道是否發泄過後情緒歸於平靜。

    看著他又變迴平常的樣子,曉夏的心才略略安定下來,盡管他的樣子仍然很頹唐、很疲憊。

    車子還是開迴了公寓的樓下。

    “你還是搬來這吧。”聲音暗啞,像是在自顧自的說著話。說完轉身走了上樓。

    曉夏隻得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如果這個時候拒絕他,會讓她心生不忍。

    旋開門把,衛璟沒有開燈,而是徑直走向了洗澡間。看著他頎長背影透出的冷清與落寞,曉夏不禁迴想剛才他緊抱著她時的心心念念。也許,現在的他也隻是外表的平靜而已。

    她悄悄走進房間,裏麵也配有洗浴間。擰開水開關,有細細的水線從蓮蓬頭裏噴灑而出。一串串溫熱的水珠撫平了一直盤旋在她心頭的種種疑惑,每個人都有軟弱的一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外人何必要去窺視呢?

    擦幹了頭發,曉夏依著門邊,外麵靜悄悄的。也許他累了,睡了吧。

    口有點幹,冰箱裏好像有純淨水。經過衛璟的房間,門半開著,裏麵黑漆漆的一團。曉夏搖搖頭笑笑,真是粗心,伸手就要去把房門關上。可是卻在門要關上的那一刻,她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像是在輕輕的呢喃。曉夏忍不住又把門推開了一點點。聲音清晰了起來,像是從幹涸的喉嚨裏發出的一樣,艱難的痛苦的壓抑的聲音。

    曉夏的心砰的跳了一下,難不成是剛才吹風了,病了嗎?

    “衛總,你沒事吧?”曉夏敲敲門。裏麵沒有任何反應。適應了房間的黑暗,曉夏看見床上的人擁了厚厚的一床被子。雖然這樣的夜有點涼,但也不至於這麽誇張吧。

    “衛總,你沒事吧?”曉夏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反應。

    可能是睡著了,正要轉身離去,“不,不要走……”

    曉夏清晰的聽見了自己心腔跳動的聲音,她站在門邊,期待著他的下一句話,可是,良久仍隻是那些斷斷續續的呢喃。

    原來隻是做夢,林曉夏,你的想象力也太誇張了。她迴頭看了一下,衛璟翻了一個身,可是,為什麽,會全身抖動呢?

    曉夏趕緊走過去,伸手一探,天,怎麽那麽燙?一摸他的頭發,竟然還是濕漉漉的。

    該死,怎麽可以這樣就睡?曉夏馬上拿來毛巾把他的頭發擦幹。一看時間,已經半夜一點了。怎麽辦呢?在屋子裏四處翻了下,一點備用的藥也沒有。

    物理降溫,先物理降溫,然後再去買藥。曉夏拍了拍額頭。

    頭、頸、腋下、大腿根部,以前的書上是這麽說的。噢,該死,怎麽可以又那麽敏感的地方。

    拿來毛巾、水,掀開被子,褪下他的衣服,隻剩下一條內褲。一遍一遍的換毛巾,體溫終於消退了點。幫他蓋好被子,曉夏馬上跑到二十四小時藥店買來退燒藥。等給他喂完藥已經快四點了,折騰了他那麽久,這家夥居然還是昏糊糊的睡著。曉夏趴在他的床沿,不時的探探他額頭的溫度。一直到天色泛白,她終於撐不住,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了進來,可曉夏還沒有醒來的意思。這一覺怎麽會睡得那麽累,手酸腿軟脖子痛,臉上還有毛茸茸的東西動來動去的。耳邊還傳來的低沉的哧笑聲。她翻動沉重的眼皮,好像有一張臉正在湊近自己。看清楚了,是一張男人的臉,一張很好看的男人的臉。

    “啊……”曉夏一個激靈掙紮著爬起來。

    “衛,衛總,我……”曉夏一下子不知該怎樣解析自己居然趴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你昨晚,沒非禮我吧?”衛璟掀掀被子看了看。暗啞的聲音,蠱惑的微笑,曖昧的言語,在這暖意融融的房間多少有些讓人浮想聯翩。

    “沒有,沒有,我隻是替你擦身子。”曉夏連連擺手。天,昨晚忙完忘記給他穿上衣服了。

    “沒有就好,不過,有,我也不介意。”衛璟望著不知所措的林曉夏,笑容更加燦爛起來。

    “你……我才不稀罕。三條腿的青蛙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曉夏的臉騰的一下通紅通紅的。扭頭走了出去。

    幹嘛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心會如此甜蜜?曉夏的背抵在房門上,雙手按住胸前,閉上眼,深唿吸一口。

    隔著門,有篤篤的敲門聲,曉夏轉過身,想要去開,可是手握在門把上還是猶豫了一下。而門的那一邊卻有聲音傳來:“你今天不要來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他頓了一頓,“……還有……謝謝……”

    第二次,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已經第二次向她說謝謝了。聽著他離去的腳步,關門的聲音。曉夏一下把自己投入到柔軟的被褥中,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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