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鈴聲打斷了她的念想,是何晶晶的來電:“喂,晶晶姐。”曉夏笑著說,其實她已經是她大嫂了,不過叫習慣了,改不了口。

    “曉夏你明天有空嗎?”

    “有啊。”

    “那你陪我去趟醫院行嗎?”

    “晶晶姐你不舒服啊,嚴重嗎,要不現在我就迴來。”曉夏有點擔心。

    “不用,就是去做個檢查。明天我來學校找你。”

    “那好吧,明天你再給我電話。”

    放下電話,曉夏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學樓,穿過長長的鋪滿黃色銀杏葉的林蔭大道。她迴過頭去,那條長長的筆直的滿是金黃的路,這幾年記不清走過多少迴了,可卻是從來沒有發現過它如此的美好。從前是恨不得大學四年一晃而過好快快掙錢,讓爸爸過上舒心的生活。而現在,她又開始感歎那些日複一日溜走的光陰真如是白雲蒼狗,白駒過隙。金黃的葉子踩上去發出脆脆的響聲,曉夏彎下腰拾起一片來,夾在厚厚的課本裏,這是她在這裏最後一年的冬天了。

    第二天,天氣晴好,但那獵獵的北風還是唿唿地吹個不停。曉夏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這是哥哥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條枚紅的羊毛圍巾。每一次哥哥運貨迴來總會捎帶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迴來。她和何晶晶兩人如數笑納,因為她們都喜歡看到林暉滿足、有成就感的模樣。

    曉夏挽著何晶晶的手走出門診大樓。望望何晶晶又偷笑一下。

    “幹什麽啊,你,神經兮兮的。”何晶晶沒好氣地戳了下曉夏的腦門。

    “我高興唄,我可是要當姑姑嘍。”林曉夏揚起燦爛的笑臉。

    “至於嗎?”何晶晶抿嘴偷笑。

    “哎,我哥知道沒有。”

    “還沒呢,他說明天迴來的,等他迴來再說。”

    “要不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吧,讓他早一點高興不好嗎?”曉夏興致勃勃的。

    “他又要開車又要顧著那些貨,不要讓他分心了。”

    “不是還有一個司機嗎,其實你也很想讓他知道是不?”

    “好啦,好啦,不過要打你打,我不跟他說。”何晶晶微紅著臉低下頭。

    “喲,還說呢,原來是害羞。那我打啦。”曉夏笑著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在商場旁邊的一家咖啡廳裏,林曉夏和何晶晶坐在卡座上,旁邊放滿了嬰兒和孕婦的用品。

    曉夏給何晶晶點了一杯牛奶,透過縷縷蒸騰的熱氣,曉夏看著何晶晶說:“晶晶姐,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和我哥在一起,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的感覺。”

    “傻丫頭,淨說傻話。什麽謝不謝的,我和你哥哥在一起很幸福,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那晶晶姐,你還喜歡我哥什麽?”

    “我喜歡他的仗義,喜歡他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不顧一切地保護我,所以盡管他做錯過,我也願意等他,現在,他不是給我幸福了嗎?”

    何晶晶的幸福溢於言表,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所以,曉夏,如果你遇到一個你認為值得你去愛的男人就一定要懂得堅持,守住這份愛。”

    此時,咖啡廳裏正播著孫燕姿的《遇見》: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曉夏轉過頭,窗外的人潮如水一般流淌而過,那份屬於她的愛還要轉幾個彎才會來到她的眼前呢?

    這一夜,林曉夏跟何晶晶睡在一個床上,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這個還隻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豆丁一樣的寶寶。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林曉夏隻是在不停的做夢,夢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坐在廳裏看報紙的爸爸、活蹦亂跳的粉嫩的小寶寶、滿臉幸福的哥哥大嫂,還有在一旁傻傻的笑著的自己,那麽多的快樂和幸福她小小的心房簡直要盛不下了……

    睡得正沉的時候,突然一陣大力的推搡伴著何晶晶的哭腔真切地把她從睡夢中喚了迴來。她迷迷茫茫地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何晶晶混雜著失神與痛苦的臉……

    五分鍾後,兩個人瘋了一般衝向醫院……

    “哥,哥,我哥呢,我哥在哪?”曉夏發瘋一樣拉住每一個過往的醫生護士。

    手術室的門外,林曉夏抱住像一灘泥一般倒在地上的何晶晶,無力地看著進進出出的人還有那一袋袋往裏送的鮮紅的血……

    “哪位是林暉家屬?”終於,有人站在手術室門口喊道。

    “我是!”曉夏和晶晶幾乎同時霍的一下站起來。

    “跟我來一下,一個就可以了。”

    “我去吧,晶晶姐,你現在不能激動的。”

    在診療科室裏,慘白的燈光打在曉夏同樣蒼白的臉上。

    “你哥哥林暉因被重型器械擠壓造成全身多處骨折,髀髒破裂並傷及脊柱神經,頭部有淤血沉積現象,現在正進行緊急搶救,還沒度過危險期,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醫生,我哥有救的,是嗎?你告訴我哥會好的,好嗎?求你,求你了他快要當爸爸了!”曉夏睜著汪汪的淚眼,無措失神地看著醫生。

    “冷靜一下,我們會盡力的。醫藥費加上後期的康複費用最保守估計可能要五十萬,你最好盡快湊齊,因為損傷了脊柱神經,如果錯過了最佳治療期就算人搶救過來,下半輩子也可能要癱瘓了。”

    “這是手術同意書,請你補簽一下。還有,這個是從傷者身上拿下來的。”醫生遞過來一個錦盒,一個被鮮血染紅了的錦盒。

    “醫生怎麽說,怎麽說曉夏。他會好的,他很快就沒事的,是不是,曉夏,你告訴我,告訴我。”何晶晶一看見曉夏走出來,馬上撲上去,使勁地搖晃著曉夏小小的身子。蓬亂的頭發覆在哭得發紅的眼睛上,嘴巴裏發出的每一個聲音仿佛都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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