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晚,寒風沒有和三七他們一起迴去,留在了天境湖畔。


    夜色如墨,冷風來襲。


    獨自一人站在狹長的棧橋上,冷風吹拂著蘆葦蕩,發出沙沙的聲響。


    夜幕下的天境湖,如同一麵銀鏡,白雪皚皚,鋥鋥發光。疾風吹拂,揚起雪花滿天,洋洋灑灑,冰封的湖麵,不見一絲波瀾。


    簌!


    一陣疾風擦身而過,將他的長發吹起,一張冷峻的臉龐,冷漠而煥發。


    “好一個寂寥寒冷的冬天,一場延綿半個月的大雪,冰封了整片天境湖。湖麵凝結成冰,湖麵之下,無聲無息,失去了生機。天境湖畔,萬物凋零,蘆葦蕩延綿數十裏,隨風飄搖。”


    天境湖冰封的湖麵,像是絕然世外,不管這裏的風有多大,巋然不動。


    空穀道場,終於要放晴,夜空之上,一盞明月,皎潔如玉。


    流風走雲,鬥轉星移。


    寒風望著凝脂一樣平靜的湖麵,一顆跳動的心,有些躁動不安。


    風之子,風華絕代,一代天驕,他在風係領域的成就,讓後來的人望塵莫及。


    成就斐然,許許多多的風係理論和他相關,寒天闕是風係的集大成者,同時也是風係無界理論的開拓者。


    比如說,他的成名之作《七殺劍訣》,曾經威震八方,風係劍法的巔峰之作。


    風之城一直流傳著風之子上九門,奪九劍的故事。


    風之子創造七殺劍訣的時候,並不是很出名。當時的風係門派有很多家,上古神器九世,也一分為九,分成了:軒轅劍、赤霄、承影、無盡、破曉、暗滅、七星、天啟和千古劍,遺落各家。


    九世一分為九,每一把都是神器級別的。


    將九把劍合九為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風之子,的確做到了,而他做到的方式很簡單,奪劍!


    沒人想到,七殺劍訣如此之犀利,勢不可擋,九大門派竟然無人能敵,最後紛紛繳械投降,交出九把神劍。風之子一‘奪’成名,名揚天下。


    九劍合璧,九世出世,隻因這把劍是在太厲害,風之子一直沒有啟用這把劍,將其封存在了一個很隱秘的地方。


    天賦,超然物外的天賦,風之子十五歲成為風係皇者,三十歲風係封神,風之子在東方大陸,就是風係法則的代名詞。


    七殺劍訣是風之子留給後人的瑰寶,他畢生所求的風之奧義,全部蘊藏在七殺劍訣的九重境界之中。


    現在,一切隨風而去!


    白茫茫的湖麵上,一望無際,滿是積雪,夜風吹拂而過,雪花翻滾,很有節奏感。


    倏爾,梵淨山傳來幾聲兇獸的叫喚,在寂靜的夜裏,響徹的叫聲,給夜色平添了幾分狂野與淒冷。


    寒風站立在棧橋之上,若有所思,神色冷峻,一身青灰色的長袍,衣擺長袖,在風中飄舞。長發飄飄,淩亂在風中,對著無聲無息,一片遼闊的湖麵,佇立良久。


    第一重境:風禦人,劍意人,劍隨風動!


    第二重境:風禦人,劍意人,風隨劍動!


    劍!


    風!


    劍寓於風!


    風存於劍!


    七殺劍訣的第一重境界,在一葉桃花的啟迪下,茅塞頓開。


    深諳劍與風動的微妙關係,境界的提升,就是要推翻之前的領悟,自我否定,重新詮釋其中的真正奧義,落花隨劍也隨風,隨風而動。


    第二重境,就是對第一重境的杯葛和否定,重新定義風和劍的關係。


    從字麵上進行解析,劍並非是遵循風的節奏變化,正好相反,是劍決定了風的運轉。


    那麽,症結就在於,劍是如何控製風動的。


    風不知疲倦地吹著,岸邊的楊柳樹,在風中搖曳,發出簌簌的聲響,疾風唿嘯,有點刺耳,有些聒噪。


    凜然於風,冷靜於心。


    天境湖,一成不變,無邊遼闊,環繞著梵淨山。


    數萬年的寂寞,無數個春夏秋冬,數不盡的日日夜夜,無論是狂風,還是暴雪,亦或是誰來到了岸邊,都無從打攪湖水的清淨。


    隻有上方的天空,在演繹變化著,流風行雲,鬥轉星移,星辰變換。


    淩晨時分,一片荒蕪!


    又是一陣疾風吹來,掠過了落雪的湖麵,雪花像是一層輕紗,覆蓋著整個冰麵,風的震動還是驚擾落雪,雪花隨著風的軌跡,在冰麵上漂移。


    月光如同秋霜一般,灑落在了湖麵之上,局部落雪掃盡,冰麵暴露,折射出一道亮眼的光芒,正好刺入了他的眼簾。


    眼前一亮,心中明然!


    沉寂了數萬年的天境湖,無聲無息,無欲無求,此時,卻折射出一道強光,讓他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原來,這裏並非是一成不變,月光所及,光的聚焦點,就隨之轉移了!”


    他蔚然一笑,突然覺得,這和七殺劍訣的第二重境界,有著潛在的關聯。


    頭腦風暴,那一道刺眼的折光在他的腦海裏,不斷重複著!


    變化的湖麵!


    月色!


    折光!


    第一重境,劍在風中,劍隨著風的節奏變化!


    第二重境,風在劍中,就是對第一重境界的完全否定!


    但這並不是說,風會遵循劍的節奏,隻是說:風,依舊是風,劍,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劍,它是擁有法則的劍,風的法則寓於劍中。


    這才是真正的劍,禦風之劍。


    他思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激動地揚天長笑,發出一聲劃破長空的呐喊:“真正的劍,禦風之劍,劃破長空。”


    風係法則,就像是沉寂萬年的天境湖,無限遼闊,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實質的改變。


    風係法則,存於空間法則之中的,時空法則才是瀚海世界的終極法則。


    湖麵的微微變化,落雪漂移,露出了光亮如新的冰麵,一伏一現,明暗變化,就是空間法則的體現。


    劍,其實就是像是一道月光,傾灑在了天境湖的表麵,想要從湖麵逃逸出來,隻能依靠空間變化的折射作用。


    光——空間遷移——一隱一現!


    劍——風係法則——空間法則!


    七殺劍訣第二重境界的真正要義是:劍不是隨著風的節奏在變化,而是要從風動中逃逸出來,利用更為強大的空間法則,禦風而行,為所欲為。


    終於,頓悟七殺劍訣的第二重境界,麵朝偌大無邊,無邊無際的天境湖,仿佛一個無限浩瀚的世界在等待著他,徜徉其中,感悟法則。


    寒風獨自一個人,走過棧橋。


    身後是偌大無邊的天境湖,頭頂上,瀚海星空,鬥轉星移。


    如此之快領略七殺劍訣,第二重境界,有些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寒風與寒天闕跨越三千年,都有著冠絕東方的風係天賦。


    不同的是成長之路,世間境遇。


    小小少年,逐黜城邦,逐出宗門,內心承擔著不可想象的罪負。


    獨身一人,置身空穀道場,在風係法則的道路上,無可阻擋,砥礪前行,無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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