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主位上的女子眉心的紅痣妖豔,嘴角邊掛著淺淺淡淡地笑意,正是被廢的皇後萬氏。


    皇後看著明雲端淡淡地道:“怎麽呢?是不是覺得有點奇怪?”


    明雲端的眸子裏有了一抹寒氣道:“是有點奇怪,若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來了!”她以前得寵的時候,也曾見過皇後幾次,雖然她也曾明裏暗裏的體會過皇後的本事,隻是如今的皇後不過是一個廢後罷了,又能有什麽用處?


    她的話一說完,便打算扭頭就走。


    皇後淺淺一笑道:“以前瞧著你也不蠢,可是如今看來卻是一個真蠢的。”她見過明雲端幾迴,但是印象一直不算好,而當她看到明雲裳時,她便又覺得明雲端和明雲裳實在是相似,她也曾因為這件事情而設下一些計謀,欲拆穿明雲裳,最後卻被明雲裳反擊,落得如今天的下場。


    皇後素來隱忍,一直覺得隻要她能保得住性命,往後的事情就都不算不了什麽,被廢也沒有多大的關係,隻要她活著就有機會奪迴她的一切。


    明雲端聞言扭頭看著她道:“依你之言,你就是個聰明的呢?隻是你若是聰明的,又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說罷,她滿眼鄙夷的看了一眼四壁空空的房間,她終於明白為何皇後要約她到禦花園的東門,那裏離冷宮最近,也明白方才那個老宮女為何要帶著她繞幾個彎,無非就是不想讓她認出是去了冷宮,因為依著她的性子,若是發現去的地方是冷宮,她是不會再來的。


    皇後淡淡地道:“本宮被廢不過是一時大意罷了,而本宮複位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明雲端輕哼了一聲,那雙眼裏滿是不信。


    皇後微笑道:“想來你是不信的,可是如今的你雖然沒有被打入冷宮,可是卻比我還要慘得多。”


    明雲端怒道:“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比你慘?你在這冷宮之中,要什麽沒什麽,而且終身不能離開這裏,可是我卻可以在皇宮裏四處走動。”


    “在皇宮裏四處走動?”皇後冷笑道:“你覺得本宮是第一天進宮嗎?你的那副性子若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宮裏也許還能活著,可是若是一直四處走動的話,那就是嫌命太長了,想尋死路了。”


    明雲端的眸光深了些,皇後看了她一眼後又歎了一口氣道:“就算是你能四處走動,可是你能走得出皇宮嗎?皇宮雖然大,但是卻再也不能海闊天空的四處走了。冷宮雖然小,卻也屬於皇宮。你走的皇宮和我走的皇宮又有本質的差別嗎?你能見的世界又比我看到的世界大多少?”


    明雲端聞言麵色微變,一又眸子裏有了一抹迷離,她雖然覺得皇後的話很不中聽,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皇後說的是實話。隻半個月,她的日子已成了這般,這宮中的歲月,漫長的日子,她往後的日子隻怕是極不好過的,皇後到了冷宮倒能得到安靜,可是她在那間宮殿裏,卻得日日承受別人的嘲弄。


    她沒有說話,皇後卻看透了她的心思。


    皇後低低地道:“你的眼裏滿是野心和不甘,這樣的生活必不是你所想的,你還想要更多。而如今憑你一人之力,是斷然不可能再得聖寵。”


    “難道你可以嗎?”明雲端冷哼一聲道:“你不要忘了,你身在冷宮,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你的地位還不如我。”


    皇後微笑道:“看如今的情勢,似乎是我不如你,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沒有子女,而我還有一個皇子。”


    明雲端明白皇後的意思了,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皇後不動,皇後淺笑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我想要他怎麽樣就怎麽樣。”


    明雲端看著皇後道:“你能再出冷宮嗎?能再做皇後嗎?”


    “能。”皇後肯定地道:“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明雲端冷笑道:“等到你白發蒼蒼嗎?”


    皇後笑了笑道:“你也許會老死宮中,本宮也會老死宮中,但是結局卻絕對不同。本宮自有本宮的法子,可是你如今已六神無主。”


    明雲端不願再和皇後在這件事情上做口舌之爭,當下不緊不慢地道:“你找我到底想要做什麽?”


    “本宮要助你再得聖寵,讓你從嬪升到貴妃。”皇後看著明雲端的眼睛不緊不慢地道。


    明雲端的眼裏滿是不信道:“你沒有那個能力,皇上的心思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皇後卻淡淡地道:“我能從一個五品官員的庶女變成一朝皇後,你覺得我靠的是什麽?”


    明雲端的眸光微微有些遊離,皇後的事情在皇宮裏可以說是一個傳說,她以前也曾聽過一些關於皇後的處事之道,也曾聽人說皇後是整個後宮的嬪妃中最擅長揣摩天順帝心意之人。


    明雲端的心思深了些,她突然覺得若是從皇後這裏知曉一些天順帝的真正喜好,對她以後會有極大的幫助。她的嘴角綻出一抹笑意道:“皇後娘娘的手段我自是佩服的緊。”


    皇後也微笑道:“你也不需要佩服,說白了不過是揣測人心的一些手段罷了,你也是個聰明人,就是遇事沉不住氣,若是你不再那麽浮躁,你也能想得清楚很多事情。”


    明雲端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暗自覺得皇後的這一席話是說到了她的心裏去了。她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就一直患得患失,所以也曾數次做下蠢事,以至於走到今日這步田地。


    她的眸光深了些,她看著皇後道:“不知道皇後娘娘想怎樣幫我?”


    “有些事情我想知道,我要弄清楚那些事情之後才能把我的法子告訴你。”皇後淺笑道。


    明雲端微微皺著眉道:“不知道皇後娘娘想知道什麽?”


    “你到底是誰?和明雲裳是什麽關係?”皇後看著明雲端的眼睛問道。


    明雲端的眸光一片幽深,在她的心裏一直不喜歡皇後,今日裏皇後將她騙到這裏來她不覺得皇後會真心幫她,而她的身份可以說是她最大的秘密,而她以前在蘭陵王府的時候,天天用明雲裳的身份嚇翠偎,至今她還記得翠偎那雙帶著害怕的眼睛。


    皇後的意圖不明,她自不能把她的老底全部掀出來,當下淡淡地道:“我和明雲裳以前從未見過麵,隻是見過一次之後就發現我和她長得極像,說到底,我和她並沒有任何幹係。”


    皇後微皺著眉道:“若是沒有任何幹係,你為何要取她的性命?”


    明雲端輕聲道:“我發現皇上對她很是上心,而我的身份皇後娘娘想來已經查到了,我不過是在青樓掛牌的女子罷了,先是被北王贖了身,後來又蒙皇上看上,我自不覺得我的身份能令皇上真正動心,想來是有緣由的。而後來看到皇上對明雲裳的事情甚感興趣,我便知道我隻是某個人的替身罷了,而那個人就是明雲裳,所以我自然要想法子除去她。”


    她這一番話半真半假,皇後知道的事情她全說了真話,皇後不知道的事情,她卻是說了假話。


    皇後見她的眸光微微閃爍,心裏卻有幾分了解,皇後緩緩地道:“若一切如你所言,你是因為嫉妒才想著要除去明雲裳?”


    “否則皇後娘娘以為是什麽?”明雲端看著皇後問道。


    皇後微微一笑道:“這些倒是情有可原,我們這些進了宮的女子,很多時候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


    明雲端輕輕歎了一口氣。


    皇後卻又問道:“那你愛皇上嗎?”


    明雲端沒料到皇後會這樣問,她這一次微微沉思一番後道:“我想我更多的是愛皇上的身份,愛他給我的富貴,而皇上卻又是個極為薄情的人,我若是愛上他的話,隻怕注定是死路一條。”


    皇後原本以為她會冠冕堂皇的找一些說詞,可是卻沒有料到她竟將話說得如此的直白,皇後微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的確是個聰明人。”


    明雲端看了皇後一眼,皇後卻又輕輕地道:“你若是愛皇上的話,那麽後麵的計劃也就無從安排了,但是你若是不愛他,想要的隻是他給你的榮華富貴的話,那麽一切就另當別論。”


    明雲端輕輕歎了一口氣,皇後卻又低低地道:“皇上素來花心,很少會把女子放在心上,你得了那麽長時間的寵,想來床上功夫甚是了的。”


    明雲端聞言麵色微紅,皇後的話說得太過直白,讓她的心裏覺得有些不妥。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著皇後,心裏卻對天底下薄情的男子生了恨,她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了和她自小訂親的水家少爺,隻是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個薄情的。隻是如今時過境遷,她是再也迴不到最初了,那個男子怕是和她再沒有任何緣份了。


    皇後微笑道:“隻要你還有這一個特長,就還有機會。”


    明雲端看了皇後一眼,皇後卻又道:“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卻是不成的,我記得上次見到你時你還是一個水水潤潤的女子,如今瘦成這副樣子,臉上縱是施了脂粉卻還是難掩黃氣,你迴去之後先好好調理好自己的身子,以後瞅準機會必定能再得到皇上的寵愛。”


    “你為什麽要幫我?”明雲端看著皇後道。


    皇後微笑道:“我這一次幫了你,你下次就會幫我。”


    “你怎麽能確定我一定會幫你?”明雲端不以為然地道。


    皇後看著她緩緩地道:“你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必定會明白一些事情,那就是你在宮裏的地位並不穩,你需要找個靠山,而本宮成為皇後之後,自然就會是你的靠山,以後你在皇宮裏不管犯下什麽錯,本宮自會幫著你。”


    明雲端的眸光深了些,卻淡淡地笑了笑道:“皇後娘娘說到這裏,我總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皇後的嘴角微微一勾,明雲端淺笑道:“若是我能再得寵愛,必定會好好報答娘娘。”


    明雲端離開之後,皇後臉上一直掛著的淺笑也悄然淡去,孫嬤嬤輕聲道:“娘娘覺得她真的會幫娘娘嗎?”


    皇後的緩緩地道:“她一定會,因為她不是個蠢的,你方才沒有看到她的眼睛嗎?她想要的東西很多,隻要她心裏有想要的東西,那件東西就會成為她致命的弱點。”


    孫嬤嬤輕輕問道:“那她方才迴答娘娘的話,娘娘信嗎?”


    “半信半疑。”皇後答道:“她在她的身世上沒有說實話,而我以前也曾徹查過她的身份,這中間一定大有文章。”


    孫嬤嬤的眼裏有些不解地道:“奴婢倒覺得這件事情也就是這樣了,能有什麽文章?”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直覺。”皇後幽幽地道:“童嬪和世子妃實在是太像了。”


    孫嬤嬤輕聲道:“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也許這隻是一個巧合。”


    “不可能是巧合。”皇後緩緩地道:“這件事情斷斷不可能是巧合,童嬪入宮的時候有太多的巧合了,本宮倒覺得皇上以前真正看中的是明雲裳。”


    “怎麽可能!”孫嬤嬤奇道:“世子妃在嫁給世子之前一直在宜城,她嫁給世子之後,就一直住在王府之中,很少外出,雖然得皇上召見過幾次,卻也是和世子一起前來。而且她的樣子說實話遠不如童嬪生的水靈,那張臉黃氣太重,根本就不能看。這件事情隻怕是皇後娘娘想太多了!”


    皇後幽幽地道:“但願是我想太多了。”


    孫嬤嬤輕聲道:“娘娘,夜深了,你也好生休息吧,複寵的事情也不能操之過急。”


    “我豈能不急。”皇後的眼睛微微閉上道:“皇兒如今還小,我就這樣和他分開,他之前是得寵的皇子,可是我如今不在他的身邊,隻怕有很多人想要除去他。”


    “宮裏還有皇上,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去做那等惡毒的事情。”孫嬤嬤安慰道:“娘娘就不必多想了。”


    皇後雖然對天順帝沒有感情,但是對唯一的兒子卻有極為深厚的感情,她被關在冷宮一個多月來,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皇子的安危。


    皇後幽幽地道:“你進宮時間也很長了,宮裏的那些事情你沒有少件一樣,宮裏的那些女子,為了爭寵固寵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我不能在這裏呆太長的時間,否則的話真的會出事。”


    孫嬤嬤輕歎了一口氣道:“皇後娘娘真的覺得童嬪靠得住嗎?她有那個本事嗎?”


    “我倒覺得童嬪雖然有自己的心思,卻是如今整個宮裏最靠得住的人了。”皇後幽幽地道:“如今後位空出,我縱然已不是皇後,可是卻還是眾妃嬪算計的對像,在她們的心裏,哪一個不想得到後位?”


    孫嬤嬤輕輕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說。


    皇後卻又幾不可聞地輕聲道:“皇上縱然擁有整座江山,可是他又有什麽好,又哪裏及得上他……隻是他的心裏為何沒有我的位置,我當真是悔啊,當初為何要放棄一切入了宮,真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若是我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他的心裏應該有我的一席之地吧!而今這樣的局麵,我和他已成了仇人,他隻怕想要取我的性命了,事情怎麽就成了這樣。”


    孫嬤嬤沒有聽清她的話,聽她在那裏輕聲說話,隻道是又想小皇子了,當下便輕聲寬慰道:“娘娘不必擔心,小皇子必定會好好的。”


    皇後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卻沒有出聲,她的眸子裏一時間變得無比的幽深,她實在是有些後悔當時的決定,她是聰明的,但未必是全天下最聰明的,就算她是全天下最聰明的,卻未必是他心目中最好的那一個。


    如今已走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一切已經沒有轉彎地餘地,而她既然已經走上了複仇的路,那麽她就必然會要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鬱夢離不對她留情,那麽她也就沒有必要對鬱夢離留情了!


    正月二十六,天順帝派戶部侍郎前去南方平亂,他還沒有到達南方,便已被人劫殺於半路,與此同時,天順帝收到了冬稅銀子被劫的事情。


    天順帝看著那些奏折氣得渾身發抖,他一向認為他英明神武,天下的百姓對他都心悅誠服,朝中的大臣除了極個別有異心的之外,個個都是乖巧聽話的,對他也是絕對忠心的。


    可是最近接二連三出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麽,以至於會引起這麽多的事情。隻是這個念頭一起的時候,又被他否定了,他是一國之君,是上天的兒子,又豈會做錯事來!


    若是他不會出錯的話,那麽出錯的就隻能是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庸人了!


    天順帝這樣一想心裏又定了些,他覺得他以前是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太好了,以至於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從而導致國家大亂。


    天順帝的手重重地敲上了龍桌,張公公忙把頭低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了天順帝一眼後忙去給天順帝奉茶。


    天順帝問道:“張德全,你覺得朕是一個好皇帝嗎?”


    張公公答道:“皇上英明神武,是千古一帝,放眼古今,無人能出其右。”


    天順帝白了他一眼道:“馬屁精!”


    張公公忙把頭低了下去,天順帝又輕歎了一口氣道:“想來是朕太過仁慈了,所以才會招來那些禍害,若沒有這些事情,朕隻怕還會對他們手軟。”


    張公公的頭微微低著,不參與討論,這是他之所以得到天順帝信任的根本原因。


    天順帝又問道:“謹夜風到千赫草原多長時間呢?”


    “迴皇上的話,謹相到千赫草原已有半載。”張公公答道。


    天順帝緩緩地道:“沒料到竟然已經這麽長時間了,朕還真有些想她了。”


    張公公輕聲問道:“皇上可是想將她召迴來嗎?需要微臣招人擬詣嗎?”


    天順帝看著他笑了笑後道:“你倒是朕肚子裏的蛔蟲啊,朕思前想後,覺得滿朝上下能讓朕放心又有能力的也唯有謹夜風了。”


    張公公躬身道:“謹相之才滿朝上下無人能出其右,而她對皇上也是忠心耿耿,隻是千赫草原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平定,皇上若是將她召迴來,隻怕千赫草原那邊會出亂子。”


    天順帝淡淡地道:“這件事情朕也曾想過了,讓她迴來,戰天南守在那邊便好。”


    “可是皇上,萬戶侯……”張公公有些擔心地道。


    天順帝幽幽地道:“事情有輕重緩急,如今也沒有法子了,戰天南說到底隻是一個武夫,朕倒也不太擔心,而照著眼前的情勢看來,蘭陵王和容景遇要可怕得多。”


    張公公輕聲道:“奴才不懂這些國家大事,而今隻盼著蒼瀾王朝在皇上的治理下昌盛無比,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將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全部鏟除。”


    天順帝緩緩地道:“一定會的。”


    聖詣是用快馬送到千赫草原的,縱然一路上沒有什麽耽擱,可是安靜波收到聖詣已是十日之後。


    安靜波謝過恩之後將那個傳聖詣的公公打發走了之後,獨自一人坐在草原上吹著笛子,她並不通精通音律,隻會吹幾首簡單的歌謠,而今日裏她心情憂鬱,坐在那裏並不說話。平日裏她都粘著戰天南,今日裏也沒有心情,隻是有一首沒一首的吹著。


    她的技藝並不高明,再這樣斷斷續續的吹著,便成了噪音。


    戰天南原本覺得安靜波不在他的身邊,他覺得難得的清靜,心情也好了不少,而他聽到她那難聽的笛聲之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女人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


    戰天南用手捂住了耳朵,可是那笛音就像是魔音一般鑽進了他了的耳朵,讓他無比的焦躁。


    戰天南原本不想去理會安靜波,如此一來,倒是不能不理了,於是乎,戰侯爺破天荒的去找安姑娘了,隻是安姑娘今日有心事,見他走來也沒有過大的反應。


    戰天南卻怒道:“別吹了,難聽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家死人了!”


    安姑娘不理他,繼續有一聲沒一聲的吹著,徹底無視戰侯爺,戰侯爺惱羞成怒,一把將她手裏的噪音發聲器給搶走,然後準備劈頭蓋臉大罵一頓安姑娘。


    沒料到安姑娘卻輕聲道:“你說的很對,我不止全家死了,全族還被人滅了。”她的聲音不複往日的跳脫,透著一分淡淡地憂傷,卻沒來由的有了幾分**的味道。


    戰天南聽到她的那一句話愣了一下道:“你那個土匪窩裏高手如雲,外麵又滿是八卦陣,天底下隻怕沒有幾人能滅得了你的窩。”


    安靜波幽幽地道:“換侯爺你去最多是鏟平我的土匪窩,卻一定滅不了我所有的族人,可是換成容景遇就會不滅我的山寨,卻能殺光我的族人。”


    戰天南微微皺著眉頭道:“怎麽可能?消息可靠不?”


    安靜波遞給了他一份手書,上麵滿是鮮血,上麵的字跡也有一片模糊,戰天南看了半天卻也沒有看出所以然來,他皺眉道:“上麵寫了什麽?”


    “這是我們族人特殊的文字,隻有族人才能看得懂。”安靜波緩緩地道:“你看不懂實屬正常。”


    戰天南白了她一眼道:“問你寫了什麽,你迴答就好,羅嗦什麽?”


    安靜波心情不好,輕哼一聲道:“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恭喜你了,我以後都沒有時候來煩你了。”


    戰天南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這感情好,我求之不得。”


    安靜波看到他一臉淡然的樣子,心裏一時間又有些不是滋味,當睛輕咬著嘴唇道:“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我就這麽惹你討厭?”


    戰天南懶懶地道:“認識你這麽久,終於聽到你一句人話了。”


    安靜波怒道:“戰天南,你他媽的真是個渾球!”


    戰天南見她雙眸通紅,粉嫩的的臉上也有了幾分淒愴,他難得見到她動怒,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竟覺得她竟還有幾分好看,那粉嫩的唇又讓他想起了兩人銷魂的那一夜,他一時間也有些不太自在,卻也知道她素來臉皮厚,平日裏行事也完全沒個正形,此時這副模樣隻怕是真的出事了。


    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和一個女子計較,於是他淡淡地道:“嗯,我就是個渾球。”


    安靜波原本想和他吵一架發泄一下心裏的怒氣,可是聽到他這一句話時,她倒什麽都不好說了,當下白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理他。


    戰天南卻又問道:“你的族人真的被人殺光了嗎?”


    安靜波低低地道:“這樣的血書隻有在極為特殊的情況才會用,再根據上麵的文字,隻怕是真的出事了,不過你聽到這個消息想來高興,往後再沒有人為我撐腰了。”她的心裏此時卻有些惆悵。


    戰天南冷笑道:“放屁。”


    安靜波看了他一眼,他卻又道:“我隻是討厭你罷了,又不是討厭你的族人,他們死了我有什麽可高興的。”


    安靜波聞言愣了一下,戰天南平日從未給過她任何好臉色,這一句話雖然依舊說得十分冰冷,但是話裏卻難得透著一分淡淡地關切。


    安靜波吸了吸鼻子,戰天南看到她微扁的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極快的撲進他的懷裏,把眼淚鼻涕什麽的一股腦兒全抹在了他的身上。


    戰天南對於那些眼淚鼻涕什麽的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隻是看到她這般哭泣的樣子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伸手欲將她推開,卻又覺得她現在真是挺慘的。


    整個族被滅,對安靜波而言是個極大的打擊,他與安靜波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知道她對她的族人是極度重視的。


    隻是戰天南實在是不適應女人趴在他懷裏哭泣的感覺,明明他印象中極為兇悍厚臉皮的女子在這一瞬間變成了和尋常的女子一般模樣,他的心裏實在是轉不過彎來,沒來由的他的心裏有了一分莫名的情緒,那股情緒不受他的控製,刹那間在他的心裏百轉千迴,讓他難以適從。


    戰天南想伸手把她推開,可是又覺得她已經這麽慘了,再推開她似乎殘忍了一點。眼前的女子再不是往日裏又悍又痞又無賴的人了,他不自覺的想起了一些舊事,眸光裏帶了幾分溫柔之色。


    可是戰天南又覺得她這般靠在他的懷裏,又實在不是個事,於是乎他終是一把將她推開道:“哭有個屁用,真的覺得委屈的話就去滅了容景遇他娘的。”


    安靜波一邊抹淚一邊吸鼻子道:“我現在所有的族人被滅,我哪裏對付得了容景遇那個狗娘養的!”她雖然一身的男裝,卻哭得梨花帶雨,她往日的強悍褪去,如今隻如天底下最為普通的弱質女子。


    戰侯爺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沒來由的升起了幾分憐惜,當下不由自主的豪氣衝天地道:“你打不過他也不要緊,老子幫你滅了他!”


    他這一句話說的氣勢極強,端端有了無上的威勢,強烈的霸氣刹那間便溢了出來,縱然他的眉眼裏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卻又帶著幾分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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