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上,方才那人已經走了進來,借著燈光,戰天南認出了那人就是宿州的副將丁乾。天順帝對於朝中武將一直不是太信任,除了他信任的主帥不調動之外,下麵的副將幾乎每隔三年都會調動一次,而戰天南在戰場中廝殺多年,由於這種輪調製度對於朝中的武將也認得七七八八,丁乾曾做過他的副將,所以他認識。


    “他們都來了嗎?”一記冰冷的聲音問道。


    說話的人被房梁遮了一半,他看不清楚那人是誰,隻是那記聲音他卻是熟悉的,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看來不止他一個人偷偷的來到宿州,還有人也沉不住氣,那聲音正是鬱夢心的。


    “謹相世子等人全到了。”丁乾輕聲道,做這種隱密的事情,他的聲音不自覺得要比往日小上幾分。


    鬱夢心冷笑道:“很好,他們這一次來得如此的整齊若是不連根拔起,那也太對不起他們往日對我的算計了。”


    丁乾應了一聲,緩緩招起頭來,一眼看到謹夜風等人的模樣時嚇了一大跳,他看著鬱夢心道:“六公子,他們是……”


    “他們不是他們。”鬱夢心冷冷的道:“不過很快他們就會成為他們。”


    丁乾好半天才弄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眼裏露出了一抹懼意,卻又討好的道:“六公子,末將要如何安排?”


    鬱夢心的眸子裏泛起一抹殺機道:“你把這些設法讓他們喝了。”說罷,他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的瓶子遞給丁乾。


    “那世子呢?”丁乾忍不住問道。


    鬱夢心冷笑道:“我那個好哥哥我自有其它的法子對付,這些年來他每次見到我就冷嘲熱諷,這一次自然也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他和鬱夢離鬥法也鬥了良久,但是從來都沒有討過任何便宜,就算是在宜城的那一次原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卻也落了敗,難得鬱夢離這一次過來隻帶了數十人馬,又撞進了他的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裏,他若不好好嘲弄鬱夢離一番後再殺了他就實在是對不起他這些年來受的恥辱。


    坐在鬱夢心一旁的一個中年人道:“夢心,隻是一個病秧子而已,你何必為他費那麽多的心思,直接一刀砍了便好,省得許多麻煩。”


    “舅舅有所不知。”鬱夢心輕聲道:“我這個的哥哥雖然病的風一吹就會倒,卻是個有本事的,他這些年來給我使了不少絆子,而他對父王一直都存了幾分戒心,以前在王府裏就沒少給他下毒,可是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對他不能用毒,隻能用其它的法子。”


    “不能用毒就直接亂刀砍死。”中年男子冷著聲道,他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和鬱夢心有著三分相似,那雙眼睛裏滿是陰毒之色,他便是天水國的八皇子落赤。


    鬱夢心輕輕點了點頭道:“亂刀砍死也不是好的法子,軍營中還有皇上的耳目,若是事情做得動靜太大了解,之怕會驚動皇上,對付他我還是有法子的,總之這一次他是插翅難飛了!”


    “你們也太把一個病人當迴事了。”坐在鬱夢心右邊的一個戴著銀製麵具的男子道:“我給他一掌準能要了他的性命,我們還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布整盤的大局才重要,其它的都是小事。”


    “東方教主說得有理。”鬱夢心含笑道,他的眼神裏有幾分討好的味道,似乎對那個戴著麵具的男子有些懼意。


    戰天南在房梁上聽到東方教主兩個字時,麵色不禁微微一變,整個北方到處都是魔教的教徒,而鬱夢心又對此人頗為忌憚,那人該不會是魔教教主東方葉吧!他的心跳陡然快了不少數,江湖上對於東方夜有各種各樣的傳聞,但是沒有一個傳聞說他是好人,而且有傳言說東方葉坐上魔教的教主之位是殺了前任教主得到的。而東方葉平日裏神龍見尾不見首,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沒料到今日裏竟被他給撞見了。


    戰天南常年在戰場廝殺,對於江湖上的事情知道不少,他在江湖上也有不少的朋友。


    他暗想怪不得這裏的這幾個人都是一流高手,沒料到魔教的高手竟也插足進來了,也沒有料到鬱夢心竟和魔教的人勾結在一起。


    他早前也知這必定是蘭陵王早就布好的局,卻沒有料到這場局的後麵竟還有如此錯綜複雜的關係,鬱夢心方才喚為舅舅的中年男人,想來是天水國的一個王爺,天水國好戰,多是馳騁於馬背之上,族人多為戎人,燕州之事想來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


    他之前曾建議天順帝尋個機會將天水國一舉掃平,可是天順帝卻怕他坐大,對於他的提議一直頗多阻攔,而後就完全擱置。他的心裏有了抹寒茫,再一次對天順帝無比失望。


    東方葉的眸子裏滿是不屑的道:“六公子之前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易容成他們的人我也幫你準備好了,不知道六公子打算何時動手?”


    “明日就動手。”鬱夢心朗聲道:“等把他們全部解決之後,我們就揮兵南下,等到事成之後再和教主平分天下。”


    東方葉微笑道:“對於天下什麽的,本教主不在乎,你迴去之後可得好好提醒一下王爺,之前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許反悔。”


    “我父王素來一言九鼎,教主就不用擔心。”鬱夢心微笑著道。


    東方葉滿意的點了點道:“我就是看在蘭陵王是個信義之人,所以才會和你們合作,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做得利落些。軍營中的那些兵士若是靠不住的話,我的高手都可以借給你們。”


    鬱夢心笑道:“誰不知道東方教主的手下高手如雲,隻是他們如今闖進了我的地盤,又豈敢動用東方教主的高手,東方教主若是真想幫我的話,日後還有的是機會。”


    東方葉看了他一眼道:“如此我就在這裏靜候佳音了。六公子事成之後,就我三人就能派上用場了。”他說罷手輕輕一動,站在他身後的三人便緩緩站了起來,朝鬱夢心輕輕一揖。


    鬱夢心微笑道:“東方教主手裏能人異士真多,若不是我和謹夜風見過數麵,此時相見怕是都難分的得出來,佩服佩服!”說罷,他微微彎著腰對東方葉輕輕一揖。


    東方葉淺笑道:“那些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也隻是想盼著六公子成事,然後沾點光。”


    落赤看了東方葉一眼道:“本皇子早前就聽說過魔教的本事,希望這一次東方教主不要讓本皇子失望才成,我瞧著這幾個人裝扮的實在是沒有半分感覺,文臣沒有文臣的儒雅,武將沒有武將的驃悍!”


    東方葉聞言眸子裏有了幾分寒氣,鬱夢心忙打圓場道:“舅舅有所不知,這謹夜風雖然是個文臣,是瘦弱了些,但是行事卻是一等一的狠厲,而梁悅和於軍的話,這兩人出身於官家,於日裏也是養尊處優的,家裏舍不得他們吃苦,又豈會有半點武將的樣子。”


    他的話說的其實是在幫東方葉打圓場,不可否認東方葉的易容術極高,那三張臉是找不出一絲毛病來的,可是假扮的那三人氣質的確是和本尊不是太符。原因也極為簡單,那就是東方葉根本對三人的性子了解不夠。梁悅和於軍的氣場倒還好說,可是扮謹夜風的那個人不管怎麽看都少一分屬於明雲裳的味道,那分味道極為古怪,是一種由內而發的氣質,沒有一人能夠代替。


    落赤聞言輕哼了一聲,他對他這個外甥其實也一直存有不滿之心,這不滿的來源是天水國的國王對鬱夢心一直都極為器重,時不時的提到他的好處,兩人之前隻見過數麵,隻是明麵上的往來,私底下的事情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又是如何去想的。


    而落赤對於東方葉也沒有半點好感,一個連自己的養父都要殺的人,絕對是個人渣中的人渣人,他是真心看不上。更覺得鬱夢心利用魔教的人來處理這一次的兵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隻是他也存了私心,縱然他的心裏有些想法,卻也不會告訴鬱夢心。


    東方葉一聽到落赤的話,心裏倒有些不悅了,落赤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來的不屑讓東方葉早就存了不滿的心思,隻是如今他們都還處於同一戰線,麵上的事情也不好做得太過。


    他當即冷笑道:“八皇子是看不起我們魔教的手段嗎?來,你來給八皇子表演一下你的功夫,也好讓八皇子指點一二。”


    他的嘴裏說是指點,其實是有些驕橫示威的意思了。


    落赤是天水國的八皇子,也是天水國裏數得著的勇士,平日裏就甚是要驃悍,在天水國可以說是橫著走的人,此時聽到東方葉的話又豈會把那個扮成謹夜風的人放在眼裏。


    他冷哼一聲,那人輕應了一聲,然後扭過頭對落赤道:“八皇子,得罪了!”幾乎是他的話一說完,他的手裏便發出了一枚銀針,那銀針極快的貼著落赤的臉擦了過去,穿過丁乾的發冠,將一根細發釘在了窗欞之上。


    人的頭發看似脆弱,其實強韌無比,最重要的是,頭發是圓的,而且很滑。銀針要穿過頭發釘在牆上,就算是頂級的暗器高手也難有這樣的把握,無論力道準頭都絲毫都不能差/


    落赤雖然是個粗人,但是一看到這手暗器功夫還是嚇了一大跳,最重要的是如果那人想要他的性命的話,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落赤咽了咽口水,那個假於軍也走出來道:“八皇子想來也是愛才的,我也來現醜了。”他的話一說完,後背的刀便拔了出來,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就朝前劈去,燭光微微晃了下。


    落赤最初沒有看出所以然來,等了片刻之後卻見那根牛油做的蠟燭散成了八塊,這八塊大小幾乎一模一樣,就連中間的那根燈芯也是從中劈開,最重要的是,那根蠟燭還在燃。


    這樣的準頭和功力,隻有頂尖的劍術高手才能做到。


    落赤此時終於明白東方葉帶來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武功高手,也許他們其貌不揚,但是手裏都有絕活,他頓時咽了咽口水。


    扮做是梁悅的那個人也笑道:“兩位哥哥都露了一手,我也來獻個醜。”他說罷手一抬,便蕩起一陣勁風,那勁風強勁無比,直接帶動一旁的凳子,他的手根本根凳子都沒有碰到,那凳子卻似被他拎在手裏一樣,然後重重的朝閣樓上飛去。


    戰天南就躲在那閣樓之上,他初時就知道這屋子裏是一屋子的高手,可是等到那兩人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那些人的武功當真是既詭異又高明無比。


    而當他看到最後那人的凳子朝他砸過來的時候,他就暗罵糟糕,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他如今埋伏在這裏,是斷斷不可能被人發現的,那把砸過來的凳子不過是巧合罷了。


    隻是他更知道這個巧合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那根凳子隻要砸過來,就必定會把其它人的眼光吸引過來,一旦吸引過來在這樣的高手群中,又豈會不被人發現?再則那一撞之力必定會把閣樓上的枕木砸斷,他也一定會被打出原形。


    於是幾乎是在那根凳子砸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子暴起,抬起一腳就朝鬱夢心踢去,他早已看出來了,這一群人中,就數鬱夢心的武功最弱,而且他隻能一擊得手,否則必定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如閃電一般欺了過去,屋子裏的人原本還在驚歎那一擊之力,東方葉卻最先感受到了殺氣,他反應極快,如疾風一般就朝戰天南攻去。


    戰天南一看到他出手,就知道他若是強行去抓鬱夢心必定會被東方葉所傷,他平日裏大大咧咧,打起架來卻是粗中有細,而且果絕無比。


    他見傷不了東方葉,雙手由拳變掌,直直的朝落赤拍了過去。


    落赤離東方葉極遠,東方葉也沒打算護落赤,落赤極快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隻是他再快也沒有一代戰神的速度快,一掌就被戰天南拍飛,鮮血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一時間站不穩,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戰天南的身子站定,一把腰刀架上了落赤的脖子上,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淩厲而又霸道,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一代戰神的風采盡出。


    他站定之後,鬱夢心卻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鬱夢心一見是他,頓時便認出他來,當下厲聲道:“是戰天南,東方教主,絕不能讓他跑了!”


    東方葉一聽是戰天南也來了興趣,他微笑道:“我道是誰有這樣的身手,原來是一代戰神戰天南,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我很早以前就想和戰侯爺結識,一直沒有機會,不想今日裏竟見到了。隻是侯爺一向光明磊落,何時學會聽牆根呢?”


    戰天南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見那些人已將他團團圍住,他也不急,而是冷著聲道:“那也得看對什麽人,像你們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又何必光明磊落?”


    東方葉淺笑道:“戰侯爺當真是個爽快的人,不過今日侯爺聽到了我們的秘密,怕是再難活著出去了,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戰天南瞟了他一眼,眼裏滿是鄙薄的道:“想殺我?那還得看你們有沒有那樣的本事!”他的大刀往落赤的脖子上又遞進了一分,落赤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他的話說的輕鬆,心裏卻已有些緊張了,方才他是沒有退路才不得不現身,但是卻不覺得他有那麽好的運氣能逃過這一劫。


    落赤痛得輕哼了一聲,鬱夢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道:“放了我舅舅,考慮給你一具全屍!”


    “放了他你們還不是要殺我,對我而言是不是全屍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黃泉路上有沒有人陪著。”戰天南的眸子裏泛著寒氣。


    鬱夢心的眼睛微微眯起,戰天南算是他的表兄,平日裏兩人雖然往來並不多,但是對彼此的性格卻極為熟悉,他知道戰天南平日裏見多了鮮血,殺個人對戰天南而言並不比踩死一隻螞蟻更難。他對落赤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好感,而落赤平日裏又極得天水王的喜歡,落赤是天水王心目中下一任王位的繼承者,若是落赤死的話那麽原本屬於落赤的東西也會屬於他。


    他的心裏一想到這些,眸子裏便有了一分寒氣和殺機。


    戰天南知道鬱夢心平日裏就是個狠毒的,對身邊的親人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落赤和鬱夢心還有著利益關係,他又知道鬱夢心的秘密,他手裏縱然有落赤怕也沒有太多的用處。


    他冷冷一笑道:“見過狠毒的但是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狠毒的,八皇子,你家的親戚想要殺你了,你今日裏雖然死在我的手裏,卻不是因我而死。你死了之後,可別怪我!”


    落赤對於鬱夢心的性子也是極為熟悉的,知道鬱夢心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而他雖然號稱天水第一勇士,但是也是怕死的,他一見到鬱夢心的眼裏冒出那樣的光華,頓時大怒道:“鬱夢心,我是你舅舅,你想要做什麽?”


    他這句話一說完,屋子裏的氣氛便顯得有些怪異,靜得出奇。


    戰天南看到這副情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鬱夢心微笑道:“舅舅,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也知道的,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成的話,我和父王都得死。而戰天南聽到了我們的秘密,是萬萬不能留的,若是我做得事情會傷害到舅舅,還請舅舅在九泉之下原諒我!真正害死你的人是戰天南,你死了之後去找他算帳就好。”


    落赤的眼裏滿是暴怒,他咬著牙道:“鬱夢心,你不是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我一定會想辦法告訴父王的!”


    鬱夢心的眸子裏掠過一絲寒氣,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然後輕歎道:“得罪了,舅舅!”他的話一說完,手裏的一把飛刀就朝落赤的胸口飛去。


    戰天南雖然早知鬱夢心的性情,卻沒有料到他居然說動手就動手,絲毫都不顧念親情。


    他一把拂開了刺向落赤的飛刀,然後身子蕩起一個大圈,淩厲的殺氣逼得那些圍在身邊的人全部往後退了一大步,門早已被堵死,不可能逃得出去,他身後約有六尺遠的地方就是一個矮窗,他幾乎是想也沒想身體朝那矮窗奔去。


    隻是他才麽矮窗前,東方葉就已經識破了他的想法,一把薄刀從極為詭異的地方射了過去,他愣了一下,身子極快的朝後便倒,那把飛刀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然後割斷了矮窗上的木條,他一個迴旋踢,將那窗戶一腳踢得稀巴爛,那裏立馬現出一個三尺見方的出口。


    “別讓他跑了!”鬱夢心大聲喝道。


    他一邊說話一邊已拔起刺刀一刀就捅進落赤的胸口,他不能借戰天南的手殺了落赤,落赤並不是心胸寬廣之人,這一次若是還活著必定會壞他的大事,所以他下起手來毫不客氣,再不記得那人是他的舅舅。


    這一番變故讓東方葉的眸子眯了起來,覺得這個鬱夢心當真是個狠角色,不過如此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沒有再想更多的事情,手中的柳葉刀又朝戰天南刺了過去,他的刀法得前任魔教教主真傳,刀法極為高超,沒有一絲花招,卻招招都奪命。


    戰天南識得他的厲害,他的眸光一閃,忙朝一邊躲去,隻是其它的幾個魔教高手也圍了過來,那個扮成謹夜風的人手指一彈,一枚銀針就朝他退的地方刺去。那銀針選的方位極為古怪,卻將他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他若不退,東方葉的柳葉飛刀就又攻了過來。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暗歎這一次是死定了,他心裏暗想,他這一次若是死了,不知道明雲裳往後是否會記得他。


    他腦袋裏在胡思亂想,手中卻還是沒有閑著,百忙之中從懷裏掏出一枚銅錢將那枚銀針擊落,隻是這一番動作後他的另一邊卻慢了半分,他的左臂已被東方葉的柳葉飛刀刺中,頓時一股刺痛在襲來。


    戰天南當機立斷,右手極快的拔出腰間的佩劍,那把劍蕩出如虹極快的就朝東方葉刺去,東方葉見他這一下來得兇猛,知道厲害,忙退了半步,他的佩劍刺空。


    與此同時,守在另一側的幾個高手的長劍也攻了過來,左側也聽到了破空聲,十餘枚暗器朝他刺了過來。


    他知道方才那一下能逃脫是他的運氣,這一下隻怕是再也逃不掉了,他鐵牙一咬,手中和佩劍擲出,欲與鬱夢心同歸於盡。


    隻是他的佩劍沒有朝他顧期的地方飛去,而是朝屋子的正中央飛去。


    他的心裏覺得極為奇怪,一時間想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而那些極為淩厲的破空聲原本已到了他的麵前,卻在那一刻完全改變了方向,他不禁覺得大是好奇,一時間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止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東方葉等人也極為好奇。


    正在此時,屋子裏頓時到處都是白色的煙霧,戰天南一聞那味道,就知道那石灰粉,他一時間也顧不得想那麽多了,逃命要緊,於是他極快的就朝那個破了的小洞奔了出去。


    他逃出來的時候,隱隱聽得屋子裏有人喊:“我的眼睛!”


    他隔得最遠,雖然頭發上被灑了一些卻並無大事,他一口氣奔出了好幾裏遠,這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隻覺得今日的情景比他往日的任何一場戰事都要危險的多。他知道鬱夢心等人不會追來,因為一旦追來必定會驚動明雲裳,而今日獲救之事又實在是有些古怪,他到如今還想不出何人救了他。


    他走到池塘邊打算掬捧水洗臉,卻借著水光看到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黑色的影子。


    戰天南的短劍立即出鞘,毫不客氣的就朝那人刺了過去,那人身手極為敏捷的躲開,然後怒罵道:“喂,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嗎?”


    那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卻有些熟悉,他定晴一看,卻見安靜波抱著一把刀站在那裏,月華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上有一分薄怒,那張微微有些圓的臉在月光下幾近透明,縱然她此時一般男子打扮,可是那微怒的樣子卻讓她有了幾分女子特有的味道。


    一見是她,戰天南輕哼一聲,想起方才的事情便問道:“是你救了我?”


    “否則你以為是誰?”安靜波沒好氣的道,她一路跟來,原本是打算和明雲裳等人一起進軍營的,隻是又想起容景遇到處都有探子,她便覺得還是不去為妙。


    她在附近的村落裏尋了個住處,安姑娘晚上詩興大發,見月光皎潔,便獨自一人出來賞月,不想卻見戰天南跟著一人進了村子,她覺得有些好奇,於是便跟過來看個究竟,不想卻撞到戰天南被人圍殺。


    她對戰天南並沒有好感,隻是明雲裳和戰天南是朋友,而她雖然不喜歡戰天南卻覺得他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所以才出手相救。


    戰天南看著她的眸光有些複雜,卻輕哼一聲道:“誰稀罕你救!”


    安靜波白了他一眼道:“算了,就當我今日救了一個瘋子,方才真該讓你被射成個蜂窩!”


    戰天南雖然極不喜歡她,但是她畢竟對他有救命之恩,有些話也實不能說得過份,當下淡淡地道:“我欠你的這一條命日後會還迴來的。”


    安靜波鼻子裏溢出一聲輕哼,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戰天南卻不恥下問道:“你的武功越不錯,方才是怎麽將那些暗器全部接走的?”


    安靜波聞言卻笑了起來,那一笑直笑的前俯後仰,仿佛戰天南在說極好笑的笑話一樣,戰天南看到她那副樣子,臉又黑了幾分,安靜波好不容易止住笑後道:“真是蠢的,在那個時候,誰不敢活了那樣去接暗器!”


    戰天南的眼裏滿是不解,安靜波卻已懶得理他了,一扭頭轉身就走,戰天南一把拉住她道:“喂,你的話還沒有說完了。”


    “你猜啊!”安靜波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猜到了就算你厲害,猜不到隻能說明你是個蠢貨。”


    戰天南氣的臉發青,瞪著安靜波道:“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


    安靜波也不惱,痞痞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你見得女人太少,難不成你認為所有的女人都像你家謹相那樣的?”


    戰天南愣了一下,安靜波卻又嘖嘖了幾聲,然後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戰天南被她打量的有些不太自在,當下問道:“你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吧?”


    “男人我是見過很多,就是沒見過像你這樣呆的。”安靜波一邊說話一邊搖頭。


    戰天南何曾被人如此說過,揚手做勢就要打她,隻是手一抬起來想起她是個女人,便又將手給收了迴去,安靜波卻不饒他,當下冷言冷語的道:“怎麽?想打人不成?戰侯爺的那些本事怕也隻能用來欺負女他,方才見到那些高手時怎麽不耍橫,怎麽就不打人?”


    戰天南聞言氣的臉如鍋底,安靜波卻又輕哼道:“怪不得我家妹子不喜歡你,就你這德性,怕也真沒有人會喜歡你,你渾身上下和我那妹夫一比真不知道差到哪裏去了!”


    戰天南冷冷的看著她道:“誰是你家妹子?”


    “當然是明雲裳羅!”安靜波雙手環抱在胸前道:“我之前覺得我那妹夫的身體是差了點,可是人家至少懂得什麽是溫柔,懂得什麽是情趣,哪裏像你,就是一個大老粗,我要是我那妹子,怕是連正眼看你一眼都不願意。”


    戰天南的眸光閃了一下,他自己也知道他在某些方麵的確是要遲頓一些,鬱夢離雖然身子不好,但是那心思的確是一等一的,隻是他也沒有覺得他就比鬱夢離差。


    安靜波見他不語,也覺得他極其無趣,當下搖了搖頭便欲走開,戰天南卻又一把拉住她道:“雲裳可時成了你的妹子?”


    安靜波用極度可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那張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同情之色,她輕歎道:“看來你和我家妹子的關係實在不咋樣,否則她又豈會連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訴你。你和鬱夢離還真是沒得比,人家陪她幾經生死,可是你除了會給她添麻煩之外怕是再也沒有其它的本事了。”


    她這一句話說中了戰天南的心事,他當即冷哼一聲,不再理安靜波,而是扭頭就走。


    安靜波看到他那副樣子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卻又覺得戰天南實在是好玩的緊,她見到戰天南第一眼時候,就知道戰天南喜歡明雲裳,而明雲裳對他的態度她一眼也能看出來,明雲裳隻是把他當做好朋友罷了。


    她覺得像戰天南那樣的男子,原本也是極為優秀的,隻是和明雲裳沒有緣份罷了,而這個傻子也極為難得,明明知道明雲裳的心裏沒有他,還在身邊暗暗守護,這樣的男子當是磊落和大氣的。


    她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對著戰天南輕輕吹了聲口哨,戰天南扭過頭白了她一眼道:“男人婆,長成那副樣子還學男人的習性,以後也不知道是哪個瞎了眼的會娶你。”今日裏她救了他,他心裏謝她,隻是看到她那副沒有半半點女人味的樣子,實在是沒有半分好感。一個女兒家動不動學男人吹口哨,像什麽樣子?同樣是女扮男裝,明雲裳就比安靜波有女人味的多!一想到明雲裳,他的心裏一暖,卻又平添了幾分擔心。


    他說完這句話又調頭就走,安靜波也不惱,隻是淺笑道:“你這麽關心本姑娘的婚姻大事,是不是對本姑娘有意思,若有的話,我勸你趁早打消那個念頭,像你這樣的呆頭鵝,本姑娘可看不上!”


    戰天南聞言嗤之以鼻,懶得理她,大步便消失在月色之中,月華重重,他的身子很快就隱入其中。


    安靜波見他的背影雄偉若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的偉岸,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到他那樣的背影總覺得有幾分落寞之色。


    她的鼻子裏逸出一聲輕哼,輕輕搖了搖頭便走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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