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出一個笑,才掏出鑰匙,打開門,「媽——。」


    但她看見的是,父親站在客廳,手裏拿著電話正跟人談笑風生地說著什麽。見她出現在門口,阮父的笑容凝注了,表情有片刻的倉皇,而後,對她點一下頭,神色如常地拿著電話,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房間裏。


    阮父的大衣搭在客廳的沙發扶手上,趁著父親打完電話去洗手間,阮蓁走到沙發邊,彎腰在大衣口袋裏摩挲一陣,掏出的錢包,夾層果然插著一張酒店的房卡。


    是s城最高檔的酒店,消費不低,應該是近期開的房,酒店的位置離她家幾乎隔著大半個市區,阮蓁本就不算好的心情頓時低落到了極點,有些錯犯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句話真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正思索著怎麽質問,突然聽見鑰匙攪動鎖孔的聲音,阮蓁頓時驚慌地把卡放迴去,錢包重新塞迴父親的衣兜。


    門開了,她媽媽出現在門口,手裏拎著幾個大大的塑膠袋,看見阮蓁站在客廳,對她說:「你迴來了,正好,跟我一塊兒出去再買些菜迴來,天氣預報說明天要下大雪,據說還會一下好幾天。」


    母女倆迴來時家裏已經沒人了,明明是可以打電話說清的事,但她父親卻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晚上要跟幾個朋友去郊外農家樂,不迴來了。」


    阮蓁一晚上魂不守舍,半夜,估計母親睡了才拎著大衣悄悄打開了臥室門。


    誰知母親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從門縫裏看見了她,「你怎麽還沒睡?」


    阮蓁隻好又迴到了房間,本來想等著母親睡了再出門,誰知道連著幾天失眠,這一晚居然趴在床上一直睡到了天亮。


    醒來已經是早晨,她洗漱過後,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出門。


    到酒店樓下,已經過了九點,就像她媽媽說的那樣,這天下起了大雪,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落進領口裏,帶來刺骨的寒冷。


    這也是後來阮蓁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天,她敲開門的時候,父親的衣冠不整甚至比上次更加不堪。


    屋裏傳來女人慵懶的聲音,「誰啊?」


    「這就是你說的浪子迴頭嗎?」在父親張皇無措地想要關上門的時候,阮蓁伸手用力抵住門板,冷冷地問。


    阮父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喝斥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你老子了?」


    阮蓁情緒頓時激動起來,「從小你就教我做人要誠實,知錯就改,爸爸,這就是你的以身作則嗎?你怎麽對得起媽媽這麽多年為這個家任勞任怨地操持,你對得起她嗎?你對得起誰啊?」


    迴應她的是,重重的一個耳光。


    阮蓁沒再跟他理論,也沒管他在身後緊張地壓低聲音叫她的名字,訥訥地轉身大步離開,迅速遠離這個給了她生命的男人。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總是用最摧心裂肺的方式讓她疼。


    阮蓁是在樓下大廳碰見洛宸的,看見洛宸的時候,甚至恍惚得反應不過來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洛宸強硬地拖住她的胳膊,把她往電梯間拽,「我還以為你真不來了,正好,他們就在樓上宴會廳。」


    阮蓁這才反應過來洛宸是來幹什麽的,原來就在今天,原來就是在這裏,她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混沌,忽地笑了下,掀開了洛宸的手,「我自己走。」


    也好,就讓所有糾纏無休的不堪,都在今天結束吧。


    宴會廳門口的走廊,被裝飾得流光溢彩,柔黃的燈光下,有種油畫般的凝重感。


    阮蓁步履緩慢地穿過這條走廊,就像是穿過她自己二十餘年的人生最五味雜陳的這一年,她想起了很多她和裴礪的舊事,每一段感情,在開始的時候總是好的,甜美得妙不可言。


    隻是,感情的脆弱,經不起風雨摧殘,熬不過世事更迭,最終輸給時間,輸給他們在一起的一天又一天。


    走廊的盡頭,她看見裴礪就站在那,嶄新的西裝穿著他身上,非常精神,非常挺括,高大的身材就像是用刀裁出般的筆挺。


    他側著頭跟旁邊的人正說著什麽,轉頭看見阮蓁的時候,阮蓁清楚地看見他漆黑如墨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而他身邊的標識牌上,層層鮮花團簇圍擁著兩個醒目的名字,裴礪,宋瑾瑜。


    兩個小時後,就是他們的訂婚禮。


    阮蓁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她深愛過的男人,一直以為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會流淚,沒想到,此時此刻,她竟然淡然得幾乎麻木,鎮定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阮蓁……」裴礪灼灼看向她,眼中閃爍了太多的情緒,痛楚,愧疚,或者還有些什麽,阮蓁已經無心細究了。


    阮蓁話到了嘴邊,但還沒等她說出來,突然有個娉婷的身影從宴會廳走出來,嘴裏叫了一聲裴礪的名字。


    女人的麵容,阮蓁非常熟悉,但今天精緻的妝容讓她整個人比平時更加明艷,甚至一雙神采飛揚的鳳眼都不像以前那樣淩厲了,素來肆意飛揚的捲髮,今天也在腦後束起了大半,其餘自然地垂落到身後。


    看到阮蓁,她明顯愣了下,阮蓁也看著她,「jeralyn,雖然猜到了,但我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宋瑾瑜,jeralyn。


    原來jeralyn就是宋瑾瑜。


    那個紅寶石耳墜就是她的,她們在酒吧遇見的第一晚,jeralyn就戴著那個,女王一般的氣場,阮蓁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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