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涼以為,這會是一趟滿含撕裂疼痛的旅程,可他卻不想,來人開的竟然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封閉型加長轎車。


    這個時候,她後知後覺的知道,這藥的影響,也並不是絕對。


    一直到上了飛機,她做好心理準備等著的疼痛感,都沒有太多。


    電話一直都沒掛斷,不過鬱之似乎醉極了,隻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偏偏不許她掛斷,也不許她不說話,以至於蘇安涼說了很久。


    不過她說的最多的是:


    “九哥,乖一點。”


    “九哥,我也想你,很想。”


    “九哥,不要再喝了。”


    “九哥,我馬上就到了。”


    蘇安涼一直在和鬱之說話,言辭間溫柔蜜意,一字一句,都在縱容他,直到對麵沒了聲響。


    她舒了一口氣,聽到莫南崖清淺的聲音:“他睡了,阿涼也休息下。”


    蘇安涼喝了兩口水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鬱之此刻揉著眉心,嗓音沙啞的看了眼莫南崖:“敢說出去,宰了你!”


    聲音雖然還有酗酒的沙啞,可那雙狹長的眼睛,如今卻透著淡淡的冰冷。


    莫南崖抿唇,將手機放下,無奈的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爺,我不敢說,可您下次下手能輕點嗎?”


    鬱之瞧了眼他臉上的傷,微眯起眼:“活該。”


    莫南崖嘴角微不可尋的輕顫了下,他怎麽就活該了!


    而且,這樣的鬱之,他哪裏敢說說出去。


    鬱之纏人的功夫,可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蘇安涼越是讓步,他就越是得寸進尺,而顯然,他在漸漸清醒的時候,為自己謀取了數不盡的福利。


    而蘇安涼,他們家這位傻小姐,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被這隻清醒的大貓,算計了個徹底。


    他在鬱之那冰冷的視線下,縮到了牆角站著,直到鬱之衝他招手,他才敢上前,原來是利用他,讓蘇安涼休息。


    莫南崖見他雙眼赤紅,微皺著眉,道:“爺,去休息休息吧。”


    鬱之搖頭:“我等等她。”


    “您這個樣子,她會擔心。”莫南崖沉默了下,問,“為什麽要阿涼來?昨天,是克裏斯塔說了什麽嗎?他,要求您做什麽了嗎?”


    在鬱之突然走後不久,克裏斯塔突然要了鬱之的電話,而他猶豫了片刻,將屬於鬱之的電話個告訴了他。


    之後,他進去內室裏說了什麽,再之後,他就見到了這樣的鬱之。


    他並不清楚克裏斯塔說了什麽,可卻知道,他所說的,一定影響到了鬱之。


    鬱之抬眸看他,輕勾了下唇,眼底透著濃濃的自嘲:“能是什麽,不過是要我毀了美第奇罷了,可我也很好奇,老爺子的種種算計,是不是也是這個目的。”


    莫南崖愣住:“爺,您真的要……”


    美第奇家族,說的簡單,可是,有誰知道它背後有多少人的榮辱繁華,哪裏會由得他想毀就毀。


    鬱之摩挲著指尖的戒指,幽暗的眸子綻放著冷酷血虐的光:“蘇安涼是我的底線。”


    莫南崖閉嘴,不再問,這一句,已經說了他的決定。


    不管是什麽,蘇安涼都成了這場局的一顆棋子,所以,他要麽成為一顆棋子,要麽,成為執棋人。


    而鬱之,從不做無法掌控的事。


    他,一定會做這場局的操縱者。


    不知過了多久,鬱之輕問:“南崖,你說,蘇安涼能撐住嗎?”


    莫南崖側眸,看著他微斂的雙眸,道:“小姐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如看看她如何為自己開路吧。小小蘇家,安家,亦或者江城權貴,都會成為她的墊腳石。爺,就算逼,我們也會將她逼到您身邊。”


    鬱之不禁輕笑了下,不似對蘇安涼的撩人惑色,沁著駭人冰霜,他好看的眸低,似乎盛開著地獄才有的火焰光束。


    “我要她親手毀掉所有靠近她的人,也要她將所有對她有感覺的男人推下地獄,我要她承擔我所要承擔一切,我要她,終有一天在失去我的痛苦裏,不得安生,唯我不可。”


    莫南崖心頭一顫,瞳底快速瑟縮,他喉結不斷翻滾,到嘴的話反反複複被咽下。


    鬱之卻不以為然,緩緩起身,拿了酒杯,慵懶的倒了杯紅酒,溫柔側眸,笑道:“相信我,她不但可以撐住,還會更離不開我。”


    “您想做什麽……”不知過了多久,莫南崖才將這句問出,可他還是覺得心髒在發慌,強烈的不安,裝滿了他的大腦。


    “沒什麽,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我要她贏,她必須贏。”


    鬱之冰冷的話,一字一句敲在莫南崖的心口,他總感覺,他做執棋者,便也將蘇安涼當作了棋子,並且,是唯一被他嗬護偏愛的棋子。


    莫南崖雙手蜷縮,他很想問昨天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突然離開,會什麽從不酗酒,卻將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可他問不出口,一字都問不出口。


    鬱之從來都將所有東西裝在心底,除非他願意,誰都問不出。


    莫南崖深吸了一口氣,啞聲問:“爺,小姐或許不喜歡被安排的未來,您不怕……她終有一天厭惡您?”


    鬱之泛著陰沉黑霧的雙目,倏然盯上他,兇狠的如同隨時撲上去啃噬他的兇獸:“她從來沒有選擇,不過是時間問題,我要她愛我,她就必須愛我。”


    莫南崖在他看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僵硬成石,連指尖都在這駭人的壓力下動彈不得,他可以清晰的,用整個靈魂去感知他的偏執。


    強悍,霸道,不容置疑。


    這就是鬱之,不管是什麽身份的鬱之,他一如既往的冷酷執著。


    他緩緩閉上雙眼,無奈道:“爺,如今的你們,不好嗎?”


    鬱之薄唇突然緩緩勾起,一抹引人犯罪的極致惑人笑容就這樣漾起,配上精美的無關,他像極了撒旦。


    “不好,她的心,還裝著太多。”他灌了口酒,溫和的笑著,“南崖,我要她為了我,將所有她在意的都扔進地獄,這樣,她才是真正的寵著我,慣著我,並且,愛慘了我。”


    頓了片刻,鬱之幽幽呢喃:“我說過的,‘命’是個好東西……”


    鬱之看著他,鴉黑的睫毛一顫,眸低喧囂著的欲望和衝動似將他燃盡。


    莫南崖渾身一震:“爺,您……”


    他突然明白,鬱之從來沒想過讓蘇安涼擺脫‘命’的束縛,他明明,還是要將她囚禁束縛。為什麽,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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