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易宸胸腔顫動,他起身,涼涼一笑,“我到底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讓你們這樣對我?”


    “你說對了,就是十惡不赦的事。祈禱吧,不要想起來。”莫北川淡淡說完,轉身上了樓。


    布茲在莫北川露出那般陰翳可怖的表情時,雙腿都在發顫,他其實跟著莫珺衍很久了,至少他覺得很久了,可是,他鮮少與遇見他們三兄弟改變。


    莫氏三兄弟,大多數身上都有些漫不經心,這一點,像是骨子裏就帶著的。


    老大莫珺衍慣常像個流氓土匪,更像強盜。


    老二莫南崖慣常帶笑,溫和的像隻無害的狐狸。


    老三莫北川慣常如同愛玩耍痞的無賴少年。


    可是,真實情況呢?


    所有私底下與他們有過接觸的人,一個個聽到他們,都會心驚膽戰,臉露恐懼。


    能跟在鬱之身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是好人。


    易宸說的對,他們是行屍走肉,是沒有心的惡鬼,可他們,有誰想有那樣的過去……


    布茲從畏懼變成了心疼,有些事隻有真正看到的人才會明白。


    他走到易宸身旁,眼帶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涼涼的笑笑。“易宸,你覺得你有多高貴?就因為一開始就有良好的出身,完美的天賦,所以就可以嘲笑他們嗎?你覺得,自己有多高貴?自認為保持你所謂的堅持和信仰,不與他們同流合汙嗎?我原本還慶幸小姐來的


    及時,可我倒覺得,寧可她見一具屍體。”


    “我到底做過什麽!”


    “嗤……”


    布茲精美的稚嫩麵孔上,劃過與長相完全不符的冷酷:“你越是掙紮痛苦,我越是開心。”


    易宸高大的身體趔趄了下,臉瞬間蒼白。


    那天開始,他們似乎,再不掩飾對他的譏諷。


    他,好想知道。


    抬手,習慣性的摸上胸口上的懷表,他緊緊閉上雙眼。


    他真的很在意……


    布茲走遠兩步,頓步,淡淡道:“別掙紮了,除了你的自我催眠外,你的老師,對你進行了二次催眠,你的掙紮不過是徒添煩惱。不如聽了小三哥的意見,再次自我催眠吧。”


    布茲走了,易宸搖搖欲墜。


    ……


    莫北川進來書房的時候,蘇安涼有些詫異,他一身冷冽,眉梢似乎還有沒來得及退卻的霜寒,眸低隱著她說不上的暗色。


    “小三哥,你的臉色不太好,如果累的話,可以去休息。”蘇安涼多少有些擔心,而且總感覺,他有心事。


    “阿涼……”莫北川靠在沙發上,有些低迷。


    “嗯?”


    “世界上的所有罪,是不是都會被寬恕?”茫然無措,透著對光的渴望,這樣的莫北川,她第一次看到。


    “會。”她肯定。


    “為什麽?”


    “心向光明,就會被救贖。”


    這一世,她從地獄爬出來,為的是將那些過錯之人送去深淵,可因為有鬱之,她也想做美好的自己,即便,她會滿身罪孽,卻依舊相信著。


    “是這樣嗎……”莫北川半屈著長腿,靠著沙發背,雙目有些無神。


    “北川。”


    “額?”


    莫北川怔愣的看向蘇安涼,她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吃顆糖。”


    他看過來的瞬間,她直接就把糖拋了過去,莫北川慢了一拍,糖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蘇安涼撲哧一笑:“發什麽愣?”


    莫北川揉了揉額頭,看著手中的糖,愣住:“這個……”


    “九哥的。”


    順手,蘇安涼也吃了一顆。


    莫北川又是一愣:“九爺的?”


    蘇安涼支著腦袋,晃著小腿:“很奇怪嗎?”


    莫北川取出來,小心放在嘴裏,甜膩的感覺,瞬間在唇舌間散開,有些點點薔薇味,很特別。


    “九爺不是從不吃糖的嗎?”


    跟在他身邊那麽多年,從沒見他吃過什麽糖,連帶著點心一類的都很少,挺多就是這五年多來,蘇安涼做的,他就會全部偷偷吃掉。


    他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那是蘇安涼做的才喜歡。


    蘇安涼眯著大大的眼睛,狡黠的笑笑:“九哥啊,隻吃我做的糖。”


    鬱之喜甜,從她來的第一天就發現了,不過那個別扭的男人,很會隱藏。


    所以上一世一直到離開歸園,她都長做點心糖果一類的甜點,鬱之以為她喜歡,偏偏,蘇安涼對甜點的需求一般,大多是為他準備的。


    至於糖果……


    看著抽屜裏數十個空下來的盒子就知道了,隻負責吃,不負責放,顯然是打算繼續藏著掖著的。


    不過呢,他總會拿著她當理由來著。


    這是蘇安涼做的。


    這是蘇安涼給的。


    這是蘇安涼要我吃的。


    沒錯,他總是會這樣小傲嬌的找理由。


    明明,每一次吃的時候,氣息都會變得溫柔起來。


    蘇安涼想到鬱之,大眼睛都亮晶晶的,連帶著嗓音都像是沁在蜜糖裏,香甜綿軟。


    莫北川不禁側眸看她,彎了眼尾:“你喂九爺吃毒藥,他都會吃的開心。”


    蘇安涼雙手撐著下巴,笑的甜絲絲:“我才不會喂他吃毒藥。”


    布茲這個時候進來,戲謔的笑了笑:“我看阿涼姐姐是每天都再喂,爺已經毒入五髒六腑沒救了,毒藥的名字叫——蘇安涼!”


    蘇安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搞的我沒中毒一樣!”


    莫北川搖搖頭,雙眼一眯,眉頭一挑,默默把她這話給發了過去。


    爺的心情這幾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估摸著,也就隻有他們小姐能拯救了。


    瞧瞧,現在越來越喜歡背地裏表白了。


    布茲見她有些小得意,搖頭晃腦的故作誇張的歎息:“我家阿涼姐姐,臉皮不知不覺又厚了。”


    蘇安涼抬手扔了他一顆糖過去:“我臉皮厚,你們家九爺也喜歡著呢!”


    “是是是,你這臉皮再厚上幾圈,九爺他老人家能開心死。”


    “你還皮上了!”


    布茲嘟嘟嘴,把糖扔到了嘴裏,甜膩的味道讓他歡喜的眯起了眼。


    “明明是阿涼姐姐不知羞,我還是個未成年呢,每天秀恩愛!”


    “我樂意!”


    “果然,每天都要厚上點!”


    布茲見她開心,再加上她又不能上前,又逗了兩句,結果迎麵就被一個玩偶扔到了臉上。莫北川撲哧一笑,心情瞬間也明朗了,家裏有個小不點的感覺,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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