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涼抿唇一笑:“不然,我嫁給你怎麽樣?”


    鬱之猛然將她抱起來:“現在就去民政局。”


    蘇安涼眨巴著眼睛,狡黠一笑:“九哥,爺爺難道沒告訴你,我必須二十周歲以後,才能嫁給你嗎?”


    “……”


    鬱之頓步,深深的看著她。


    蘇安涼非常認真的說:“爺爺當時給我留了遺言,其中一個是過了十八歲以後,打開他書房密室的匣子,還有一個,嫁人必須要等到二十歲。”


    “……”


    鬱之氣息黑壓壓,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壓抑天色,抱著她闊步走向二樓書房。


    蘇安涼不禁偷笑。


    她終於扳迴來一局!


    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隻是……


    第一句其實是,如果她十八歲以後,有足夠的勇氣站在鬱之身邊,那就打開密室裏的匣子。


    鬱之的速度很快,直接就進了書房。


    走到了最內側的一個書櫃,將它移開後,鬱之冷著臉命令:“密碼。”


    蘇安涼撲哧一笑:“九哥,你的臉色不太好。”


    說著,她抬手按了幾個數字。


    說起來,司老遠比她的親生爺爺要照顧她,他給了她所有期盼的親情,甚至,連帶著歸園最隱秘,最重要的暗室密碼,在離世之後,都隻有她知道。


    鬱之看過那幾個數字之後,愣住,沉默的看著蘇安涼,眼底的深意猶如漫長的亙古雋永:“蘇安涼……”


    蘇安涼疑惑:“九哥?”


    鬱之牽起她的手,沒再看她:“進去吧。”


    歸園的密室和書房連通,從二樓向下走,之後就是一個特殊製造的暗室。


    按照司老所言,是用古老的機關術做出來的,如今即便過了大半個世紀,這種特殊的機關術,依舊讓人歎服。


    蘇安涼看著他的高大的背影,有些茫然,這一刻的鬱之,身上有些莫名的壓抑沉重。


    是,又想起那個老人了吧。


    就算時隔兩年,他大概依舊放不下,那是,唯一對他好的親人呢……


    想到這裏,蘇安涼不禁反握了他的手。


    鬱之突然頓住,站在比她矮一階的台階上,依舊能和她對視。


    “蘇安涼,你知道不知道,我隻有你?”


    “我知道……”


    蘇安涼眼眶一紅,唇上就落下了一抹輕吻。


    他的手輕捧住她的臉頰,暗光下,她看不清他的雙眸,可總感覺,他此刻,有些脆弱。


    突然,鬱之附耳呢喃,如撒旦邪惡召喚:“既然知道,蘇安涼,你就別想離開我,你就算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裏……”


    蘇安涼渾身一震,眼淚從眼眶流出來。


    鬱之吻下她的眼淚,舌尖輕卷,淡淡品茗,嗓音邪惡:“希望你是喜極而泣,否則,我會想懲罰你。”


    轉身,鬱之強硬的牽著她下樓。


    隨著光線越發的黯淡,鬱之身上喧囂著的黑暗越發沉重。


    終於,到達。


    入目是廣闊如宮殿的寬廣空間。


    人置入其中,顯得分外渺小。


    大大小小的書櫃,擺放整齊,比樓上的書房還要大上數倍,整齊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和古物。


    這些東西的價值不得而知,可她似乎隱隱察覺到,這些,都不是一般家族會擁有的東西。


    很多東西,都是她隻在博物館裏看到過的孤品。


    鬱之並沒有開燈,空間裏,隻有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散發的淺淡光線。


    一路走向了最裏側的位置上,看著墨玉雕刻書桌上的小匣子。


    蘇安涼終於開口:“九哥,就是這個。”


    其實,蘇安涼是打算自己下來的,隻是鬱之的情緒反反複複,對她總帶著不安,如果自己下來了,他怕是更會暴怒。


    反正她也沒什麽好瞞著他的,也瞞不住他。


    鬱之如果想進來,他怕是有千千萬萬的方法,隻是他尊重老人的意願而已。


    “既然是留給你的,你看就好。”


    他似乎興致不大,反而將視線放在了一側的一把古樸卻沉寂的琴上。


    鬱之指尖波動了幾下,視線突然望向蘇安涼。


    “外公是華國最好的斫琴師,他的琴,清、實、堅、精,餘韻極潤極美,造型又難得綺麗細膩,精致無雙,很多人萬金隻求一琴。可外婆去世後的數十年,外公再未做一把琴。蘇安涼,你知道為什麽嗎?”


    他注意到琴的時候,蘇安涼拿著匣子的手指就有點發緊,嗓音也有些不穩:“為什麽?”


    “外公說,‘琴’即為情,有情斫琴,琴有靈魂,知主人心,懂主人情,便是好琴。而外婆去世,他在做不出有靈魂的琴。所以,他就再沒有做一把琴。而這把……”


    鬱之輕輕波動,緊鎖著緊張的小人,紅唇輕開,薄薄寒冰:“你做的。給我的。”


    他肯定。


    絕無二人。


    蘇安涼雙手一緊,不禁被他身上極冷的氣場嚇到。


    這個密室,連著上一世的時間算,已經有七年未進。


    這一世,她已經有兩年沒進。


    而這把琴,這一世在這裏,足足放了三年之久。


    她曾用了三年時間去做這把琴,她用了最好的材料,最好的一切,把她對鬱之的愛慕,混著她的情絲全部纂刻雕琢了進去。


    這把琴上,有她的淚,有她的血,有她的曾卑微祈求的一切訴說。


    可是,直到做成,她都沒有勇氣送出去。


    她懂斫琴,並且極有天賦,連司老都很詫異,可她知道,她隻是想送一把琴給鬱之,所以她斫琴的時間比任何一件事都長。


    因為,鬱之彈得一手好琴。


    因為,贈琴古語有言,等於贈情。


    鬱之隱在暗光裏,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可卻能看出他身上越發濃鬱的壓抑暴虐。


    他一雙陰鷙冷酷的眸緊緊鎖著她,幾乎要洞穿她。


    蘇安涼後退兩步,腦子裏全是上一世七年的錯過。


    “蘇、安、涼。”鬱之起身,不疾不徐向她走來,身上洶湧著的瘋狂的侵蝕氣息,壓得她透不過來氣。


    蘇安涼害怕的後退,指尖摳在匣子上,透著她的害怕。


    鬱之攜著狂風驟雨的陰鬱暗色,逼迫著她不斷後退。“蘇安涼,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那麽早,就對我有企圖。嗬……對我有情,你竟然還想過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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