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平舔了舔唇角,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還真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四年前,是她自己找上我的。」


    「她說,她能摸到池榮貴的路線。」


    「她還說,暫時不清楚池榮貴製毒車間的情況,但是給她時間,她能摸清楚。」


    「她當天就提供了池榮貴的一個貨源供應商,後來我們去抓了。」


    「她……」


    任清野打斷他,說:「她為什麽這麽做?」


    秦唯平搖搖頭,「我不知道,她沒說。」


    任清野沉默著,腦子裏一片亂麻。


    「但我估計,和她親生父親有關。」秦唯平說,「你知道周華宇和池家兩兄弟是幾十年的交情吧,他……」


    「親生父親?」任清野突然問。


    秦唯平點點頭。


    「對,池中月不是池榮貴的親女兒,是池榮貴弟弟池榮福的女兒。」


    「池榮福十年前就死了,吸毒死的。」


    「池榮福在池中月出生前就開始吸毒,當年,周華宇還是個剛從化學係畢業的學生,是他哄騙池榮福吸毒的,所以池家兩兄弟才和他鬧翻。」


    「池榮福死後,池中月就變成了池榮貴的女兒,這中間怎麽迴事,我不太清楚。」


    「阿野,你聽我說,池中月身份特殊,我們必須保護好她,我們努力了這麽多年,犧牲了這麽多人,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知道了。」任清野緩緩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這時,門開了,池中月出現在門口。


    *


    池中月的手背又開始流血,她一點兒不在意,隨意用紙巾擦了擦,說:「沒死就好,我走了。」


    任清野沒說話,也沒留她。


    池中月心裏冷了,再也不想看他一眼,拉開門就走。


    「砍死你得了。」


    「你給我迴來!」任清野冷不丁說。


    池中月一頓,沒迴頭,眼睛直了。


    「池中月,你迴來。」任清野生硬的說。


    池中月還是站著不動,背對著他。


    任清野躺在床上,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痛得他直不起腰。


    「池中月,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池中月的腳卻是灌了鉛似的,動不了。


    她不知道任清野到底是在想什麽,她怕了,怕任清野因為她今天奮不顧身去給池榮貴輸血,而徹底放棄了她。


    就算她清楚自己是什麽立場,但她還是怕。


    畢竟,她從來都很清楚,她這一生,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原罪。


    雖萬般不願,她還是轉迴身,走到任清野身邊。


    「你說吧。」


    任清野說:「對不起。」


    池中月心一下涼了,「你不用對不起,本來就是我死纏爛打,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是啊,他是緝毒警察,他是為了將毒販抓緊監獄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而她,是池榮貴養大的女兒。


    「對不起。」任清野說,「很晚才來愛你,但餘生隻愛你。」


    時至今日,他終於能毫無芥蒂地,對她說「愛」這個字。


    池中月鼻尖一酸,還是冷冷的一張臉。


    「任清野,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池榮貴的女兒。」


    「我知道。」任清野說,「但以後,不管是槍林彈雨,還是萬丈深淵,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


    情緒如山洪暴發,從四麵八方唿嘯而來,瞬間壓垮了池中月所有支撐力量。


    她感覺臉上有涼意,伸手一摸,是水。


    「行啊你,任清野。」池中月說,「我上次哭,還是我爸死的時候呢。」


    *


    池中月迴了病房,護士們急匆匆地過來給她重新掛點滴,一邊找她的血管,一邊罵她。


    「輸了那麽多血,你還敢拔針管,不要命了嗎?」


    「你這孩子,知道你剛才的舉動有多危險嗎?要是突然暈了怎麽辦?」


    「真沒見過你這麽任性的病人!」


    護士氣得一直念叨,池中月卻一言不發。


    她一直在想,剛才任清野為什麽不問她原因。


    為什麽要做這一切。


    想不通,就幹脆去問他好了。


    池中月這麽想著,立馬坐了起來。


    護士柳眉倒豎,雙手叉腰,看這架勢下一秒就要一巴掌甩池中月臉上了。


    「幹嘛呢幹嘛呢?還想造作呢?來來來,你盡管給我作,我倒看看你是不是貓有九條命!」


    池中月一笑,又躺了迴去。


    她拿出手機,給任清野發了消息:你為什麽不問我原因?


    等了許久,任清野都沒迴,他睡著了。


    池中月沒等到,就算了。


    其實就算任清野問了,她也不一定想說。


    那一種心裏煎熬,連自己親媽都不能理解,又怎麽盼著其他人能理解。


    她看著自己手背的針眼,翻過來,手心發白,沒有血色。


    從血肉之軀裏抽出來的血,足夠償還養育之恩了嗎?


    *


    池榮貴昏迷了三天才轉醒。


    再醫院裏療養了好幾天,他的意識清晰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病房裏。


    池榮貴看著任清野,說:「阿野,還行吧?」


    任清野早就換下了病號服,臉上血色恢復,倒是看不出來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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