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一切隱藏得很好,臉上的笑終是無法掩蓋心中那份壓抑不住的念想,兜兜轉轉已經是第七個年間,原本以為心裏的人會來了又去,卻不曾想,春去秋來,一直在心中停留的仍是那個不變的人。隻是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他一直駐足停留的資格。


    總以為,不在彼此的心間就會一切安好,但其實,好的那個隻有他自己。


    為自己的說不想他的謊言找了七年的借口,卻因為那個夢,一夜擊潰了七年來一直拚命掩藏的內心。


    嘿少年,原來你一直都在我心中,隻是現在,我不想再想你了,我會努力忘記你害羞笑起來的樣子,以及你滿臉通紅斥駁我的樣子。


    *


    又是一個學期的尾聲,六月的天是炎熱的,課後的校園總是嘈雜的,江素蓋上已經看了無數遍的高考複習資料,最近總是莫名的身心疲憊,難道是因為快要臨近高考所以心理壓力太大?還是……?


    睜開眼忽略了心中所想,她拚死拚活這麽多年就為了高考的那天,一定不能將她唯一一個真實的心願給葬送了,她……一定要撐住,眼睛看向窗外已開遍滿樹的橘紅色小花的鳳凰樹,在萬綠叢中那一簇簇醒眼的紅,格外引人注目,她也不例外,甚至有點迷戀。


    忽的想起昨日那個不真實的夢,她苦笑,他如此的優秀又怎會喜歡她,如今已是快將第十個年頭,她已經接近生命的終結,就說父母不說她也知道個大概了,或許那些本就不該有的想法也應該斷了念想。


    許家桓,那個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暗戀到現在即將結束的高三,快第十個年頭,他足足影響了她這麽久,從初中毫無意外的同一所初中,高中同校名單上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名字,原來他的名字已經如此深刻,小學的無話不談,到初中全然改變,究竟是因為他的冷眼還是因為她的淡然?


    一直到高中毫無交集了六年,他交了不知道多少個女朋友,幾乎每一個她都認識,其中有一個是她的初中好友,他們交往時,女生時常跟她說起兩人的事情,她總是笑,心中難受得不想發表任何的話語,女生總說有多麽的喜歡他,她也依然是淡淡笑。


    或許兩人的逐漸疏離是因為她六年級時唯一一次的表露心跡,然後被傳入他耳中,關係才慢慢轉變。


    許家桓,這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寫你的名字了吧,多麽希望還有機會再叫你一次。江素拿著筆慢慢寫下那個寫得比自己名字還要漂亮的名字,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揮別青春,即將終結的人生,終究還是有遺憾的。


    “幺妹,快點收拾一下就下來,大家都在等你。”同學在門口叫了江素一聲,江素應了一聲就急衝衝的往外麵走。


    今天是級裏同學特別策劃的談天會,過幾天就要高考了,總得要好好的聚聚。她來到的時候每個班都已經在一大片的鳳凰樹下的草地上圍坐好,江素找到自己的班級後坐下,開始談天,每個同學都在聊著自己的未來應該怎樣做,江素不發表任何意見,隻靜靜的聽,當有個同學問:“幺妹你以後打算做什麽呀?”


    江素聞聲笑,聲音細小:“嗯,以後啊,讀書吧……”同學取笑她一輩子都讀書,讀那麽多書也沒有啥用。隻是沒有人聽到她沒有將出聲的那一句:“如果還沒有未來的話。”


    班級裏解散了之後,就是一群平時玩得好的同學圍坐在一塊,江素原本想就此離開,卻生生被同學硬拉住。輕歎了口氣又坐下在草地上,見那邊那人悠悠的走過來,江素的手不自覺的捉緊地上的草,不得不承認他一直長相出眾,走到哪都有一堆的追求者,隻是這般優秀的人從來都不屬於她。江素強裝著笑,班長揮手大喊:“家桓,我們在這裏。”果然他是來這裏的,她怎麽就忘記了他向來跟自己班上的同學玩得很好,卻除了她自己。


    看著許家桓一步步的往她的方向走過來,最後坐下。


    江素低下頭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過的難受。


    突然間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手給握住了,她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淡定的許家桓,她的心跳加速。


    眼尖的幾個同學都看到許家桓這一大膽的舉動,紛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


    江素隻是淡淡的掃了還在震驚中的同學們,她咬著下唇艱難的將自己的手從許家桓的手中抽出來,艱難的站起身往花園那邊的露天洗手台走去,江素此時此刻隻覺得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就連走起路來腳步都是漂浮的,她咬牙,讓自己硬撐住。


    好不容易走到洗手台,她的雙手撐在大理石上,頭上傳來的眩暈感讓她慌亂,心口上的一陣陣劇痛讓她難受。


    突然間她身後被人抱住,脖子上傳來溫熱的氣溫,“素素別拒絕我。”許家桓的聲音輕輕的,有些許請求的意味。


    江素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她感覺到自己鼻子裏的溫熱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水麵上,她用手去擦,結果越擦越多,拿在手中的信紙都被染紅了。


    她的聲音輕柔,話裏的意味不明:“別開玩笑,你知道的,我玩不起。”一個將死的人,有什麽玩得起的資本?


    因為許家桓的這一舉動,江素清楚的聽到了那邊傳來的一陣陣起哄聲,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掙脫許家桓了,看著洗手盤裏的水已經快要接近鮮紅色,最終她還是掙紮著轉過身去,抬起頭麵對許家桓,血順著她的嘴唇而下,滴落在白色的校服上,形成朵朵刺眼的小花。


    “素素你怎麽了?”許家桓的聲音顫抖,想要擦去她唇上的血,江素虛弱的笑了笑,將她手中已經被鮮血染紅的信紙放在他的掌心,那是剛剛在玩遊戲的環節,她寫下的她最喜歡的人的名字。


    江素輕輕喚了聲。“許家桓。”然後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最後的那一瞬間她或許是幸福的吧。


    “素素你醒醒……”許家桓將昏迷的江素抱在懷裏,內心慌亂不已,連聲音都在顫抖。


    班上的同學許是看出有什麽不對勁也知道江素向來身體不好,所以一群人衝了過來看到江素流了很多的鼻血,都被嚇到了。“快打120。”


    晚上的時候,江素班上的同學派出了幾個代表去醫院探望江素,其中跨班的就有許家桓,隻是他們去到醫院的時候隻見到了江素的母親。


    江母的雙眼紅腫,聲音沙啞跟他們說。“謝謝你們學習這麽緊張還要過來看望素素,隻是你們快要高考了,複習的事情不能耽誤啊,所以趕緊迴去吧。”江母就這樣攔在門口,顯然不想讓他們進去。


    班長說。“江媽媽,既然我們來了總得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幺妹好迴去跟同學們交代呀,而且我們也很擔心她的身體啊。”


    江媽媽擔憂的看了一眼關著的門,最後將江素說過的話轉告給他們。“素素已經睡下了,不過我保證素素一定會準時迴去參加高考的,你們放心。”雖然是這樣說,但她的腦海中滿是自己女兒身上插滿管子靠供氧器唿吸的場景,所以她一定不能讓他們看見江素這個樣子。


    幾天後,高考終於完美的落下了帷幕,江素最終還是沒有去參加高考。


    班上的人放學後一行人來到了江素的家門口,剛好見到打開門的江門,見到他們江母一愣。“江媽媽,幺妹呢?”


    見到剛經曆了高考洗禮朝氣蓬勃的他們,江母落淚,差點又再一次暈倒,被眼尖的許家桓給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江母感激的看了許家桓一眼,將連她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事實說出來。“素素她......素素她已經走了,她離開我了。嗚嗚......”


    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眾人都在震驚中,以及江母抽泣的聲音。


    大家都不願相信他們高考完之後聽到的就是江素去世的這個消息,他們怎麽都不敢相信,他們一向最寵的幺妹就這樣離開了所有人,連離別都沒有,就這樣安靜的走了,去了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是什麽病?”最好還是許家桓打破了沉默,但沒有人看見他在口袋裏緊握住的雙手以及顫抖的手。


    “先天性心髒病。”


    *


    風過無痕,歲月帶走了一個如花般美好的少女,那些將要說出口的,或還沒有說出口的已經為時已晚,兜兜轉轉了快十年,以為將要開始卻已是結束。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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