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行車,夜晚在驛站投宿,如此兩天之後,馬車終於抵達朝陽城西門。 看到城門處查看路引憑證的官兵,莫非才終於意識到他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是個黑戶來著! “怎麽辦?”莫非在馬車裏急得團團轉,“我根本沒有岐周的身份!” “什麽!”林風聲也懵了,“你沒有路引憑證,怎麽跑到儲石鎮去的?!你家在儲石鎮附近?你住店的時候,掌櫃沒管你要身份憑證?” 莫非哭喪著臉:“沒有,給錢就讓住了。” 這一路他們吃住都在農家小客棧,自然更不會有人查驗路引,所以他直到現在才想起這件事兒。 林風聲一臉牙疼的表情,抬手按了按眉心,伸頭出去吩咐車夫:“先不進城,在城外找個……找個畫舫歇腳。” 車夫聞言,一臉訝異地抬頭看了看天色。 見日頭已經開始西斜,他又換上一臉了然而猥瑣的笑容,咧著嘴道:“嘿嘿嘿,明白!嘿嘿……” 莫非:…… 你明白個錘錘! 作者有話要說:莫非:天地可鑒,我不是自願逛青樓的!第31章 所謂畫舫 對於青樓畫舫,莫非當然是拒絕的。 他是生長在紅旗下的好少年,對這種挑戰生理和心理衛生的娛樂活動敬謝不敏。 但是,他沒有戶籍。 沒有路引憑證,莫非是進不去城門的,當然也不可能在城內入住客棧。 在這偌大的朝陽城,沒有身份路引就能夠入住,又不引人懷疑的地方,當然隻有青樓畫舫。 所以,即便心裏一萬個不樂意,莫非還是同意今晚暫時找一艘畫舫歇腳。 然而,莫非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因為戶口沒解決而被林風聲塞到了一艘畫舫上,竟然能倒黴地遇到一場追殺。 林風聲進朝陽城幫他弄假戶籍去了,莫非一個人待在船上,本來隻叫了位年輕的琴師彈小曲兒聽,誰知半途竟然有位舞女推門而入,非要往他身上倒。 莫非當場就要把人推開:“姑娘,請自重!” 那舞女悶哼一聲,忽然抬起胳膊圈住莫非的脖子,手裏捏著一柄柳葉般大小的利刃,抵在他頸後。 莫非絲毫不懷疑,隻要他有任何不配合的舉動,這妹子一定會將這把柳葉刀推進他的頸椎裏麵。到那時,他也不知是死是癱,反正免不了被懷裏這位為所欲為。 舞女隔著麵紗附在莫非耳邊,唿吸輕輕掃著莫非的耳廓,氣息不勻道:“假裝、假裝與我……歡愛……我就不、不殺你……” 莫非鼻尖一動,似是聞到一股血腥味。 他整個人都懵了,手掌抵著懷裏舞女的腰肢,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那舞女冷著臉喘息片刻,忽然音調拔高道:“哥哥可是想讓人看著辦事兒?” 話說完,她氣息不濟,捏著刀片的手就有點抖。 莫非感覺到刀尖紮在他的皮膚上,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朝那還在彈琴的姑娘道:“那個,你、你先出去吧!我這兒,呃,有事要辦!” 琴音一頓,旋即停住。 彈琴的女子很聽話地起身,抱著琴離開了房間。 等到室內一片安靜,那舞女圈著莫非脖頸的手終於鬆了鬆。 她翻手將刀片收進須彌戒,依舊保持著歪在莫非懷裏的姿勢,聲音微涼道:“我認得你……在雲界,你和、歐鴻運在一起。你們……殺了千眼魔蛛。” 莫非大驚:“你是誰?!” 舞女沒有迴避,淡然迴答:“我叫斷川……當時與你們同行過。我穿的、紫色衣裳。” 原來她就是那天與幾人聯手對付南蠡魔尊的紫衣少女。 顯然,當初在雲界她用了易容,樣貌與現在大不相同,不過也不排除她在說謊的可能。而“斷川”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化名,冷冽的氣質倒是與這女子十分相配。 可眼下莫非也不好質疑她,萬一惹她惱羞成怒或者狗急跳牆,那柄柳葉小刀可隨時都能再出現在她手裏。 於是莫非問:“那你就這麽信任我?萬一我是壞人呢?” 斷川沉默片刻,道:“歐鴻運既然肯……與你組隊,你一定、是個好人。我信你不會把我……丟下。” 突然就被發了好人卡,莫非無言以對。 斷川緩了緩,在他懷裏直接開始寬衣解帶。 莫非伸手按住她的腕子:“姑娘,我覺得這樣不行。” 斷川淡漠道:“我總要先、處理傷口……你別動,就這個姿勢,幫我遮掩一下,以防萬一、有人進來……我們好假裝歡愛。” 這是什麽世界啊! 好端端的一個妹子,竟然總把“歡愛”掛在嘴邊,還絲毫不帶臉紅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受傷了,失血過多,臉色紅不起來。 斷川在莫非懷裏將衣衫解開,露出小腹上一道極深的傷口,翻手從須彌戒取出藥粉覆在上麵,疼得直哆嗦。 莫非也跟著哆嗦,嚇的。 他看著斷川的傷口往外汩汩流血,終於忍不住道:“要先止血,先止血再消毒,最後才能敷藥消炎……你這樣搞會出問題的。” 斷川看向莫非,片刻,道:“這藥粉,就是止血散。” 莫非:“……哦。”和他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斷川腹部的傷口不流血了,她又從須彌戒取出一方帕子,沾著莫非麵前的茶水將混合了血汙的藥粉擦淨,又換另一種藥膏敷上。 看她嫻熟的手法,似乎不是頭一次這樣處理傷口了,也不知這妹子平時在現世是做什麽活計的。 莫非腦子裏正有一搭沒一搭地發散著,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靠近。 斷川顯然也聽到了動靜,伸手一拽,腳下一踢,就跟莫非對調了位置。莫非也是學過散打的,對於這種小擒拿手,下意識就一個擋拆,把斷川壓在身下。 傷口被扯動,斷川一聲嬌唿,恰好響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 來人明顯一愣,緊接著抱歉道:“不好意思。” 然後他淡定地瞥了斷川一眼,問莫非:“不知這位公子,能否讓我看看你身下人的臉?” 莫非:…… 這是什麽奇葩要求? 哪有進青樓房間推門看到人在“辦事”,非要去看妹子臉的? 這種人顯然不是正經嫖客! 莫非意識到不對,竟無師自通地狂飆演技:“你有病吧?突然闖進來要看我、我、我小可愛的臉?什麽意思你?還不趕緊滾!” 一邊罵,他一邊側過身,確保將斷川的傷口擋住。 誰知,門口那人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眯著眼睛,舔了舔唇。 “小兄弟,”他嘿嘿笑道,“我看你這娘子格外嬌羞,連人都不敢見……真是令我更加好奇了。” 說著,他反手將房門掩上,然後腳步極輕地躍向莫非和斷川,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刺刀,直接向兩人襲來! 莫非既然看穿來人不對勁,自然早防著對方突然發難。 他反手從腰後拔出一柄鐵尺,穩準狠地架住那人刺來的刀——這柄鐵尺是他在儲石縣買了備在身上的,兩側叉頭比較小,和莫非以前玩過的甩棍形製差不多。他以前不曾學習使用利器,貿然帶刀在身上,容易傷到自己,也容易授人以柄,索性選了這種沒有刃口的武器。 那人見刺刀被鐵尺絞住,也沒纏鬥,竟然直接把刀子收入須彌戒,再重新喚出,破了鐵尺對刀劍的克製。 莫非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震驚了一下,就被人一腳踹開。那人重新握住刺刀向下刺去,卻是要取斷川的命。 斷川衣衫不整,卻翻手同樣取出兩把刺刀,與來人拚了個旗鼓相當。 莫非揉著被踹的肚子爬起來,咬牙切齒地按下懷裏手機,當場抽卡! 他現在就是無比後悔,早知道會遇到刺殺,他實在不該把那套還算有用的魔術師服給剪了。 奈何那套衣服的顏色和款式實在紮眼,穿著它,莫非很難不被人注意到,沿途肯定會傳起關於他的流言,十分不利於躲人跑路。 眼下突然遇襲,莫非別無他法,隻能寄希望於這次的抽卡能靠點譜。 然而,這一次抽卡之後,莫非依然沒看到任何東西掉落,身上的衣服也沒變化——他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緊接著,他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從他身上緩緩逸散…… 這又是什麽奇葩玩意?! 莫非顧不得摻和戰局,立刻把手機摸出來看,卻見卡片上顯示著:恭喜獲得:魅惑之玉體生香。 獎品用途:散發令所有男子難以自抑的體香,勾起對方欲望。魅惑+666。請注意安全。 使用期限:兩個小時。 莫非:…… 這張卡,在畫舫裏被抽出來,還真是很應景呢……個鬼! ≈患原本正與斷川打得無比激烈的男子忽然頓住,扭過頭,瞪大雙眼,看向依舊窩在牆角的莫非。 男子臉上肉眼可見地騰起紅雲,兩眼發直,嘴角有可疑的津液緩緩淌下。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一臉迷幻地朝莫非走來,口中喚著:“小美人兒——” 聲音一波三折,浪到飛起。 莫非頭皮一陣發麻,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緊接著,就見那男子驟然一陣抽搐,撲通一聲趴倒在地,蹬了兩下腿,不動了。 斷川將刺刀從男人後心拔|出來,那人的衣衫立刻被血色浸透,顯然已經無力迴天。 “什麽味道?”斷川臉色蒼白,皺眉問。 卻看不出她有任何動情的跡象。 還好還好,這香氣對女人沒有吸引力。 莫非重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