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邊的兩名鈞澤天弟子立刻拔劍,隨吳先生一起跳下馬車。 “你怎麽樣?能打嗎?”陳昭扭頭問莫非。 莫非心嚇歎道:咱是看命吃飯的,命運讓我能打,給我出個武器,我好歹也能上去敲敵人悶棍;命運不讓我打,那我估計隻能在旁邊給你們加油助威……哦不,說不定除了加油,咱還能變個女裝,拖拖後腿什麽的。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莫非一開口,話就成了:“你們這群弱雞,能不能活還要仰仗老子的能耐!” 陳昭嘴角抽了兩下,淡定道:“那就好。” 旋即他也不管莫非欲哭無淚的表情,翻身就跳出了馬車。 莫非重重唿了口氣,從懷裏摸出手機。 掃一眼上麵早已冷卻完畢的抽卡箱,莫非抬頭環顧四周,看看車裏的雕花紋樣,聽聽車外的打鬥聲響,然後他仿佛絲毫不在意似的,隨意按了一下手機鎖屏鍵。 當啷! 一個黑乎乎的物件重重落在馬車底板上。 莫非扭頭一看,驚喜地發現,他這迴竟然真抽出了個“神器”——那是一口平底鍋,看鍋底厚實沉重的樣子,還是電磁爐專用的。第18章 邪瞳之亂丨三 平底鍋這種東西,細說起來也可以算是打架幹仗的神器。 它攻可以當鐵錘,守可以當盾牌,關鍵還是鈍器,就算沒學過兵器的人拿在手裏,也不用害怕操作不當傷著自己。 莫非撿起掉在車底板的平底鍋,掂了掂,對它的重量十分滿意。然後他掀開車簾,跳入戰局。 攔路的是一支五人小隊,全部穿著黑衣,戴著中二氣息十足的獠牙麵具。他們身上背著勁弩,手裏拎著長刀,渾身黑氣繚繞,雙眸竟然散發著淡淡的赤紅光芒。 而莫非他們這邊,馬夫早在最初的時候就中箭身亡了,吳先生與兩個弟子加上莫非和陳昭,也恰好是五人。 此時吳先生手中長劍上凝聚著一層真氣,招架對方長刀襲擊隻餘,他還時不時在空中、地麵繪製符籙,輔助防禦。而他的兩名弟子修為就差一些了,佩劍雖然也能以真氣包裹,卻無法憑空畫符,隻能掏出身上帶著的符籙,勉強應對敵人操控的黑霧。 至於陳昭,他的武器是一條九節鞭,上麵銘刻著無數符紋。那些黑霧一旦靠近這鞭上的符紋,就仿佛枯葉遇火,瞬間灰飛煙滅。而這條九節鞭在陳昭的催動下,仿佛靈蛇一般,穿梭在場中,顯得遊刃有餘。 莫非剛從車裏跳出來,就見一個黑衣人猛地扭頭,手中長刀瞬間向他襲來。 當! 長刀被平底鍋擋住了。 噗! 沒有真氣阻隔,刀上裹挾的黑霧繞過鍋底,噴了莫非滿臉。 莫非瞬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耳畔響起層層疊疊的囈語,一遍一遍不斷地魔音灌腦:“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假舟楫者非能水也,名詞動用……長度的鐵鏈自由下墜,計算落地時間……鳥嘌呤腺嘌呤胞嘧啶胸腺嘧啶……韓梅梅寫一封信……考試時間還剩五分鍾!” “莫公子!”吳先生一劍擋住敵人的第二次襲擊,真氣入音,重重喚了一聲,“迴魂!” 莫非如夢初醒,心下為自己不慎著了敵人的道而懊惱不已,瞧見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他下意識開口:“會冒黑煙了不起啊?狼糞點著了也能冒黑煙呢!穿黑衣服還遮麵,是怕給狼糞丟臉嗎?” 話音落,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一秒。 原本正混戰的各位不約而同停下手,扭頭朝莫非看過來。 黑衣人中,看似領頭的那位氣得渾身抖如篩糠,顫巍巍舉起手中長刀,哆哆嗦嗦指著莫非所在的方向,怒喝一聲:“殺了他!” 臥槽!ot了! 莫非話一出口就知道要糟,立刻躬下身子縮起脖子,往那位一看就很靠譜的吳先生身邊鑽。 他有心想讓吳先生給他的平底鍋套一個能抵擋那黑氣的符紋,奈何前車之鑒在那擺著,他不敢開口,隻能苦著臉指指自己,指指周圍繚繞的黑氣,指指吳先生的劍,再指指平底鍋。 吳先生重重點頭,沉聲道:“好,莫兄果然仗義!” 然後他轉向另外幾人,指揮作戰:“莫兄會為我們吸引敵方攻擊,大家從旁策應。莫兄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莫非:…… 不是,等等! 我不是想當mt啊! 奈何已經被趕鴨子上架,黑衣人的攻勢幾乎盡數向他傾瀉而來,莫非不t也得t,隻能揚起手中平底鍋,左支右絀,架住接連襲來的四五把長刀。 好在,有之前的經驗,吳先生的符咒很快跟上,為莫非阻擋住長刀帶來的黑霧侵蝕。 然而,就算莫非這個t的仇恨再穩,他也畢竟隻是個人類,不是遊戲裏那一堆不會疼也不會累的數據。 再加上吳先生三人和陳昭其實也並非黑衣人的對手,眾人不得不且戰且退,被黑衣人逼入路邊的叢林地帶。 “不好!”吳先生率先反應過來,“他們是想把我們逼入叢林,借地利之便盡數殺掉!” 莫非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這馬後炮點了有屁用!” 聽到這話,吳先生本人臉色倒沒變,他的兩個弟子畢竟年輕,立刻不忿地罵了莫非兩句。 莫非咬牙切齒,卻又知道這時候開口肯定火上澆油,隻能黑著臉閉嘴。 無奈大勢已去,眾人難以反抗,最後還是被黑衣人逼入叢林。 借著林木遮掩,黑衣人中領頭那人忽地長嘯一聲,長刀指天,周身黑霧驟然翻卷升騰,在眾人頭頂聚起一片漆黑的旋渦。 緊接著,五名黑衣人分散隱匿入林,收起長刀,重新提起勁弩,朝場中眾人一頓亂射。 吳先生與兩名弟子手中長劍揮舞,借助符籙,勉強將第一波箭矢攔下。 “這黑霧是陣法,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破開。”吳先生卻額頭見汗,臉色十分難看,“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他們一定是邪瞳的人,知道我要前去調查,便提前埋下殺機!” 莫非掄起鐵鍋拍掉兩枚箭矢,伸手入懷,見抽卡箱冷卻已經結束,他便當機立斷,按下了鎖屏鍵。 誰知,這一次,命運卻沒有站在莫非這邊——出現在半空的是一隻倭瓜,當場就被箭矢戳成了篩子。 莫非心下哀歎:救不了了。 周圍箭矢又一次襲來,頭頂那黑色旋渦也猛地加速旋轉,兜頭向場中幾人籠罩而下! 就在這時,莫非不知為何,竟然敏銳地捕捉到身後響起了兩聲詭異的腳步,夾雜著一道勁風向他襲來。 他下意識就想扭頭去看,卻被一道重擊打在脖頸,登時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意識恢複的時候,莫非發現夜幕已經降臨,而他竟然身處一處牢籠。 牢籠十分窄小,外麵是一間堆放著雜物的房間,透過門縫照進來的微弱燭火,莫非看到雜物間牆上似乎掛著些器具,隻是光線太暗,他看不太清。 莫非脖子後麵還在隱隱發疼,之前那一下恐怕傷得不輕。他暗歎一聲,支著身體坐起來,卻發現他的平底鍋不知所蹤。再往身上一摸,莫非臉色刷地變了——他的手機也不見了! 這間雜物房裏沒有別人,莫非焦急地翻身而起,撲到牢籠門上,卻發現這籠子是精鐵築成,不是用蠻力就能打開的。 實在沒轍,莫非隻能模仿看過的電視劇,做出一個他曾經幾度吐槽的行為——他用力拍打著牢門,高聲怒喝:“人都死哪兒去了?垃圾!快來給爺開門!” ……很好,十二小時還沒有過,他一開口還是這個死樣子。 莫非內心卻毫無波瀾,隻要能見到人,他的挑釁就算沒白出口。 接連喊了好幾句,通道口終於響起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一名神穿黑衣、披著黑色披風、臉戴黑色麵具的男人,在兩名舉著火把的黑衣人護送下,四平八穩地踱過來。 見到莫非,這一身漆黑的家夥冷冷一笑,舉起手中黑屏的手機,問:“這是你的法器?” 莫非咬牙,沒迴答。 既然人已經來了,再激怒對方就沒什麽好處了,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說話。 那漆黑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迴答,竟然沒有再問,而是朝身後揮了下手。 跟在他身後的黑衣人立刻上前,催動宛如實質的黑霧,將莫非團團捆住,從籠子裏拽出來。 火把明亮,莫非終於看清這間房牆上掛著的是什麽——那是各種各樣泛著冷光的古怪刑具,牆麵上似乎還沾著點點血跡。 這一刻,莫非腿都軟了。 倒不是他膽子小,換了任何一個在和平環境長大、沒吃過什麽皮肉苦的現代人,驟然被帶到這個環境下,想象力再稍微那麽一發揮,恐怕都會嚇得心髒亂跳、手腳發軟。 況且那些黑衣人可一點也沒有人情味,連拖帶拽將莫非綁在用刑的架子上,繩索狠狠勒住他的手腕腳腕,不給他任何反抗的餘地。 黑衣人頭子大馬金刀坐在莫非麵前,再次舉起手機,問:“這是你的法器?” 莫非簡直欲哭無淚。 誰來告訴他,眼下這情形,他到底該不該開口啊! 不開口? 那他肯定會被人認為是個硬骨頭,刑具絕對會立馬招唿上來。 開口? 那出口必然挑釁,莫非覺得,到時候迎接他的可能就不止刑具了…… 黑衣頭領沒等到答案,繼續沉著聲音道:“這法器上有你下的禁製,旁人無法使用吧?嗬,若是你能解開禁製,告訴我這法器的用處,我便饒了你的皮肉之苦,如何?” 莫非咬著槽牙,還在糾結要不要開口。 氣氛一時凝滯住了。 半晌,那黑衣頭領耐心告罄,一揚下巴,他身邊一位黑衣人便從牆上挑了一根布滿倒刺的鐵鞭,一言不發走到莫非近前。 莫非當然是害怕的。 但他也沒有辦法,隻能雙眼一閉,大聲喊道:“這法器到了垃圾手裏,怎麽都不可能激活的!” 旋即,他惶恐看向那拿了他手機的黑衣頭領,急道:“不不不,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場的各位,都是垃圾!” 話音落,莫非隻覺得眼前一花,那道布滿倒刺的鐵鞭不由分說便唿嘯而來,瞬間遮蓋了他的視線——持鞭的家夥被氣得,直接往莫非的臉上抽過來了! 莫非被綁著,無力應對鐵鞭,隻能緊緊閉上雙眼,等待劇痛的降臨。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莫非聽到身前響起一道輕笑。 緊接著是有些熟悉的溫潤嗓音:“又見麵了,莫小莫。” 莫非心下砰砰直跳,霍然睜眼,便見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斜倚在一張畫卷上,慵懶坐在他的麵前。 男子眉如利劍,眸若星辰,唇似桃瓣,眉心一道淡淡的金色豎紋,與上次見麵時的樣貌完全不同。於是,這人在莫非心裏的形象便從“君子如玉”進化成了“禍國殃民”。 “歐鴻運,”莫非喃喃,死裏逃生的巨大喜悅登時充斥了他的眼眶,令他話音裏都帶著顫抖,“你這死鬼!哪兒風流去了?怎麽現在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