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熟悉的“哢嚓”,莫非感到視野忽地變黑,隨即全身猛然一重,差點沒被壓趴在路上。  透過麵前獠牙密布的恐龍嘴,莫非看到了手機顯示出的卡片:恭喜獲得:小恐龍海綿玩偶服。  獎品用途:化身可愛的小恐龍。服飾防禦力+66,敏捷-6,迷惑+233。  使用期限:下次抽到防具類獎品時,該效果自動消失。  莫非:……  “嚇!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原本無人的街角轉過一位大媽。  莫非當機立斷,把胳膊從玩偶厚實的海綿手臂抽離,由嘴伸出,飛快把掉地上的手機撿進懷裏。  見到這詭異的畫麵,路人大媽“嗷”一嗓子嚎起來:“妖怪吃人啦——!”  說著,她竟沒跑,而是抄起手中剛買的大蔥,劈頭蓋臉往莫非身上甩過來。  同時這位大媽竟然還注意到地上莫非沒來得及撿的尖叫雞,又補充一句:“賣假雞的小哥兒被吃啦! 薄 ∧非:……  玩偶服不愧增加了六十六點防禦,大蔥根本破不了防。  莫非踉蹌著站起身,試圖解釋,但大媽為了引人過來,踩了尖叫雞好幾腳。尖叫雞叫得撕心裂肺,把莫非解釋的話全部遮了過去。  很快,四周居民們聞聲而來,這迴大家準備充足,拎菜刀的拎菜刀,舉扁擔的舉扁擔,竟然還有個不知誰家的廚子,扛著個懷抱大的黑鐵鍋就衝過來了。  莫非一看要糟,扶穩牆壁,扭頭就跑!  一邊跑,他一邊摸索玩偶脖頸處,想找找看有沒有辦法把這玩偶頭套先弄下來。隻要把頭套摘了,居民們一看這其實是個人,估計也就不打了。  然而,現實卻令莫非無語凝噎——這套玩偶服的定義是“防具”,因此根本無法脫下,就跟當初那無懈可擊的大裙子一個道理。  而且或許是防具屬性的問題,當初那大裙子直接替代了莫非的一身行頭,如今這玩偶服也不例外,莫非整個人,除了外麵那層“恐龍皮”,裏麵又是光溜溜的了。  無可奈何,不想被揍也不想裸奔的莫非隻能邁開笨重的步伐,一路逃往鎮外撩野地,這才終於甩脫追兵,虛脫般地靠在一株歪脖子樹下猛喘。  就算他練散打練得身體倍兒棒,在沒吃飽飯的情況下悶在海綿玩偶裏跑了這麽遠,也有一種快要死掉的感覺。  橙紅色的夕陽下,莫非躲在愈發昏暗的玩偶裏,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元亨護符。  原來,就連雲界兌換的護符都已經救不了他的非酋血統了嗎?  莫非淚流滿麵。  與此同時,數千裏外,一片依山而建的亭台樓閣中,一名年輕男子在藥香嫋嫋的蠶絲軟床上緩緩睜開雙眼。  他臉色蒼白,病態昭然,看上去仿佛一碰就會碎掉。好在,斜飛的雙眉稍稍打破了他羸弱的氣息,深沉的眼眸也為他帶來一股久處上位的威嚴,眉心一處若隱若現的金色劍紋更是為他增添幾許殺伐之氣,令人不敢輕視。  “公子,”旁邊,立即有兩名侍者上前,“您終於醒了!”  床上男子歎了一聲,手撐床沿就想起身,卻無奈力氣不繼,跌了迴去。  “公子!”兩名侍者立刻焦急上前攙扶。  男子苦笑搖頭,仰麵躺著,問:“這次從雲界迴歸,我昏迷了多久?”  原來,這名男子正是之前在雲界追殺妖王的歐鴻運。而此時扶著他的兩名侍者,自然是小左和小右。  小左咬了下唇,低聲道:“兩個時辰。”  歐鴻運目光微空,半晌,忽然笑了:“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再也醒不過來吧……”  “公子亂講!”小右急道,“公子已經找到了那人,一定會峰迴路轉的!”  聽到這話,歐鴻運微微一怔,隨即唇邊笑意更盛。  “也對,你說的有道理。”他話音裏卻依舊透著虛弱,“不過,這件事我還要問問師父。”  直至晚間,歐鴻運終於得以起身,乘肩輿來到一處臨瀑水榭,由小左通報一聲,這才獲準進入屋舍。  房間裏,一名發須皆白的老者放下手中書卷:“聽說,你今日又在藥浴時被扯入雲界了?”  歐鴻運尋了一張椅子,懶洋洋地靠坐進去,隨口答道:“是啊。”  老人竟然不管他沒骨頭似的坐姿,接著問:“雲界發生什麽奇事了?”  歐鴻運詫異挑眉:“您怎麽知道?”  老人哼笑:“就你?若不是遇到奇事想托老夫替你占卜,你這能躺著絕不起身的家夥會出門?”  歐鴻運絲毫不尷尬,笑道:“還是您老了解我。”  “說吧,”老人不再和歐鴻運拉扯,直接問,“遇到什麽了?”  歐鴻運問:“當年您老為我做的卜辭,裏麵提到的那個人,有沒有可能……嗯……”  老人不耐煩:“要說就說,別婆婆媽媽!”  歐鴻運一臉鄭重:“……有沒有可能,是個男人?”  老人瞪著歐鴻運。  歐鴻運盯著老人。  兩人耳畔,是瀑布綿延不絕的嘩嘩水聲。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老人。  他抬手一拍桌子,怒:“老夫當年說得明明白白,能解你極運之厄的,必定是要與你共度一生的良人。況且當夜占星,紅鸞極為強勢,占據主導地位,你說說看,怎麽可能是男子?!”第14章 所謂法器  莫非把在撩野地的歪脖子樹下坐了一會兒,眼看著夜幕降臨,他今晚注定隻能以地為床天為被了。  好在此處世界時值春夏,氣溫宜人,也不見有雨雲,至少這一夜應當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不至於把他凍成冰棍或淋成落湯雞。  玩偶服海綿製成的胳膊軟塌塌垂在兩邊,莫非的雙臂都縮在玩偶肥碩的身體裏,正捧著手機,唉聲歎氣。  為今之計,他隻能繼續抽卡,盼望著再抽出一個防具,把這累贅的玩偶服刷新掉。  經過一場“追殺”,此時抽卡箱的冷卻早就好了。  莫非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移開目光,從玩偶服獠牙叢生的恐龍嘴裏看向外麵。  噫,左邊那棵草生得很窈窕,上麵頂著的小花在夜幕下煞是好看;右邊那塊石頭長得特別科幻,幾道坑窪在光影下像極了外星人的尖嘴大眼;嗯,還有頭頂歪脖子樹的樹杈,也是那麽的……  趁手機不備,莫非看也沒看它一眼,飛速按下鎖屏鍵!  “哢嚓”聲響,旋即莫非隻覺眼前一黑,一叢厚實的毛絨絨撲麵而來,把他的臉狠狠擠扁!  莫非吃了一嘴毛,險些窒息身亡。  這什麽鬼東西!  他奮力掙紮,手忙腳亂把自己的臉拯救出來,扭到旁邊狹窄的縫隙,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活過來了。  莫非心有餘悸,扭頭摸了摸壓在他身上的家夥,在一片黢黑裏,漸漸辨別出,這倒黴東西大概是個毛絨玩具。  玩具個頭原本不大,隻是扭曲變形地擠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差點把莫非的心肝肺從嘴裏擠出來。  費了吃奶的力氣,折騰出滿腦袋汗,莫非好不容易將這謀殺親主的毛絨玩具從恐龍嘴塞了出去,這才終於得以暢快地唿吸。  而經曆了這麽一場奮戰,手機抽卡箱的冷卻也早已完畢。  莫非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趴在恐龍嘴的觀察口,扭動身軀,四下打量。  見周圍沒什麽不速之客,他放下心來,攥住手機,將它從恐龍嘴裏伸了出去——他可不敢再在玩偶服裏麵抽卡了,剛才隻是抽了個毛絨玩具他就差點被悶死,以他的非酋光環,下迴要是抽個什麽懶人沙發啊充氣艇的,他還不直接去見閻王?  所以,抽卡這種高危活動,還是應該在空曠的地方進行。  現在他人出不去,手伸出去也是一樣的。  莫非心下默念:“獻祭大嘴出絕色!”  然後哢嚓按下鎖屏鍵。  一個前凸後翹的泳裝妹子手辦從天而降。  真的絕色。  莫非:……  莫非麵無表情收迴手機,等待抽卡箱冷卻。  好在,他抽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沒什麽能量,冷卻時間也短,他很快又抽出一支油性筆、一隻羽毛球拍和一根黃瓜——最後這個直接被莫非生啃了。  借黃瓜墊了墊肚子,恰逢手機抽卡箱冷卻完畢,莫非故技重施,將它伸出恐龍嘴,準備下一次抽卡。  誰知這時變故突生,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鋒銳之氣驟然襲來,直取莫非手腕。莫非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股氣勁撩過他的皮膚,似乎下一瞬就要將他的手腕齊齊斬斷!  莫非嚇得心跳都好像停了一瞬,旋即頭皮一炸,出了滿腦門子冷汗。  然而他內心恐懼的危機並沒有降臨——銀光乍現,一道不知是什麽來路的法術越過他的手腕,擊中那無形無聲的鋒銳,將其盡數打散。  下個瞬間,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襲來,撞入莫非手中,近乎霸道地將他虛握的手機卷走。  莫非登時一個機靈,撐身就要跳起來追,奈何玩偶服實在太笨重,他剛才被一驚一嚇,腿還有點發軟,一個踉蹌又坐了迴去,重重撞靠在樹幹上。  “媽的!”他暗罵一聲,奮力再次撐身起來,拖著玩偶服笨重的步伐就要去追那道黑影,一邊還在高喊,“把老子的東西還迴來!”  黑影其實沒逃多遠,因為就在他卷了莫非的手機企圖離開的時候,周邊野草地裏忽然亮起一圈銀色光輝,仿佛月光落入凡間,在地麵形成一道隱隱抱合的困陣,將那黑影困在其中。  莫非的視野受到恐龍服限製,看不清到底是誰在幫他,但現在情況很分明,他必須與銀光的主人聯手,才能從黑影那裏將手機奪迴。  那黑影顯然也明白這點,見一時逃不出去,便調轉矛頭,衝莫非這陣中“弱點”猛然衝來!  與此同時,莫非先前曾感受過的那種無形鋒銳再次出現,這次卻直取他的脖頸——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隔著一層厚厚的玩偶服,莫非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背後噌地起了一層白毛汗。  服飾束縛太過,他使不出“鐵板橋”這種硬功夫,隻能抬手上托,身體下沉,把頭套舉起,卻將自己的脖子腦袋縮進了玩偶服圓鼓鼓的肚子。  無形利刃刷地劃過玩偶服脖頸,將它豁開了一個大口子。  莫非心下咋舌:這玩偶服不愧加了六十六點防禦,這麽犀利的攻擊,竟然沒能把玩偶腦袋直接砍掉,而是半拉不掉地歪吊在後麵,差點把他墜個趔趄。  “喂,別添亂!”一道聲音忽然傳來,“站這兒別動,交給我。”  莫非從玩偶服被割裂的脖子探出腦袋,隻見一道身影不知從哪裏竄出,擋在他和那黑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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