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往往是殘酷的,因為在遊戲中,有些人心碎了,有些人受傷了,有些人得到了,而有的人失去了。這永遠是一個殘忍的對比,然而冬舞已顧不得這許多。這是上天給她的難題,她也要上天給於解答。

    那天,冬舞一整夜都沒有睡著。她想了很多很多,可是太多的疼痛,太多的纏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正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愛上秋天一樣,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愛上這個斷臂男人,並為了這個絲毫不愛自己的人去傷害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她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跺去。打開窗戶,看見村裏的夜很黑,沒有絲毫燈光,兩三顆星在墨黑的天空裏閃爍,漸漸隱去,一瞬又有新的光芒出來。她想,是是非非,已經不重要了,既然決定,便要毅然如初地走下去。

    第二天起早,冬舞還未吃早飯就去敲開了秋天宿舍的門。秋天當時已經起床,從窗戶可以看見他坐在灶台後看書。聽到有人敲門,他起身去開,看見來人有些驚異,但隻是笑笑,隨即側身,讓冬舞進去。冬舞沒有坐,走進幾步,站在靠近門口的地兒。冬日的風吹的她的臉有些僵硬。她一直看著秋天,腦子突然變的沉重,原先想好的開場白開始發生混亂。她呶著嘴,不知如何開口。秋天也的安靜地坐著,仿佛已經猜到了冬舞要說的是什麽,於是低著頭,默默看書。

    那本書,書名叫做《盛夏的櫻花樹》。他已看了很多遍。

    很久之後,冬舞終於緩緩開口,她說秋天,你有時間聽我講一個小小的童話故事嗎?

    秋天抬臉看她,擺好書,微微點頭。

    從前,有一個童話裏的小女仆,她在一次遊玩中愛上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她默默地愛他,想要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發現,那個男人是公主的王子,而王子,也一直在愛著公主,她難過極了,她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愛下去,她想要堅持,可是她怕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和決心……

    冬舞停下來,淚眼看著秋天,問,你說,她要不要去爭取繼續愛下去,哪怕沒有機會?

    秋天的眼忽然變的很沉,很沉很沉,目光裏是凝重的悲傷。很久,他難過地開口,冬舞,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麽,可是,真的對不起。

    冬舞悲泣起來,她說秋天,你說,那個王子,為什麽不肯給小女仆一個機會,嚐試著去愛她。

    或許,他是不想,讓她更加難過吧。秋天仰起臉。

    可是和王子在一起,即便痛著,小女仆也會幸福的。

    秋天合上眼,他說冬舞,冬舞你原諒我。他用手支著額頭,再坐不住,癱在椅上。

    冬舞倚著牆麵,緩緩蹲下來,沒有再哭。她的臉色很難看,目光仰著,看向窗戶外麵。

    村寨的冬景很好看,尤其是在清晨,太陽剛在山頭升起的時候可見一泓美麗的霞光,那個時候,樹木的各個枝頭應該都結著晶瑩的冰棱,它們染上太陽的光發出刺亮,在林子裏交相輝映一片;常青的樹木應當也是纏滿露珠,它們應著風的旋律在葉片上彈奏低唱,像極了風鈴那清麗的樂鳴。站到高台上,遙遙望去,藍天白雲,青山巍巍,四周都是薄霧,如紗輕盈,吹彈可破;墊起腳,可見山外的雪域聖地,它們高聳入雲,那般輝煌。那該是每個人都曾有過的夢吧。

    可是今天,現在,冬舞長長地哈出一口氣,白霧迷茫中,她卻再也看不見當初的那些美麗。濃濃的白霧隻是在空中泛濫一陣,便迅速下沉,下沉,然後不見。一切都是海市蜃樓,唯痛猶在,纏綿長存。

    秋天,梨暗已經向我求愛了。

    是嗎,那很好啊,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秋天表現出些許欣慰。

    冬舞閉上眼,淚水又出來了。她撕喊出來:

    可是我並不愛他啊,從開始到現在,我愛的都是你,他好他愛我,我就要選擇和他在一起嗎?我那麽愛你,你會多看我一眼給我愛的機會嗎?那怕一次也好!

    秋天不再說話。

    冬舞努力地站起來,開始安靜說話。

    我沒有拒絕他,她說著看向秋天,傻傻地笑,見他也笑起來,她斂起笑,說,我跟他說我要玩一個愛情的遊戲,今天下午我會在村子西邊的山上等著,如果三點過後你沒有出現並帶走我,我就跟著他走。冬舞長長地唿出一口氣,輕問,你,會去嗎?

    秋天看著她,啞口無言。

    你是這個遊戲的關鍵人物,下午三點之前,你會去嗎?

    仍是沒有迴應。

    雖然我已經隱約知道結果,但我還是想要親口問問你,在過去的時間裏,你有喜歡過我嗎,即便,是一點點的喜歡?

    秋天重重地吸著淚,痛苦搖頭。

    沒有,一直都沒有,我的心裏,從來隻有她一個。

    冬舞長笑起來,笑的那般難過。她說好,秋天,但是我要你知道,我的心裏,也隻會有你一個。她掩麵哭著,跑出去。

    寒冷源源不斷地從門框吹進來。

    秋天俯身拾起地上的書,想擺好再讀,卻再看不進去。

    他想起夜來。

    他一直深愛她。

    可是他們注定無法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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