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朧看著那一道光芒,此時此刻,他已然成就了上境,現在隻需他放出氣意,就能元空之中落下道名。


    可是他並沒有選擇這麽做。


    他猶自記得自己之前與老掌門的那番對話。唯有獲得足夠的力量,才能去改變那一切。


    而此時此刻,他已然得到了這些。


    所以在完成自己的理念之前,他並不準備與元空上層諸位大能進行接觸,也不想任何上層的規矩來幹涉到自己,隨著他如此想時,前方的光芒也是逐漸收斂,待之完全消散之後,他認真看向了那一方新的奉界。


    因為原來的奉界已是覆滅,所以奉界之人重新將此處定名為奉界,這裏的生靈較為稀少,生人更是無有,而神異力量也隻有零星分布,所以奉界之人一進入此間,就很順利的在此落下腳跟。


    諸派在地陸和虛空之中各自劃分了地盤。雖然當初與元夏交手戰歿了不少修道人,但是總體來說數目並不大,所以短短百餘年間,便又一次恢複了原貌,看去比原先更為興盛。


    殷朧看向上空,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縷清穹之氣懸在上空,給予整個世域的生靈以滋養,同時保護他們不被劫力所侵奪。


    當初奉界諸派上層再怎麽不願意,奉界與天夏始終是有所牽連的,所以在世域覆滅之前進入天夏後,他們已然是受了天夏之遮護,算得上是半個天夏之民。


    但是這還不足以消殺劫力,不過有清穹之氣遮掩之下,此世之人暫時無虞,而若在此後他們逐漸承認自己為天夏之人,信奉天夏之理,那麽劫力會逐漸消散,那時候清穹之氣也會徹底化歸無有。


    確定了目前此界的情況後,他也是準備踐行自身的道理了。


    同一時刻,金庭之中,五位執攝在殷朧成就上境的時候就有所感應了。


    這倒是他們早便希望看到的,早前他們還投下一縷清穹之氣,希望能助其能快些進入上層,可是那縷氣機被覺霄奪取,導致其人失去了機緣。


    現在這一位通過轉入新的奉界,利用百年時間終於修持功成,如今已是可以拉攏其進入金庭,從而成為他們製衡張禦等人的幫手了。


    然而下來的發展卻是讓他們意外,這一位氣意駐入元空後,沒有放出氣意,也不立自身之道名,而是維持己我,不與外通。


    上境大能成就之後,無一不是本能的渴盼更高的境界,氣意跟隨元空而轉,跟上天道之變化,從而避免被天道所甩脫。


    哪裏滯留不動的道理?


    滯留不動也還罷了,現在看起來,其似乎還打算以自身的力量來幹預並改變下層世域。


    五位執攝是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一個大能對下層所能造成的影響實在太了,不知道要增添多少天道變數。


    所以商議過後,當即對著其人降下一道諭令。


    殷朧看著那一方新的奉界,他一念轉動之下,所有人的思維想法,所有的人,乃至萬世萬物運轉的軌跡乃至背後所依托之道都是清晰呈現在眼前。


    不僅僅是眼前這個界域,下層所有事,包括天夏、元夏在內,隻要不是有鎮道之寶遮掩的地方,對他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恐怕也是上境大能不在下層久留的原因,因為絕大多數事情對他們來說都無有意義了,一切運轉解是呈現於眼前,自然無趣,未有更高的道才是他們的追求。


    然而他卻知道,有一個不是他們能掌握的。


    那就是變數!


    在他成就上境的一刹那,他就已是與元空建立了聯係,他沒有辦法一眼望到此世之末,也沒有辦法知悉所有未來之變數。


    這個變數也是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上境大能無法預料的。


    也是因為有此變數,他才能覺得可以試著推動自己所尊奉的道理。


    隻是以他的法力,隻需一念轉動,那麽頃刻之間,如今麵前這一整個天地就可為之改變,就算有變數也可由此不變,這就是上境力量的強橫這就是上境力量的強橫之處。這恐怕也是元夏之道最根本的出發點。


    可他並沒有選擇這麽做。


    因為如此是以他的意誌來替代所有人,以他的力量來代替一切運轉。


    不管他的出發點是怎麽樣的,本質上與那些奉界宗派的所作所為是一樣的。所以他要做的,不是強加給這些人什麽,而就是給予下層生靈更多的選擇,而不是讓自己來代替所有生靈做出決定。


    這樣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當然他會在這裏作以一定的指引,而不是決定不加以管束了。


    他已然思考過了,要想改變奉界原有的格局,那就是用天夏那一套,奉行天夏之道念,這也是被證明是成功的。


    不過完全照搬是不行的,每一個界域的生靈都不相同,每一處界域都是有所差異的,這裏隻需要一個大方向,細節處再慢慢磨合。


    尤其奉界那些宗派上層,肯定不甘心原來的格局被打破,甚至可能還會出現反複,不過有他作為絕對武力在上鎮壓,也可以將偏離和失序扳轉迴來。


    而正在他思索的時候,五位執攝的諭令也是來到了這裏。


    在收得了這一縷氣之後,他便就從中知悉這一道諭令的意思,這是要他放棄眼前之事,就去往金庭。


    此前他得了燭相的傳遞的氣意,提前知悉了金庭和元一天宮,所以對於這一道諭令到來卻是絲毫不覺意外。


    無論元一天宮還是金庭,都是會將治下轄界中成就的上境大能招攬過去。


    可是他卻是不屑一顧,直接傳了一縷氣意過去,大意說了下自己滯留在此間的理由,並且言稱自己要做什麽,自有自家來作主,何須他人來關照?


    這番對話可謂強硬,或許會使那五位執攝感到不滿。可他絲毫不懼,從燭相的氣意中可以得知,他越是強硬,上層越不敢拿他怎麽樣。


    說實話,他有他自己的道,若是他的道不得貫徹,那他是不會放手的。就算五位執攝要來與他一戰,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也不怕被消殺,打不了躲入渾黯之中,後再設法歸來就是了。


    更不用說,他知悉元空方才經曆過一場大戰,現在正是設法安伏的時候,根本不敢輕易掀起元空動蕩,所以隻要他不做太多過分之事,並且隻要還是在這個世域內不出去,那麽對麵也不會做出過激舉動。


    迴了氣意之後,他就不再理會外間,開始專注於眼前之事,此刻他一意轉過,霎時間,就將奉界所有所功行到達玄尊之境的修道人意識都給牽引了過來。


    並且對他們言說,自今日起,不得壓製玄法,亦不得禁絕造物,每一個人無論修為高低,都需尊奉一個規序,同時需積極需天夏往來,而不是將自身封隔在此。


    這些要求並不多,但主要都是為了能讓天夏道念能夠傳遞進來,並為如今奉界上下所接受。


    以天夏的影響力,兩邊一旦建立起緊密的聯係,再加上他所堅持的大略,不用去刻意推動,改變自是會一點點發生的。


    那些奉界上層修道人大生震撼的同時,也都是心情糟糕。


    他們根本不曾想到,在天夏時沒人對付他們,可是他們到了此間,用了百餘年完全複拓了奉界的那一套後,本來打算一直這麽延續下去,卻反而被人給直接掀翻了。


    可是麵對上境偉力的,他們連一點反抗心思都起不了,雙方的力量幾乎是天地之別。反抗不了,他們也隻能選擇接受。


    而往好的方麵想,殷朧所立下的規矩也把自己包括在內,限製住了自己,隻要他們不做違背規序的事,也不用擔心被其隨手鎮殺。


    殷朧目前隻是定下大方向,具體執行他不管,要是下麵之人陽奉陰違,他自會出手解決,以確保奉界到原來的路數上,他自會出手料理。


    下來沉浸在改造奉界的事機上,對於其餘一概不聞不問。


    五位執攝此時收到他送迴的氣意,上麵直接迴絕了他們的諭令,而且理由也很充分,我是自成己道,與天夏何幹?


    五位執攝一時倒也無言,因為其人從頭到尾都在是奉界修行,沒有去過天夏,從身份上說並不是天夏之人。


    再則,其人成就的那一方界域雖然本來是天夏的,可是如今已然贈給奉界了,自然也不再歸屬於天夏。從這裏出來的修道人,若是願意奉他們還罷了,可若是不願意,那他們也沒有道理強令,除非他們用上強硬手段。


    可這反而是他們事實上要避免的。


    但這事情又不能不管。殷朧在成就上境,氣意與元空相連之後,不管對下層做什麽,難免掀起天道變化,這是不被允許的。


    可若是去鎖拿此人,那所造成的後果將會更嚴重。


    太初道人這時道:“看其人之目的,應該就是為了貫徹自身之道,這樣的話,隻要不幹涉到那方界域之外,所能激引的變數不多,我等可以暫時容忍,不如就等到其人完成此事,再是與其溝通為好。”


    太素道人道:“方才許是我等態度惹其反感,不如由我與此人分說一二,看能否勸誡其人罷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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