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燭相傳遞氣意,殷朧也是得有了一樁本事,他能夠通過鑒辨氣機的方式,判斷出某人的大致根腳。


    而麵前這一位修士,一看便有問題,十有八九就是一個域外之靈。


    那名修士被攔阻下來,不禁有些奇怪,他自問與麵前這位從來未有見過,不禁問道:“這位道友喚住我是為何事?”


    殷朧指了指旁處一駕飛舟,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修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身後站立在此負責看守兩界通道的修士,以為其人是派遣這裏的負責查驗的,略作沉吟,便點了點頭。


    殷朧道:“道友且先行一步。”待那修士過去,他則是喊過一名弟子,道:“查一查那人的來路。”


    哪怕這人是域外之靈,可未曾揭穿出來之前,其身份當還是奉界修道人,說不定拜在了哪個勢大宗派的門下。其人出了問題,背後宗派若不理解,說不定會來尋他麻煩。


    他不怕這個,但是域外之靈當是不止一個,需他下來一個個去解決,他不能因一個人耽擱了所有,那麽其人出身背景不同,當也需采取不同的應對方式。


    那弟子查了一會兒,便知結果,言道:“殷道長,此人姓程,來自天木派,此乃東南之地一處小宗派,上下不過百餘人。此人並未與宗門中人同行,而是單獨一人至此地,倒是有些可疑。”


    殷朧點了點頭,這個事情很合理,域外之靈是不會去加入大宗派的,因為他們修道不需要太多的修道資糧,隻要有一個棲身之所便可。


    以他自身為例,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個什麽瓶頸,隻要一路修行,就能不停突破境界。若是去了大派之中,可能受得諸般限製,而在小派之中規矩相對小許多,到時候是去是留都是容易的很。


    了解過這些後,他心中已是有數,轉而來至那飛舟之內,道:“程道友來自天木派?”


    程姓修士道:“正是。”他再次問道:“不知道友何事尋我?程某自問不曾犯下什麽過錯吧?”


    殷朧道:“道友宗門同道何在?為何獨自一人來此?”


    程姓修士坦然道:“我與宗門之人不合,算是兩看相厭,故我索性先走一步,免得倒時候彼此都是不適。”


    殷朧不置可否,繼續問道:“程道友意圖去往天夏?”


    “自然。”程姓修士露出了一分詫異之色,道:“莫非這兩界通道還有其他的去處不成?”


    殷朧道:“那卻要說聲抱歉了,道友暫時不能離開奉界,還請暫留此地。”


    程姓修士十分不解,道:“這是為何?莫非是我門中之人與諸派掌門說了什麽?”


    殷朧沉聲道:“非是如此,而是程道友的道與其餘是同道不同的,出於穩妥考慮,卻是不能讓尊駕先過了。”


    程姓修士怫然不悅,道:“我有何不同?”


    殷朧稍稍抬了抬頭,看著他道:“奉界修士當真不知自己來曆麽?”


    程姓修士皺了下眉,映身是能夠知悉自己與眾不同的,但是在未曾突破上境之前,若沒有上身傳意,那也不知道自身真正來曆,不過聽到殷朧提及這個,他不禁猜測,是不是對方懷疑自己是元夏潛伏之人?


    這一點他是不能承認的。況且他本來便不是。


    他正色道:“是不是道友弄錯了什麽?我並非是元夏之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書向我門中問詢,一查便知。我也可在此立誓,以證清白。”


    殷朧沉聲道:“是不是弄錯了,我自有判斷,隻能先委屈道友留在界內了。”


    這個時候,他還有一些失望。他本來想著,這些人與他一樣也是域外之靈,可既然也是在奉界之內修成道法的,那麽應該與他一般有著些許保全奉界之心的,然而麵前這人顯然不曾有半點留戀,一心想要自這裏走脫。


    這些人恐無法成為他的同道。這樣的話,那他隻能堅定心思,不令他們通過此處了。


    程姓修士此時眼神有些變化了,他決定不能留在奉界之內,誰都能看出,此界即將覆亡,而且他能感覺到,天夏那裏有自身的機緣在,去到了那裏,則對自身更為有利。


    誰也不能阻擋他!


    他看了一眼,這裏距離兩界通道並不遠,而且守禦也不森嚴,隻要一息時間,他就能去到天夏了。


    他收迴目光,道:“好,既然尊駕令我留下,那我便留下,但是這事無法說服我,我會請諸派掌門來主持公道。”


    殷朧對此無所謂道:“請便。”


    程姓修士哼了一聲,出了飛舟,看去是往迴走,然而這個時候身軀一晃,卻是化作一縷青色遁光,直奔兩界門關而去。


    如今功行高深之人都在前方,站在兩界關門之前修為最高的也隻是元神照影,對於程姓修士突如其來的穿渡有些猝不及防。


    殷朧卻是早有準備,忖道:“早是提防著你,以為走得脫麽?”他拿一個法訣,兩界關門所在,一柄有著七個孔洞的龍鱗鞭顯現出來,卻是當頭朝著落下。


    程姓修士敢於行險,同樣也有防備,他也是祭出一片青葉,遮在了上方,然而這個時候,那龍鱗鞭上的七個孔洞之中發出一股奇特聲響,頓時將其氣息攪亂,身軀也是為之一僵,連後一步準備好的策略一時也是沒法用出。


    殷朧可是比這些映身早來奉界之中,功行也是高的多,而且此迴準備非常充足,並且以自身為參照,差不多也能推測這些域外之靈的手段。


    他知道絕不能給這些域外之靈纏戰的機會,否則其會變得越來越強,所以必須速戰速決,最好在最短時間內結束鬥戰,這樣可以杜絕一切變故。


    故是在攪亂其人氣機的同時一揮袖,又是一件法器罩落下來,將之整個罩住,內中有一股真火翻動,隱隱傳出龍吟之聲。


    程姓修士大驚,立刻加以反製,其功行在這等生死關頭竟是提升之跡象,可是沒有用,殷朧乃是以有心算無心,做好了充分準備,目光之中泛出劇盛光華,同時渾身法力升騰,於是火芒一閃之間,就將其人煉化為一團灰燼。


    最後又伸指一點,將餘下的一縷氣機收入了那法器之中,根本不給其任何機會。


    做完這一切後,他鬆了一口氣,還不忘對那身邊負責看守的弟子道:“此人擅闖兩界通道。極可能是元夏潛伏之人。”


    那弟子執有一禮,道:“殷道長放心,晚輩會如實向上稟告。”


    殷朧點了下頭,準備下一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任何一個域外之靈進入天夏!


    同一時刻,元空之中,一株無邊廣大的巨木之上,上宸天常生、旋恆、空青在正三位祖師駐留於此。


    常生道人此時忽有感應,因為他察覺到自己投落在奉界之內的映身忽然被消除了,這等景象是很少見的。


    因為映身說穿了乃是一縷上境氣意,隻是因為需從底層再一路修持上來,若是遇到不可抵禦之敵,自會激引潛力,以脫劫難,現在這等情況不太尋常。


    他便投落目光看了一眼,道:“我道是誰壞我映身,原來燭相先聖之映身,看他模樣,這一次不止要動我一人之映身。”


    旋恆道人也是看了看,道:“燭相先聖一向置身之外,這次出手又為何事?莫非是元一天宮之授意?”


    常生道人道:“卻不見得。”


    表麵上看去,燭相乃是元夏之人,對那些映身動手乃是配合元夏攻勢,正好不令更多映身成為天夏之人,乃是理所應當。


    可是他們都清楚,元一天宮與餘下那些上境大能其實是兩迴事,就算出手,也該是元一天宮那五位之中的一個,而不是他人。


    空青道人道:“據我所知,清玄執攝曾與這位有過往來,也是在其相助之下,才得以映身入天夏。或許入得奉界也有其人之手筆。”


    旋恆道人道:“這麽說來,此事極可能清玄執攝之授意了?嗯,這倒也是說得通。畢竟那五位要我之映身入世,未來當是用來製衡清玄執攝這些人身修道人,若做得此事,那麽也就是提前斬斷此事了。”


    空青道人道:“或許這其中還有其他用意。”


    三人略作思索,卻是想到了某一個可能,不覺點頭。


    旋恆道人道:“他要消殺就由得他去好了,我等也是無意受那五位的擺布。”


    常生道人道:“話雖如此,可是燭相映身動手,我們若不迴敬,卻也認為我等好欺。”


    雖然他們不太在意此事,可映身若入上境,雖未必與他們一條心,可無形中也是擴大了他們話語權,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麽幹脆的聽從諭令了。現在被燭相破壞,他們怎能不作迴應?


    至於張禦那裏,一來他們隻是猜測,二來他們也是見到了這位當日斬殺寰陽道脈三人的威勢,他們也不想把事情牽扯到這位身上,免得給自己召來麻煩,其實若真的是張禦直接動手,他們倒半句話都不會多說了,隻會忍著。


    現在既然是燭相道人出手,其本來就是元夏之人,那他們自是不會客氣,故是旋恆、空青二人俱是一拂袖,將一縷氣機送入了自家映身之內,隨後便不再理會了。


    ……


    ……


    ------題外話------


    ps:略卡文,我調整下,今天就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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