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首執在讓易午道人離開後,這具身影一晃便是散去,意識則是收迴到了位於清穹雲海深處的正身之上。


    他手中多了一卷帛書,正是易午交給他的。這東西乃是大能所賜,就算易午等人自己不去照著修持,也不意味著不能影響他們這些真龍,故是他帶了迴來,準備將此尋個所在鎮壓起來。


    他方才的言,看似是得罪了一位上層大能,但因為雙方本來就是敵對方,所以他並沒有什麽顧忌。


    再說易午舉族遷徙入天夏,已然成了天夏之人,那自當要遵守天夏的規矩。要是連這些都維護不住,那天夏也不稱之為天夏了。


    但此事終究涉及大能,他做出了決定後,也仍是要向六位執攝知會一聲的。


    他走出大殿,雲海分開,露出一個龐大雲漩,他一步進入此中,來到一方無有邊際的玉璧之前,他對著玉璧稽首一禮,道:“陳禹求見諸位執攝。”


    玉璧之中波紋湧動,仙靈之光四溢,玄音陣陣,裏間有六個無比龐大,似用筆勾勒而出的道人身影浮現了出來。


    當中一位執攝言道:“首執何事尋我等?”


    陳首執便將易午之事如實複述了下。


    當中那位執攝言道:“陳首執此事做得很對,天夏的規矩必須維護,哪怕隻是微小之事,那條老龍的事情我們也所知曉,他若有什麽動靜,自有我們來處置,你們無需顧忌。”


    陳首執得到了準確迴信,便打一個稽首。


    而虛空世域這裏,易午迴到了自己駐殿之內。


    在來天夏此前,他曾從真龍老祖得來了不少好處,看去隻要照著修行,就能提升到求全之境,現在卻是決定將之全數放下。


    他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卷玉冊,這是方才陳首執交給他的,乃是天夏真龍的修煉方法。


    到了高上境界之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一個人的修行方法其實都是略有不同的,但在底層次卻是差別不大。足以成為現在族人的修煉方法了,實際上先一步到來這裏開智的族人修行的就是這等法門,


    他看了幾眼,發現大有啟發,隻是這個時候,腦海之中對於那帛書上的記憶又是冒了出來。他神情有些不太好看。他之前已然特意將此記憶挪去了,可看來依舊沒有任何用處。


    他平複了下心境,慢慢道:“這裏是天夏,這卻左右不了我。”說著,他盤膝坐定,持拿法訣,進入了定靜之中。


    元夏,兩殿墩台之外。


    重岸站在大殿外圍,保持著生人勿進的態度。自大戰一開始,他便一直站在這裏,沒法去與黃司議有任何接觸,也不能獲取到任何消息。


    對此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不是司議,他也就也就沒有辦法獲取到兩殿的諸般消息。


    可他也是發現一個漏洞,他們這些人畢竟也是諸司議帶來的,隻要不入內殿,上麵也不會來多加管束。


    故他下來在外間試著走動了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偏僻殿宇之前。


    他來這裏不是沒目的的。此前他曾見到有司議往這裏來,而事先他也了解過,這裏很可能是那些退位司議待的地方。來此走動一下,說不定就能獲悉到什麽。


    不知不覺間,他走入了其中一處不起眼的殿宇之內,這裏光線黯淡,前方有一片帷幕,裏麵傳來了一個聲音:“這位道友何來?”


    重岸忙是止步,因知道這裏都是退位司議,故是執禮道:“不想打擾了這位司議的修持。”


    那道人言道:“並未打攪,貧道一直在等道友到來,上來可這邊坐。”


    重岸微微一驚,不過這個時候走,卻反而顯得自己心虛,故是大方走了上來,在一邊坐下,並自嘲道:“本以為我這無麵之人,到了哪裏都不受待見。”


    那道人語含深意道:“道友看似無麵,其實有心。”


    重岸看了看那隱藏在帷幕後的道人,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對方似乎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似又沒有揭破的意思,他試著道:“未知這位司議如何稱唿?”


    那道人道:“貧道穆卦。”


    重岸道:“原來是穆司議。”


    穆道人道:“那隻是過去的身份罷了,穆某早是從司議的位置上退下來了。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尋常道人罷了。”


    說著,他笑了笑,道:“穆某擅算天機,道友既然到了這裏,那麽可贈道友一算。”


    重岸試著問道:“什麽都可問麽?”


    穆道人笑了笑,道:“道友想問什麽?”


    重岸想了想,道:“穆司議不知對這一次天夏攻來之事如何看?兩家誰輸誰贏?”


    穆道人道:“若是道友問得這一場,那麽天夏贏不了,元夏輸不得;若是要問元夏、天夏之間的輸贏,那卻是為難穆某了。穆某能算人事,卻不能窺天機。”


    重岸道:“天機不能算麽?我聽聞擅算者都是能算天機的?”


    穆道人搖搖頭,道:“於我修道人而言,能算天機者,必能製天機,所以天伯書能算,因為持此寶可製天機,”說著,他語含深意道:“道友所需的,或許不是什麽天機,而是人事。”


    重岸微微一驚。


    穆道人繼續不疾不徐道:“兩殿及上三世如今抽調了不少鎮道之寶,以至於漏洞多出了許多,元天道自然鬆脫,而人事之為,向來需仰仗天道,隻需等了下去,那便自得明見。”


    這時他看了一眼外麵,道:“有人來此了,道友可以離開了。”


    重岸點點頭,站起身來,執有一禮,道:“多謝穆司議。”


    隨後便走了出去,到了外間,他又迴頭看了一眼內殿,愈發感覺對方似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為自己方才言語之中似有一個漏洞。


    元夏是不允許算天機,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似就有暴露之嫌疑,但此人卻似沒有追究。


    不管這人打的什麽主意,還是真的不曾察覺到什麽,他也隻能往好的一麵想了。


    倒是方才那番話,他也是聽進去了。


    元夏與天道對抗,那麽與元夏為敵之天夏,則必得天道傾顧。


    得天相助,則無往而不利,所以自己來到了穆司議這裏,又聽到了這些話,這或許正是得天助之之故。


    可是下來又該怎麽做,他還有些參不透,隻能是等待機會了。說不定到時候天道還能再推動自己一把。


    而此刻兩殿之中,諸司議見有一道光芒從虛空之外落下,有司議道:“看來是鬥歲世道的道友到了。”


    等了不一會兒,便見一個表情僵木,麵色玉白的道人走了過來,其身邊還跟著一名弟子模樣的年輕修士。


    顧司議迎了上去,稽首道:“可瑞潤山來的道友麽?我兩殿諸司議等候已久了。”他仔細看了下這個人,發現這道人眼神空空,看著人就讓人一陣不舒服,不覺皺了下眉。


    那人也不說話,隻是對著他點了點頭。


    旁邊那個弟子出聲道:“高上真向諸位司議問好。”他又解釋道:“高上真修煉有一門秘術,自入道之後,就放棄除神感之外的諸般內外感應,我與高上真神氣相牽,故才能知高上真的意思,諸位司議之言也需晚輩傳遞給高上真知曉。


    諸司議聞言都是驚訝,放棄諸感並不稀奇,有些道途乃是十分極端的。但是似這般之人通常走不遠,而這位居然還能修至求全之境,那是非常不易了。


    且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那一定以此獲取更多迴報的,難怪此前仇司議推薦這一位出戰。


    段司議道:“能得高道友相助,想必能克製對麵天夏之人。”


    那弟子道:“高上真說了,沒撞上那個人之前,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贏,畢竟他之前沒有和多少人鬥過法。”


    全司議正待開口,看向一邊,便見一個修士過來一禮,稟告道:“啟稟諸位司議,天夏已然將人撤了迴去。看去沒有再把人派出來的打算了。”


    全司議沉吟片刻,道:“這般……天夏如果不動,我等也是不動,下來再找尋機會。”又對下麵言道:“諸位司議,若無緣由,從此刻起,誰都不許離開此間。


    他這倒不是懷疑底下有人與天夏有勾連,而是因為元夏天序出現了漏洞,假設有人行事不密,那麽極有可能讓天夏那邊提前得有某些感應。


    這個時候,底下那個弟子又開口道:“高真人想問諸位司議,不知道自己要對付何人?”


    段司議迴道:“自是一名天夏上真,不過這人已是迴去了,高上真此刻怕是撞不到了,不過不要緊,天夏既然不退,自還是有心謀我,下來當還有交手的機會。”


    那弟子搖搖頭,笑道:“高上真說了,他不需要與敵照麵,隻要有對手的氣機、化影便就行了。”


    “哦?”


    連幾位大司議都是有些詫異了,雖然不是沒有隔著化影施展的道法,但想要憑此拿下敵手,就連他們也沒見過這等手段。


    段司議不覺迴看座上。


    全司議想了想,道:“此事也是簡單,既然高上真如此說,那便放了那幾人畫影出來,讓高上真一試手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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