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人坐在下方,見得淩靈子問話,沉聲道:“且先不急,先看一看天夏之布置,或許另有手段也還未知。”


    向司議則笑了笑,道:“此刻發動,是否早了些呢?天夏看著尚有力量未被牽製住,一擊不勝,反而不美,不如再等等?”


    淩靈子眼睛微眯,目光在兩人身上飛速轉了個來迴,道:“兩位說得有理,且先看看吧。”


    他是想要讓兩人主持兩殿之勢,從另一邊給予天夏一定壓力,他不求立刻攻入兩界通道,哪怕隻是做個樣子出來也好。


    這樣他們可以慢慢迫壓天夏,逼得他們進行反擊,最少也能壞去天夏一二寶器,那後麵就順利多了。


    可他知道,兩人現在推脫,既有場麵上的原因,也有對他一直以來發號施令的不滿,還有也是看出完全順從他,或許隻能讓上三世得了全功,兩殿成了配角。


    此事倒是不能逼迫,可為了摘取終道,此輩終究是要下場的,便先等著好了,能推一次兩次,還能三次四次不成?隻要自己這裏不出紕漏,總能占據主位的。


    “嗯?”


    他有所察覺般向外看去,卻見天夏虛空世域之中,正有無數雷珠飛來,與陣器衝擊爆裂,而在此後,則是一駕駕飛舟向著他們這裏衝來。


    同一時刻,焦堯坐在位於舟隊前方的飛舟之中,他暗歎道:“老道我還真是一個勞碌命。”


    這迴他被張禦點了名,讓他帶領舟隊衝擊元夏廣台。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也是知道此行重要,能肩扛此任,也是玄廷對自己的看重,此刻也隻能打起精神看向前方。


    此迴天夏每一駕飛舟之中都是乘有一名玄尊,也是此番攻擊的主力,大多數也隻是初入元神的層次。


    通常來說,鎮道之寶對抗若難以分出勝負,那麽就需要求全道法的上真上前對抗了。


    這些連寄虛之境都是沒有的修道人,似乎在這樣的鬥戰中很難起到作用,最多勉強結陣抵禦,主動出擊對上求全道法之人那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但是這一次不同,他們每一個人,都曾有莊執攝給予玄廷旳寶器“真一元瞳”照過。


    這寶器一主生,一主死,玄機變化頗多,玄廷諸人到現在雖還未能完全理清楚,但大致用法已然摸索出了不少。


    其中主死一麵有破殺化消之能,而生之一麵則又不同,若將一縷寶氣寄入人身之中,便可將一人法力拔高少許,並且使得法力生生不絕。


    而因為各人所運使的都是化劫真陽所運化出來的假身,便被打滅了,也能再化演出來,這就好比修道人摘取了上乘功果一般。


    縱然這些人無法與掌握根本道法的上真相抗衡,可對付底下的修道人卻是足夠了。


    縱然撞上求全之人,那也唯有用根本道法才能以一敵眾,而若是此輩將根本道法顯露出來,那麽對於天夏這邊的求全之人來說反是好事,提前知悉對手道法為何,應對起來那就從容多了。


    元夏廣台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陣器,能夠形成一座巨大壁壘,不然沒可能到此來侵壓天夏。


    而廣台周圍栓牽著一座座的星辰,每一個都可形成一個陣元,可以自行結成陣勢,現在見得天夏開始反擊,自便結成陣勢,同時更有陣器衝了出來,像是洪流一樣向著那些飛馳過來的衝湧而上。


    隻是此刻,那些飛舟的舟身之外浮起一層靈光,許多陣器落了上來,居然直接從舟身上透照了過去。


    這些飛舟看著尋,但實際上卻是利用了一些純靈之所的靈性生靈改造的,所以大異於元夏這邊以往見過的任何物事。


    可是元夏攻伐萬世,自然各種奇異乃至新奇的手段都是見識過,也懂得在這等情況下該如何應對。


    當即有人將此般情形報知後方,那裏諸多負責推算的道人,得知狀況後,隻是稍加推演,馬上知道這裏的諸多變化,又是換了幾批陣器上去,在接連十數次之後,也終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這一次陣器火雷衝擊下,位於最前方的數駕飛舟轟然爆開了,隻是裏麵的玄尊早有準備,祭出了法器護身,而後方飛舟則立刻放出一圈遮蔽靈光,冒著陣器轟擊繼續前進。


    這些年來天夏從諸世道弟子那裏得不少寶材和技藝,飛舟與修士法力相結合,能生出更為堅固的守禦之力。


    而且在鎮道之寶氣機灌注之下,這些人現在的法力可不止增進了一籌,此間人人都可獨當一麵。


    隻是想衝破位於元夏廣台最前麵的阻擋並不算太難,飛舟再往前去,就衝入了那一層被“寧奉盞”遮護的光芒之中了。


    麵對鎮道之寶,尋常法器飛舟自是無可抵擋,可這個時候,舟身之上有一層金光湧現,竟是幽城金砂附著其上,雖然很快就被青火光芒擠壓消磨了出去,可又是自舟身底下不停浮現,頂著那一層青光往裏深入。


    天夏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因為神昭三蟲在鎮道之寶的對抗上取得了一定優勢,場麵上屬於稍占上風的一麵,所以才能有這個空隙可鑽。


    這些天夏飛舟如同一道道金火流星般,衝過了一層層阻礙,直達深處,焦堯此時站了起來,看著前方,神情也是無比嚴肅,此刻距離元夏廣台越來越近了,那真正的阻礙就要出現了。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看著飛舟深入進青光之內,看去十分模糊,現在他隻能通過訓天道章了解內中情形了。


    這時他身旁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首執,那人第三次遞書了。”


    陳首執略作沉思,道:“和張廷執、武廷執他們說了一聲,那人第三次呈書,讓兩位隨我一同前去看一看此人。”


    明周道人稽首稱是。


    張禦這邊很快就得了明周通傳,得知具體事機後,他意念一轉,就有一具分身出現在了鎮獄之中。


    武廷執分身一直等候在此。而陳首執的分身此刻也是到了,三人對麵一點頭,就往鎮獄深處來。


    跨過陣門之後,走到了有一根通天徹地的金柱之前,這裏清穹之氣纏繞其上,中間平台之上正困鎖有一人,而以此氣相拘,也唯有求全道法之人才有此等待遇。


    武廷執看向下方,沉聲道:“方景凜,你想說什麽?”


    方景凜抬起頭來,看著上方三人,目光在張禦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道:“首執、還有兩位,你們都是來了。”


    察覺到身上裹纏略有鬆脫,現也是試著站了起來,對著三人稽首一禮,並道:“聽聞元夏來犯,方某願意為天夏出力。”


    見上麵沒有迴音,他微微一笑,道:“關押方某還要用清穹之氣,但是若放了我出去,方某不但可在前衝馳,也不必多耗寶器了。”


    張禦是知道的,這是方景凜想借此機會出來,試圖在與元夏對抗中立下功勞,這樣至不濟也能削刑。


    其實以前在人手不足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先例。隻是求全道人不同,以往倒是沒有相似的例子。


    方景凜這時又道:“首執,兩位,你們也不用怕方某投降元夏,方某好歹也是一個天夏人,縱然不同意玄廷的一些做法,可維護天夏之心從來都未變過。


    他又笑了笑,“玄廷並不對方某隔絕外麵的消息,想來也是期望方某能夠改過自新,方某道法是改不了了,但是方某在對抗元夏之事上,與玄廷卻是一致的。”


    說著,他又展袖示意了下,“至於擊退元夏之後,若是覺得不滿意,還可以將方某再關押起來麽。”


    陳首執道:“兩位廷執的意思呢?”


    武廷執道:“功是功,過是過,隻要是不違背天夏律法,武某並無意見。”


    張禦略作思索,道;“此人仍舊當鎮壓在此,但是可以給予其一具假身,再對其施以誓力便好。”


    方景凜再怎麽樣也是罪囚,必要的防備還是要做得,哪怕是一個品行端正之人,也是一樣如此。。


    陳首執沉聲道:“明周,此事交由了。”明周道人在旁顯身,打一個稽首,“明周領命。”


    陳首執又道:“方景凜,機會隻給你一次。”


    方景凜神情微肅,對著上方深深揖一個道揖,道:“多謝首執,多謝張廷執、武廷執,多謝兩位了。”


    張禦此刻再不多看,身影一轉,這具分身便是消失,而陳首執、武廷執二人身影亦是消隱而去。


    明周道人這時笑嗬嗬對著方景凜一個稽首,又引了一張金符飄下,道:“還請方上真在此之上立個誓言。”


    方景凜知道,在明周這個清穹之靈麵前,是不可能讓他的誓言出現任何紕漏的,而他本來也沒想著做什麽手腳,他的確了為了削刑而做事,當下接了那金符過來,在上麵落下了命印。


    明周道人取迴了金符,一揮袖,一具假身出現在了前方,並道:“還請方上真抓緊時機祭煉,不然恐會錯過此場鬥戰,上真一應法器稍候也會送至,”


    方景凜看了看這假身,明白這應該是玄廷用特殊手段祭煉,他抖了抖袖子,嗬嗬笑了一聲,道:“也好,稍候我倒要瞧瞧,這些元夏修士有何等能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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