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氣意分身離開自在界,迴到了正身之上,同時也是帶迴了憶識,他瞬息間知悉了一切。他看著大道之章上的心印,這當是此行最大收獲了。


    修道人求全道法之後,該是如何上進,這自古夏以來一直是困擾著修士,因為過去上進之人,無不是上境大能自我,後來之人近乎無有。


    便不說這個,每一個修道人都有自己的道,先前走過去之人也根本沒辦法向後說清楚。


    可盡管如此,真法靠著不知多少年的積累,也是摸索出了一些辦法的,而作為玄法開道之人,怎麽上行,就完全要靠自己了。


    如今六印齊備,隻是在意識之中看到的那些大道之理,他便感覺到,自己通向上層之路當就是由此攀行。


    他考慮了一下,以心光擬了一份關於自在界的呈書,喚道:“明周道友。”


    殿內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一旁,稽首道:“廷執有何吩咐?”


    張禦把呈書遞過,道:“勞煩道友送去首執處。”


    明周道人接過,稽首一禮,光芒一閃,便離開了此間。


    張禦則是坐定玉榻之上,梳理了下適才運用心印的心得。在以心印困住邵道人的時候,心印顯現出神妙一方麵,卻也有不足一麵。


    毫無疑問,心印映照進來的意識和修道人越多,所能發揮的威能就越大。這是可以借用訓天道章來完善的。


    不過他沒立刻這般做。


    這裏麵還有一些地方他需要探詢清楚,才給落入此中。


    目前他所了解的心印神通,除了映照人心意識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心印能有將傳說變成現實的能力。


    當然,這不僅限於傳說,隻需在人心意識之中長久被認可的念頭就可,流傳越廣的傳說,在人心之中沉浸越久,則便越容易被推動。


    目前看,隻要層次不是與他太過接近,那麽他都能將之推動出來。


    隻是有什麽弊端和限製,他還不知道,所以還不能貿然行事,需的嚐試一下。


    他考慮了一下,正好有一個合適的目標,可以為自己所用。


    先前他在元夏在那裏埋下了許多魔物,那是借用了元夏與天夏所共有的“化外天魔”的傳說,以韋廷執的“化魔典錄”為憑,又用了義父那裏得來的秘塔和藏空祭儀,方才化煉出了魔物。


    而有了心印之後,隻要與有所牽連,那便可以直接從人心之中引動了,之前的那些步驟都是省略了。


    另外,因為魔物在元夏底層傳播,還能一定程度上提升人的資質,給予修煉之法,故是如今在元夏的人心之中認為這是救世之仙。


    這麽看的話,他甚至可以將魔物牽連到仙朝之上,引導並讓這些修士認為這可能與仙朝有關,那麽在心印推動之下,當元夏修士心中這般認為時,那麽就真的可能會變成如此。


    那樣仙朝留下的東西也可以利用起來了,天夏憑空得了一個助力,自己也能由此嚐試更多的心印運使方法,就算不成,那也沒什麽損失。


    想到這裏,他喚出訓天道章看了一下,沉浸在元夏內的魔物並不如一開始那般擴張蔓延的勢頭,現在圖團縮於一地,這倒是一種懂得進退的做法,因為再上去就要觸碰元夏天序了。


    而要能如他所想那般,就算魔物行事激進冒險一點,被元夏天序滅去了,也還可以借助心印再度生出來。


    思定之後,他沒有急著去,而是考慮起心印的另一個用法。


    “心”代表著思願,一些長久苦求不得東西,可以用心印去推動完滿,比如此印可以用在造物之上。


    當初他為了磨練“斬諸絕”劍法,特意變化一些化身去到各個下層。


    在落去下層之時,那些化身與正身完全斷絕,劍法完成,大多數化身也是收了迴來,不過投入昊界的那一具化身,卻是有些出人意料,並沒有去修煉,而是走上了造物的路數。


    然而修道人與彼此造物匠師是彼此衝突,再因為熹王的緣故,昊界過去所有的造物機巧他也都是知曉的,盡管分身有了自己的一些東西,可得到的這些知識幾乎無用,而現在倒是有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喚出大道之章,閉目思忖片刻,隨後運轉心印,過去片刻,一道光亮照了前方,自裏映照出了一個“造物煉士”。


    造物煉士照理說是昊界存在的造物,天機院幾次仿造而不可得,因為兩邊道機不同。這裏麵許久不得突破。


    可放在他這裏,那缺失的部分卻是由心印給補足了。


    不過這終究是由上層力量自上而下推動的,下層力量則是由下而上堆砌而來,若想複拓,卻未必能做到。可這無疑有借鑒的意義。他思慮了一下,將一揮袖,此物先收了起來,準備過後再是處置。


    此時此刻,他感覺下層界一陣天地變動,往那處看去,卻是自在界世域被提升了上來,正式與天夏溝通到了一處,如此此界當不會再被元夏所覬覦了。


    自在界的通路這一與天夏打通後,蒲鹿、重岸、陸別、吳冠殷等人的氣意化身也是陸續歸來。


    重岸的氣意分身迴到了正身之後,根據憶識知悉了一切,他向戴廷執送上了一份呈書後,就又繼續做原先的巡遊職事。


    十來日後,借助一個機會,他的氣機又一次與無麵道人落在天夏的分身牽連上了。


    還是墩台某處空廳之內,兩人化影落在此間。


    無麵道人見了他麵,便立刻問道:“那一處界域究竟怎麽迴事?怎麽還歿了幾位同道?上麵著我問清楚此事?”


    重岸沒有隱瞞,將自己所知所見都是說了出來,這些東西確實是真的,但是他所知道的也是有限。


    無麵道人聽他說完,道:“這麽說,那是去往‘仙朝’的時候出的意外了?”


    重岸道:“這我便不知了,很可能是如此,因為此後我與他們便未再見麵。”


    無麵道人道:“天夏那邊沒告知你什麽麽?”


    重岸道:“這一次能入界還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我入天夏才是多久,上麵哪有可能信任我?這等事我能知曉這些已然算不錯了。”


    無麵道人內心琢磨了下,問道:“那個仙朝到底存不存在?”


    重岸道:“這話不好說,不過我以為是真的存在的,我是見倒見那些仙兵仙將的,天夏勢力在到來之前,整個界域就是依附在仙朝之上的,要說沒有仙朝,那些東西又是從何而來?再說穀真人又非沒有見識之人,他無比確定的東西,想來也不會有假。”


    無麵道人考慮的是,根據種種情況分辨,這個仙朝可能是背後牽連到上境大能的,不然穀、邵二人沒這麽容易上當,但是想想有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重岸道:“若你再沒有什麽要問的,我需盡快迴轉了。”


    無麵道人趕忙道:“你且慢行。”他扔出了一張誓書,並道:“你需立誓,方才所說並無一字虛言。”


    重岸不屑道:“你我神魂出自同源,有此必要麽?”


    無麵道人歎道:“雖然如此,可我這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堵住某些人嘴。”


    重岸嘀咕了一聲,道:“真是麻煩。”


    他當即立個誓言,言稱自己無論是在天夏還是在自在界的見聞,所做陳述皆為真實,無有一句虛言。


    倒是他不能說對任何事都不曾隱瞞,這裏無麵道人也是理解的,因為一些事可能牽扯到天夏玄尊,而立誓一旦涉及玄尊,那都是會有感應的,所以避開的。


    立誓過後,他便將誓書扔了迴去,隨後道:“這便可以了吧?”


    無麵道人將此收了過來,道:“可以了。我可向上交代了。”


    重岸這時想到了什麽,道:“對了,在自在界中,我對那幾人不太客氣,會否牽連到你?”


    無麵道人自信道:“無礙,莫說他們有的陣亡,有的氣意化身不曾迴去,便說我等是下殿之人,自有下殿幾位司議替我們遮掩,何須看他們臉色?下次再是遇到,也不用給他們臉麵。”


    重岸道:“好,這我便放心了。


    無麵道人與他再說了兩句,便各自分開了,迴去之後,將呈報送上去,沒有多久就送到了兩殿之中。


    諸司議對此都是很重視。因為這次穀道人和邵道人俱被斬殺,而其餘人因為氣意化身也沒迴來,自也說不清楚,唯一留下線索的,就是重岸這條暗線了。還有他們想弄清楚,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仙朝”到底是怎麽迴事。


    萬道人與蘭司議商量了下,後者言道:“這個仙朝,背後很可能是存在的某種上境大能。”


    萬道人道:“天夏變數尤多,這是可能的,這位大能或許還可能一個異類,我元夏的上境大能之位已近絕跡,但天夏這裏看來還有空餘。”


    蘭司議神情凝肅道:“上境之路惑動人心,現在有些人已是蠢蠢欲動,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恐怕有一些人的心思更多了。”


    萬道人看向殿外,沉聲道:“距離約期結束已然無有多少時日了,我等準備了近十載,這迴必須一鼓作氣拿下天夏,不能再給其任何反手機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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