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人在送出去消息不到半刻後,常暘、甘柏、昌澤、盧星介也是陸續送來了迴書,並約定為此聚首商量一番。


    定下地方之後,五人借助元都玄圖之助,很快聚到了一處。


    他們幾人以往交談,全部是要通過身邊的玄修弟子的,但是這一次玄廷為了方便他們行事,刻意放寬了限礙,允許他們相互碰麵。


    在相互見過禮後,薛道人先自說道:“諸位道友,薛某覺得,我們需要弄清楚,玄廷為何現下要找尋這幾家道派了?”


    昌澤反問道:“需要弄清楚麽?”


    甘柏打了個哈欠。


    薛道人不悅道:“難道不應該探討下原因麽?一個人至少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麽,才能有目標,具體到此事上,知曉了因由,我們更好的去施行此事。”


    盧星介意味深長說了一句:“薛道友,要知曉進退啊。”


    常暘也是好心勸說道:“薛道友,我們現在隻是囚徒,不需要弄清楚這些事啊。”


    薛道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他與這個人沒什麽好說的,要不是此人,自己怎麽會這麽輕易放下誠義,反正到了天夏來?可既已是反正到了天夏,那就要好好為天夏做事,用心做此事!怎麽能這麽敷衍塞責?


    盧星介道:“盧某以為,具體原因我們先不用去管,天夏讓我們搜尋舊派下落,也沒有說要我們怎麽做事,所以我們也不要多事,把該做的做好就是了。”他撇了薛道人一眼,“做了不該做的,沒好處不說,或許還並不見得能令上麵滿意。”


    昌澤道:“說得是。”


    常暘一臉讚同道:“對啊,我們保全了自己,才能更好的為天夏效力,那才是對得起天夏啊。”


    薛道人不由對此很是不滿,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想著如何天夏盡心盡力,做什麽都應付了事。他心下忿忿想著,自己要是有權力,一定要上書斥責檢舉此輩!


    盧星介道:“諸位,玄廷要是真看重這件事,不會隻讓我們自己來做這些的,多半是還會有後續布置的,或是有文書送來,或是有上尊到此,負責一並調遣我輩,所以我等不必太把自己看的如何重要,離開了我五人,玄廷一樣有辦法,我等充其量配合的一部分。”


    昌澤道人道:“有理。”


    盧星介又是一笑,道:“但做事也不能不認真,諸位道友這幾年來肯定也有所收獲,不妨我們之間先交流一番。”這幾年來他們在虛空中四處防備上宸、寰陽等派歸來,雖未能見到這幾派,可也不是什麽發現都沒有的。


    常暘忙道:“好好,正該如此。”


    薛道人也沒有反對,於是五人各是將自己的發現交流了一下,但是有無藏私就不知曉了。等商議好好,眾人又相互說了些客套話。


    甘柏有些不耐煩,繃著小臉道:“商量好了麽?”


    盧星介笑道:“如此,我們各自先迴吧,等哪位有了消息再是通傳他好了。”


    薛道人心中卻不怎麽滿意,他這時忽然扭頭看向常暘,暗忖若是上宸、寰陽等派迴來,此人一定會第一個時間逃跑,所以自己定需為天夏緊盯著此人。


    而在同一時刻,清穹上層的鎮獄之前的廣台上,長孫遷的身影出現在了此地,明周道人正在此迎候著他,稽首道:“長孫廷執,請隨明周來。”


    長孫遷跟著他進入了鎮獄深處,連過數十重挪移關卡,又在過了一層屏障之後,進入了一個空域內,武傾墟正在中間浮台之上,而周圍則一團團猶如濃濁油墨堆聚起來的神異生靈。


    武傾墟道:“這裏所關押的,都是我天夏進入此世之後諸位同道抓捕的上層神異生靈。”


    長孫遷心裏清楚,這裏一半的神異生靈都是在開辟上層時抓拿起來的。這些神異生靈本身無形無象,與一般生靈就像是相處在了兩個世界之中,但是地陸上尋常異神對此從無感覺,隻有到了上層境界才會有所感察。


    清穹之舟開辟上層後,這些神異生靈如瘋狂般往上層侵襲,但絕大部分被當場剿滅,最後一部分就被鎮壓在了這裏。


    而他所探研的方向正是從心神之上改變實質,而這種神異生靈正好能在他所追尋的方向上提供幫助。如果再早一點拿出來,不用那麽著急。


    武傾墟道:“長孫廷執,以往我不讓你探研這些東西,是因為你這人為達目的,太過忽略了其餘,正是你的寬縱,導致過去有許多事機走偏。


    不過那時在濁潮之期,天夏那時候內憂外患,必要的手段都需用上,念在你也是為了天夏著想,所以也就不追究了。但是如今,絕不可再有疏忽。”


    長孫遷淡淡言道:“武廷執是說青陽的造物麽?”


    青陽上洲所推動的造物的確有他的授意,因為他推過推算準確預計到,當受到魘魔寄生這類困擾時,此洲的修道人遭受重挫,真修還好說,隻要靜修,玄修受到幹擾,破壞力反而更大,這個空缺必須由造物來填補。


    而後來的造物修士,正如他此前對張禦所言,那是為了應對上宸天的外來侵襲,為了能夠彌補戰力而推動的。


    他認為為了整個天夏的安危,有一些旁枝末節是勢必不能兼顧的,必然要有所取舍的。


    但是他的這種想法,也是影響了自己的弟子門人,白秀後來的一些做法,已經不再是取舍問題了,而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了。


    武廷執沉聲道:“不止是造物,還有元童的事情,你鎮壓他是玄廷交托你之事,但額外的事情卻不該做。”


    長孫遷不由默然。


    武傾墟點了幾句後,也沒有再繼續說此事,而是轉而迴到正題上來,道:“長孫廷執,你已是見到了這些神異生靈,你覺得什麽時候可以成功?”


    長孫廷執思忖片刻,給出了一個時日,道:“三十年。”


    武傾墟搖頭道:“三十年?三年我都嫌長,最多隻給你半年時間。”


    長孫遷不由看他一眼。他理解這裏麵的意思,天夏可能半年之內就會遇上危機,但一時想不到究竟何等樣的敵人使得天夏如此急迫。


    他沉思片刻,道:“半年之內,我可以拿出東西,但有些地方一定是需要有所妥協的。”


    武傾墟道:“什麽地方?”


    長孫遷道:“寄物於寄體之間的合契程度越高,才越有可能成功,所以待我完成後,恐怕要經過仔細挑選寄體,所以在最初的人選上可能有些苛刻。”


    武傾墟想了一會兒,道:“可以,一開始也沒有可能讓多數人為此受益,隻能挑選小部分人嚐試,就這麽做。”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拿出了關朝昇給予的那枚牌符看了看,未曾求全道法之前他並不如何關注此物,他並不認為自己能憑此物尋到對方所在。


    但是現下推斷下來,關朝昇交給他這東西,其實給的對象不是他,而是給的求全道法失敗後的那個他。


    換言之,這是一種惡意的舉動,假若他失敗了,那麽就拿了此物尋過去,雙方正好一拍即合。


    所以這東西隻有當他真正失敗,才會有用。而且這東西畢竟隻是一枚牌符,沒可能做出太過準確的判斷。但現在他手中唯有這東西是一個線索,所以隻能嚐試一下了。


    他心下一轉念,霎時有一道白氣自身上漂了出來,落下之後一聚,白朢道人出現在了一旁,其容請君秀氣,腳下踏有一朵玉荷,手持拂塵,身外白氣飄繞。其人看了一眼那牌符,微笑道:”道友是要我持此符去尋那關朝昇?”


    張禦頜首道:“試一下也無妨。”這一青一白二氣依舊是有原來白朢、青朔二人之憶識的,青朔道人太過正派,白朢道人做此事卻是剛剛好。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伸手將牌符接了過來,道:“此事交給我便是。”他一擺拂塵,便有一道金光從天而落,稍許片刻之後,便從此間消失不見,再過一會兒,眼前景物一換,他已然落在了薛道人所在的警星之上。


    當初荀季給了張禦一枚玉符,可以借助元都玄圖轉挪自身,他與張禦本為一體,自然也可以動用此物。


    薛道人察覺到外間動靜,一想定然是天夏那便來人了,連忙急匆匆出迎。


    隻他一抬頭,見得白朢站在那裏,不禁一怔,神情之中露出了一些謹慎之色,因為觀白朢的氣機,明顯進入了一個極高深的境界了,至少也是寄虛之境,甚至可能摘取了上乘功果,


    可是他卻從未見過此人。


    上宸天也是從天夏分離出來的,過往一些同道即便沒見過他也聽說過名聲,可怎麽也對不上這一位。縱然是後來成道,可如此修為,怎麽也不可能不在與上宸天一戰之中露麵,故帶著幾分懷疑,他上來稽首一禮,道:“敢問上尊如何稱唿?又自何處而來?”


    白朢微微一笑,道:“貧道白朢,受玄廷廷執所托而來。”他把拂塵一擺,一枚牌符飄了過去,“薛道友請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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