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穹雲海,守正宮中,張禦收到了瓊英遞上來的文書,這已是在他分身寄出金書的三日之後了。


    瓊英在書信中對他解釋了一下,說顏子全隻是一個依附於璃玉天宮的門人罷了,並非是她的弟子,並且此人能隱蔽這許久,不讓她有所察覺,應該是有上乘手段為其遮掩的緣故。


    她言自己已然賜下了法器,並派遣弟子孟嬛真前去追拿顏子全,但她並不保證能夠尋到。


    書信之中言語不多,但張禦在看完之後,卻也明白了瓊英所想表達的意思。


    這位認為雖然自己有責任,但也不能將此事全怪到自己頭上,因為她每日都要留意天中存在的裂隙,防備隨時可能殺入內層的外層修士和邪神,又哪裏有暇去管這些瑣碎之事呢?更別說這事背後極可能還有同層次的大能插手,那她更難察覺了。


    張禦思考了一下,雖然瓊英在試圖為自己開脫,但道理也不算完全說錯。


    三位鎮守玄尊的主要職責是為了對抗三道天穹之中裂隙,隻是因為玉京朝府的存在,所以不設玄府,所以玉京周圍的修道人也是靠他們三人來調配的。


    有不少修道人立下了足夠大的功勞之後,三名鎮守就會讓依附到了自己門下,並參與管轄其餘修士。


    這般這些人以後不論出外行走,還是交流道法都是方便,地位也有了明顯抬升,也算是一種獎賞。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漏洞,才使得此間被人鑽了空子。


    要知道玉京上方就是三道裂隙,這裏出現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引發巨大後患的,而要杜絕這樣的事情,必須設法加大監察,並在玉京設立一個類似守正的職位。


    他雖不是廷執,但他可以以守正的身份向玄廷遞書,以此契機要求設立這麽一個職位。


    而另一個,自要想辦法避免下次再有類似事情的發生。


    他看得出來,恐怕是因為三位鎮守都是真修的緣故,所以玉京對於護持修士的選擇,都是偏向於真修。而這一次隨行的那名玄修弟子,也隻是純粹被拿來當一個傳訊工具罷了,舟隊從上到下對其並不太重視。


    可事實上,若沒有這名玄修弟子,被襲之事許要很久之後才會被發現,可要是當時有數個玄修同行,恐怕對方就不敢這麽輕易動手了。


    他下來會要求每迴跨海而來的舟隊,必須要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玄修的隨行,以確保溝通順暢,同時他還會派遣玄修在半途之中巡查,便是遇到危險,也能及時施援。


    在把這些思定之後,他拿過紙筆,提筆過來,須臾寫就了一封文書,而後喚了一聲,“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出現在階下,道:“守正,不知有何吩咐?”


    張禦起袖一拂,那呈書飄落了下去,他道:“明周道友代我將這書信呈至廷上。”


    明周道人鄭重將呈書接過,稽首道:“明周稍候便會把呈書送至。”


    張禦點了下頭,待明周離去後,他意念一轉,落至自家觀想圖那裏,如今玄渾蟬仍在荒原上搜尋畢明的下落。


    畢明似也在找尋什麽,其行程可謂是飄忽不定,而且過去時光久遠,有時候已然痕跡消失了,還需要搜尋一段時日才能接上,追尋起來並不容易。


    隻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麽發現,不過此人如今到底落在何處,是生是死,這終究是需要確認清楚的,隻要線索還沒有完全斷絕,他就會繼續找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訓天道章之中,卻是一陣議論紛紛,往東庭的天工部的大匠遭受襲擊,死傷五十餘人,這件事本來是一樁隱秘,可現在不知如何流傳了出來,並很快傳播的到處都是。


    現在一十三洲正抽調大批的本土人口去填充四大都護府,同時還有諸多修道人要去往四方玄府,除此外,四大都護府不約而同選擇建立新的洲治,這裏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毫不誇張的說,這背後有億萬人牽涉其中,所以一出現這樣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嶽蘿做完功課,方才進入訓天道章之中,卻聽得丁盈大唿小叫之聲,道:“小蘿,小蘿,你快看那個最近的那個留語,大家聽說了,這一次去往東庭的天工部大匠出事了。


    數艘飛舟,四百多人,包括三百多名護衛還有十幾名修士都是下落不明,疑似墜亡在汪洋之中,你不是說有可能要去往東庭麽?感覺那裏好危險啊。”


    嶽蘿也是順著她的指引看去那留語,待看下來後,她也是心中一片震動,“怎麽會這樣?”


    丁盈有些擔憂的勸說她道:“小蘿,東庭那邊這般危險,還是不要去了吧。”


    嶽蘿一瞬間有些猶豫,但很快又堅定起來,道:“不,我還是要去。”


    這時一個男修士的聲音冒了出來,他道:“嶽道友,你要去東庭麽?那還是緩一緩吧,看看風色再說,我聽幾個熟識的道友說起,這等事情如果有一,那便會有二,現在過去,很可能會被那些襲擊之人盯上。”


    又一個男修士附和道:“對,其實照我說,最好不去,那地方離得又遠,又那麽危險,反正也沒人強迫你,何必與自家過不去呢,萬事都有那些本事大的修士先頂著,我們就先護好自己就好。”


    嶽蘿忽然有些生氣,道:“我們天夏修士,怎麽能夠臨陣退縮呢,越是危險,不就越是需要我們麽?要是哪裏安穩就躲在哪裏,那還要我們幹什麽?”


    丁盈忙是安撫她道:“小蘿,我們不勸你退縮,而是我們的修為太低,老師曾說,修為不夠不要去強做事,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師長,現在這樣子,不是你能應付的啊,你還晚些再去吧。”


    他們在這裏議論,也是引得別人加入進來,不過都是勸她不要去的,便算要去,也要再等等,因為下來一定會出現更多類似的事。


    嶽蘿咬下了嘴唇,現在這個“玄奇”章印之中,她與幾個人也是一同建立了一個相互聯係的光幕,除了安染、丁盈、瀟瀟這幾個好姐妹外,剩下許多都是丁盈在班嵐聽道會上認識的同道,男女皆有,隻是現在大多數都不支持她的看法,她一時感到很無助。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邊角之上那個桃實符印也在那裏亮著,她眼前一亮,忙道:“前輩,你說這件事下來會怎麽樣?”


    甘柏冷笑一聲,道:“此輩自尋死路。”


    嶽蘿想了一下才明白甘柏說得那些襲擊之人,她好奇問道:“前輩,為什麽啊?”


    甘柏道:“這新立的東庭府洲是有玄首鎮守的,在玄首眼皮底下動手,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


    兩人說話並未瞞著其他人,丁盈有些不服氣道:“就算是玄尊,麵對無邊汪洋,也是沒有辦法吧?”


    又有一名男修也是冒了出來,道:“我感覺丁道友說得對,玄尊也不是什麽都能知道的,要是玄尊真那麽厲害,早在飛舟舟隊出事的時候便發現了,還用得著迴頭再去找?”


    甘柏嗤了一聲,道:“小輩無知,整個天夏內外層界大事何其之多,區區天工部的幾駕飛舟,也值得玄尊去隨時隨地去關注麽?自己多帶幾個玄修不就什麽事都沒了。”


    他懶得幾個小輩去爭,在他看來,議論這些格局太低,討論的又不是道法,吵贏了也沒有意義,故是他一語說完,就轉去了別處。


    嶽蘿卻是得到了鼓舞,她感謝道:“多謝前輩!”她像自我鼓勁,也像宣布一樣對著所有人說道:“我決定了,原定計劃不變,下月啟程去東庭!”


    與此同時,外海之上。


    孟嬛真自出了本土之後,已在海上兜轉了數天,並根據渾素抄的指引追蹤顏子全的下落,而這法器之上每一次顯現的,都是一片無邊汪洋。


    雖然憑此找人很渺茫,但好歹是一個線索,隻是渾素抄上麵的圖案一開始很清晰,到了後麵就慢慢淡了下來,並越來越是模糊。


    以此物尋人,必須雙方要有緣法牽連,比如顏子全曾經拜入過璃玉天宮門下,那麽彼此就是有牽扯的,便能夠以此照顯出其人大概所在,便是蔽絕天機也不能全部遮去。


    隻是這等牽扯若是有一方有意迴避,那麽緣法就越來越少,越來越薄,直至化為無有。


    接下來她在海上又是轉了十餘天,卻仍是一無所獲,而渾素抄上畫麵至此已是完全消失,最後她隻是看見對方似在一個洞窟之中,可這線索實在令人無有頭緒,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迴到了地陸之上。


    可要她就這麽迴去,心中卻是十分不甘。


    她想了想,雖然璃玉天宮與此人的諸多緣分牽係已然耗盡,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現在不難猜出,米海和聞奇二人就是被顏子全下得手段,這三人之間有著明顯的牽係,米海雖然身死,可聞奇據說至今還在東庭,若是能借著這一位的牽連,說不定還能再試著找一下。


    主意一定,她一催小雲舟,往東庭府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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