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在靜室內又定坐了五日,這才收斂了觀想圖,自裏走了出來。


    迴到書房之後,找了李青禾問過這幾日的事,得知近來沒有什麽太大變化,就又問道:“惠道友最近如何?”


    李青禾迴道:“先生前些時日走後,惠先生言及自己尚有功行不足,後來去了趟玄府,迴來之後就一直在閉關修持,並未出去過。”


    張禦點點頭,玄府將諸派章印和秘法收了上來後,又重新作了一番安排,基本恢複了玄府以往的規令和秩序,看來惠元武這次也是得了一些收獲。


    雖然萬明道人說他是造物人,不可信任,可就算此事為真,問題的根本也並不是在這些造物人身上,而是他們背後那些人。


    這件事是一定要設法查清楚的。


    現在就等萬明道人傳信了,與那一位天機部的大匠見上一麵,他才好確定下來該如何做。


    李青禾這時又道:“先生,天機部昨日來書,說是給我和青曙、青曦打造的玄甲已然完成,問先生什麽時候方便,他們好遣人送來。”


    張禦一轉念,當時天機部來人說過,玄甲大約在六月中旬之前送至,現在才六月初,時間上稍稍早了一些,這很可能是因為戰事的影響。


    他道:“那就讓他們今日過午之後送過來好了。”頓了下,他又言:“那日給你的薄片還帶在身上麽?”


    李青禾道:“在的,我這幾日我聽從先生吩咐,須臾不曾離身,隻是此物似有了一些變化。”


    張禦道:“拿來給我。”


    李青禾立刻自袖中將薄片出,遞了上來。


    張禦接過來,見這薄片之上微微泛出了一股赤色,這正如萬明道人所言,因為李青禾可為寄蟲所感染,所以才會使得這薄片為之變色。


    他關照道:“你先下去吧,順便把青曙、青曦他們喚來。”


    李青禾道一聲是,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青曙、青曦二人來至麵前,青曙道:“先生喚我們?”


    張禦先問了一些他近來修持的情況,隨後向青曦也是問了幾句,這才道:“把那日我交給你們的東西拿給我。”


    兩人應了一聲,都是將拿薄片遞上來。


    張禦拿過來一看,這上麵無有任何變化,與李青禾有著明顯的區別,不過青曙、青曦是被下過限製的,與六十年前那些造物人可能有些許不同,要想真正鑒別,還需要尋一個造物人來試上一下。


    或許也未必是造物人,隻要是五、六十年前的造物便就可以。


    他還記得自己方才到來青陽上洲的時候,曾路過蘆良鎮,那裏的鎮民曾經害怕那匹老馬激發出的靈性會引來魘魔。


    如果這等造物能引來,那與萬明的說法就有矛盾了。


    不過兩府上層有造物人的話,那完全可以放出一個以假亂真的消息來掩蓋自己,並且作起假來也是不難。


    甚至造物人無法繁衍的問題,也可以用一個造物人小孩來代替,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其中內情。


    還有可能,造物人的確不會吸引到魘魔和寄蟲,而以前造物則是有可能的,這裏的情況很複雜,唯有知曉真正內情的人才清楚,所以萬明道人背後那位天機部大匠是非常有價值的。


    轉過念頭之後,他就讓兩人先下去了,坐了一會兒之後,他步出金台,往訓武場而來。


    此時天色尚早,昨夜方才下過一場小雨,地麵上半濕未幹,而兩旁的樹葉則是濕漉漉的,由於學宮之中走了一大批師教和學子,他一路走過來時,周圍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走到訓武場後,他先往柴教長之前所在的演武大廳中來,還未走到裏麵,便聽到有砰砰砰密集聲響傳出,到了門前站定,就見賀穆一個人正在空曠的大廳之中練拳,身上的光芒時隱時現,他出拳之時身上靈性光芒閃動,而拳落之卻是收斂下去。


    每一拳上去自己的身軀必然會受到震動,顯然他在練習控製自己的力量,並且順便淬煉體魄。


    他十分專注,並沒有注意到張禦的到來,在練過之後,擦了擦臉上的汗,拿出了一盒藥膏,先吞服內藥,其餘剩下的再敷在身體上,然後揉了起來。


    張禦這時道:“你若鍛煉筋骨,配合唿吸法更好,瘀腫光用藥緩解,用不了幾個月,用處就不大了。”


    賀穆一聽,迴過頭來一看,慌忙躬身一揖,道:“張教長。”


    張禦點了下頭,邁步走了進來,看著他汗水一滴滴流淌到地上,道:“我教你一套唿吸法,你注意仔細聽著。”說話之間,他就開始講述一套唿吸法門。法門用詞用語十分淺白,哪怕沒有任何經驗的人也能聽得明白。


    賀穆凝神聽著,臉上露出極為認真之色,不敢漏過哪怕一個字。


    待聽完之後,他嚐試著默默唿吸了幾次,果然感覺身上輕鬆了許多,他想了想,抬頭問道:“張教長,莫若華是不是也學了這種唿吸法?”


    張禦道:“她也學過,不過每個人不同,唿吸法自也不一樣。”


    方才他隻是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就把賀穆的身體特點和運動節奏看了清清楚楚,並順手造出了這套唿吸法,這完全是契合賀穆本人的,要是拿去給別人修煉,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賀穆這時鬥誌滿滿道:“張教長,我能和她再比一次麽?”


    張禦道:“如果她願意,那沒有問題,我曾說過,你們互相切磋是一件好事,你想必聽你老師說起過,北方戰事已是在準備之中,你們也有可能會被抽調去戰場,所以你便是為了自己,也當要更為努力了。”


    賀穆認真點頭,他緊緊捏住拳頭,道:“我明白,老師說過,將來想要在戰場上活命,那就隻有現在拚命。”


    張禦見他自己有覺悟,也就不再多言了,這樣的學生,隻要不讓他走錯路,不把自己練壞了,那就沒什麽問題。再囑咐了兩句後,他走了出來。


    此時學子陸續多了起來,他去了自己的負責的訓武場,在裏麵指點了一上午諸學子的訓練,這才又迴到了金台之內。


    就在午食過後未久,李青禾來報,言稱製院送玄甲的人已經來了。


    張禦來至客廳之內,見進來二人還是上迴來過這裏寧姓女子和蒯姓男子,這次他們帶著三名役從,每一個人都是雙手手捧著一隻大玉匣。


    寧姓女子笑道:“張教長,為尊駕三位役從打造的玄甲我們已是帶來了。”她問詢了一聲,在經過同意後,就示意一下了,就讓三名役從將三隻玉匣擺在了一旁的大案上。


    張禦道:“青禾,你先去一試。”


    李青禾道一聲是,他在青曙、青曦兩人好奇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將玉匣打開,見與神袍不同,這裏麵是兩隻敦實的瓷罐,各自盛著厚厚的如流玉般的液體,一色青、一色白,在日光之下十分細膩明亮,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寧姓女子微笑道:“少郎以手相觸便可,先著白色,再著青色。”


    李青禾伸出一根手指,放一接觸到那玉液之上,頓時生出一股涼沁沁的感覺,那液體與他的指尖一接觸,就主動攀附上來,不由自主的,他將自身的神袍換了出來,而後這玉液一下融入了進來。


    他打開雙手,低頭看了看,隻見原本青色的神袍外麵又裹上了一層透明玉色。


    寧姓女子笑道:“此為‘靈襯’,乃是玄甲與神袍之間的間層,能夠統合雙方,幫助禦主發揮出更多實力,這‘靈襯’不但可作為第二層防護,還具有修複外甲的作用,一旦外甲破損,那麽就可靠此慢慢恢複,而不必再迴重新依靠師匠修補,這襯甲是去年天機部才新造的,故是我們用在了幾位的神袍玄甲之中。”


    張禦看了一眼那“靈襯”,看來天機部造物發展非常快,也難怪這六十年來的新事物層出不窮,若是中下層的修煉者不去求變,那說不定未來還真有可能被身披袍甲的凡人甩開。


    寧姓女子這時又對正在試著活動手腳的李青禾道:“此物不會妨礙肢體活動,隻會起到保護作用,少郎現在可以試著穿上外甲了。”


    李青禾聽她這麽說,就轉迴案台前,將手伸入了另一個磁罐之中,那青色玉液也是順著他指尖,迅速往他身上蔓延而上,很快將他裹住,與此同時,他自身的視線也是感覺在不斷拔高,最後變化為一個丈許高下的金屬巨人,周身上下泛著暗青色的金屬光澤。


    雖然他身形巨大,可卻並沒有任何臃腫之感,上下都有一種比例合適的美感,任何人看上一眼,都能從上麵感受到一股勃發的力量。


    他試著動了動,外甲上狹長的赤紅眼眸也是眨動了幾下,迴身道:“先生,很不錯。”


    青曙、青曦看到現在,也是躍躍欲試,他們都是望向張禦,在他點頭同意之下,也是各自上前,披上了屬於自己的玄甲,一時之間,大廳內出現了三名金屬巨人,本來十分寬敞的空間看去也是略顯狹小了些。


    寧姓女子笑了笑,道:“張教長,若是還想提升役從的實力,最好再給他們配上‘觀察者’。”


    張禦思索了一下,緩緩道:“多謝兩位了,我會考慮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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