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也沒理由特地跑上山,讓表哥給他算卦。契機啊,可遇不可求。燃燁開車帶茭白去明元山,進他自己的禪院。茭白一路都保持著好奇不解的姿態,當燃燁叫他坐在他上次坐過的位置上時,他開了口:“表哥,你帶我來廟裏幹什麽?我下午還有很多課。”一個簽筒被送了過來。茭白的嘴一抽,這位大師進了凡塵,多了七情六欲,處事風格上簡單粗暴多了。“要我抽簽?”茭白納悶,“我怎麽了?”燃燁摘了帽子,露出光滑圓潤的腦袋:“昨晚在車站,我見你眉間血氣縈繞,想給你卜一卦。”茭白偷偷翻白眼,嘴上說:“真的啊?那表哥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看看!”燃燁將簽筒往他跟前遞了遞:“抽一支。”茭白手伸過去,捏住一支簽,餘光捕捉到燃燁盯著他的動作,他用忐忑的語氣說:“表哥,我不會是大難臨頭了吧?”燃燁對他攤開手掌。茭白把簽放上去,不管這簽算“陳望”抽的,還是他自身,簽文都不簡單。燃燁看著簽,半晌無聲。茭白正要說話,禪院裏傳來喊聲,那聲音還很熟悉,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見禪室的門被踢開,一道紅色身影逆光出現在門口。長發披散在線條柔而利落的肩頭,豔紅的裙擺下是雪白的腿和腳踝。“薑焉。”茭白的舌尖上蹦出一個名字。“死禿驢,我讓你碰你不碰,嫌我髒,我約別人,你又跑出來找存在感,還把我關在房裏,你到底想怎麽樣?” 薑焉一腳踹起一個蒲團,腿踩到低矮的桌案上,姿勢相當豪放。“阿彌陀佛。”燃燁放下簽過去,把他的裙擺放下來,遮住他的大片白。“虛偽。”薑焉這才發現了還有第三人在場,他“嗤”了聲,“看什麽?沒看過帶把穿裙子的?”茭白:“……”一年過去,小辣椒更辣了。“沒勁。”薑焉眼角眉梢的明烈光芒淡下去,轉身就走。“不是要為朋友超度?”燃燁清冽道。薑焉停住,他迴頭,見禪室裏的第三人還在看他,怪好笑的,也不知道看什麽。下一刻,他的瞳孔微縮。那弟弟的一邊口袋裏露出了醫科大的出入證。薑焉的紅唇一揚,醫科大的啊,茭小白的學校呢。他一改先前的態度,拋了個媚眼:“弟弟,找禿驢算命啊,別算了,命就不能算,越算越輕。”茭白瞥燃燁:“表哥,這位是……”“你先迴學校。”燃燁說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意味不明,轉瞬就收迴了視線。等燃燁給薑焉找了經書,讓他安心抄書後折迴禪室,那根簽不見了,他站在案前,久久沒動。過了好一會,心緒浮動的燃燁坐在蒲團上,入定。.簽被送下山,送到了戚家的當家主手上,在他指間停留了一兩秒,被他遞給了一個老頭。老頭看了看簽,渾濁的眼睛一凝,他快速翻起布袋裏的卦書,一連翻了幾本才下結論:“果然是算不到。”戚以潦抬眼:“通常出現這卦象的原因是?”老頭的音量放低,手擋在嘴邊,蒼老的聲音神秘兮兮道:“天機不可泄露也。”戚以潦招了下手。立在不遠處的下屬捏著拳頭過來。“傳聞戚家的掌權人不喜血腥,性情平易近人,尊老愛幼,擁有中華子民的傳統美德……打人不打臉,我還要靠臉吃飯!”老頭往後退,幹巴巴的身板貼牆。“我是不喜歡血腥。”戚以潦彈了彈身前的西裝,儒雅地笑道,“所以我出去。”老頭:“……”“我說我說!”他在塊頭很大的保鏢下手前認慫,不玩了。下屬快步後退著離開,不敢多聽一個字。戚以潦拿起桌上的簽,漫不經心地把玩:“說吧。”老頭慎重地說了那卦象的情況,拎著自己的布袋晃悠著走了。簽在戚以潦指間斷成兩半,尖銳的一頭紮進了他的掌心,血液嘀嗒著往下滴落,他渾然不覺。活人算不出命相隻有一種可能:生命被某種磁場壓製,如果不能脫困,就是活死人,非死,也非生。第121章 “阿嚏”公交車上, 茭白捂住口鼻打噴嚏,他揉揉鼻子,肯定是戚以潦想他了。下一站上來了一撥人, 車裏變得擁擠。茭白往後麵走,腳後跟被踩,鞋掉了一半,他還沒顧得上拔迴去,就被後麵的一股力道撞得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