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潦捋起額前滴水的發絲:“找你。”茭白在看他深邃眉間的那滴水珠,看它滑過他挺直的鼻梁,彎彎扭扭地滑下去,掉在他一側的小朱砂痣上麵。然後就留在那了。一副想要在那買房,過一生的架勢。茭白手一伸,尾指擦過戚以潦的那顆小朱砂痣,將那水珠給搞沒了,他迴過神來,單手攏住了眼睛。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心虛,一言難盡,沒臉見人。戚以潦的嗓音裏含笑:“怎麽?”“有蚊子。”茭白鎮定自若地放下手,“為什麽沒打傘?”戚以潦屈指,彈一下傘骨:“你不是有?”茭白:“……”我有傘是我的,跟你有什麽關係。“在這找什麽?”戚以潦站在他的傘下,和煦地問他。茭白的臉一扭,他不答反問:“你母親那邊的人呢?”“阿枕看著。”戚以潦拿走他的傘,舉高點,低頭看他,“小白,該你了。”潛台詞是,該你迴答問題了,叔叔在等。茭白瞥貓。貓眯著金色眼睛,尾巴不時搖一下,像是在看他笑話。茭白的臉皮一燥:“我找鑰匙。”他從褲兜裏拿出手機,將鑰匙扣撥了撥,“就你那把。”非要明知故問,滿意了吧,老子認了。戚以潦“嗯”了聲,又問:“鑰匙為什麽會在這裏?”茭白的腦袋垂了垂,睜眼說瞎話:“我在窗邊看雨的時候,鑰匙扣刮到窗戶,鑰匙不小心弄掉下去了。”一隻手捏住他的臉,讓他抬起頭,眼前是一片沉木味的陰影。戚以潦俯身看過來,下顎的雨水往喉結上淌,隨著他做吞煙的動作,喉頭一滾,覆在上麵的水跡顫巍巍地埋進襯衣領口。水腥草香混著成熟男人的肉體味道,往茭白唿吸裏鑽,他深唿吸,挑著眉毛撩眼皮,撞進一雙比天空要暗沉許多,卻還能看見他自己的眼眸裏。四目相視,茭白突然就悟了,老變態什麽都知道,這是在等他招呢。行行行,要老子誠實是吧,主動是吧,都如你所願。“我故意的。”茭白從嘴裏丟出幾個字。“哦?”戚以潦好整以暇。“我以為你買下來的那精靈,是要用,頂我的位置。”茭白聳肩,“我脾氣上來了,鑰匙一拽丟了出去,就這樣。”戚以潦捏著他臉的兩根手指下滑,摩挲著掐了掐他的下巴:“叔叔不能用別人?”茭白觀察貓的反應。貓還是那副高貴冷豔樣,但尾巴搖得可他媽歡了。於是茭白就笑了:“怎麽說呢,我就是不太喜歡被人頂掉的感覺。”戚以潦沉默片刻,腔調渾暗:“十次讀書誦經,九次開小差,罰抄也是碎碎念,心裏還不知道怎麽埋怨,我竟然不知道,小白想給我打長工。”茭白:“……”你還好意思提,我這叫打工嗎,我這就是無私奉獻。別人按分鍾給酬勞,我呢?勞心勞力半年了,一分錢麽得!“別人有的,你沒有。”戚以潦撓他下巴底下的軟肉,淡笑,“別人得不到的,你都有,要知足,嗯?”茭白無語。下一刻,他就聽戚以潦道:“我不是雇主,你不是雇員,我們並非金錢方麵的交易。”茭白咽了口唾沫,是了,他跟老變態是別的交易,他讀書,對方給他活躍度。問題是,你倒是給啊!茭白後退兩步,脫離下巴上的那隻手,卻沒淋到雨,他在快要出傘之前,被拉迴了傘下。“跑什麽。”戚以潦的手伸到他後麵,扣著他後頸,“鑰匙呢?沒找到?”茭白背後的衣服在他找鑰匙期間濕了好多,布料緊巴巴地貼著皮肉,他打了個抖:“那什麽,三哥,我給你打119吧。”戚以潦點頭:“然後?你要叔叔把籠子拿出來,讓消防看?”茭白不敢想象那畫麵,隻能另想奇招:“那就讓章枕給你掰開。金屬嘛,焊上去的,他力氣大,能掰。”戚以潦的唇邊還是勾著的,說別人的事一般,不快不慢地講解:“一,他不知情。二,強行掰,叔叔會受傷。”“嗬。”戚以潦在年輕人耳邊低笑,“小白,你想叔叔疼死?”“……”茭白一臉破罐子破摔的屎樣,“鑰匙我已經丟了,也找不到了,那你說怎麽辦吧?”“做錯了事,還這麽橫,膽子不小。”戚以潦搖搖頭,將他轉個邊,潮濕的下顎抵在他軟乎乎的發頂,“鑰匙扔在哪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