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場的上司已經跪趴在墓碑前, 手抓著墓碑, 淩亂的短發不時掃過。下屬在為她效力。而上司的頭抵著墓碑,一下一下快速撞擊,“砰砰砰”直響, 似祭拜,又似猖狂。茭白一直被反著拖,墳場就在他前方, 他卻顧不上去看。因為身後拖他的人始終都沒發出一個音,舉止間蔓延著恐怖的沉默。這就導致他的心神完全不敢分散。茭白為了減輕脖子的承力,試圖用手撐草叢,讓身體跟上拖行的節奏,可拖他的人速度太快,越來越快,他的手剛碰到草,就被拖走。指尖劃出鮮紅口子,流出溫熱液體。擦過翠綠的草葉。後頸的骨頭在拖行中一陣陣劇痛,皮肉都像是在承受被撕扯的恐怖痛感。拖行的所過之處充滿了陰邪與血腥。茭白體會過瀕臨死亡的感覺,有沈寄踩他脖子時,齊子摯捂住他口鼻時,還有他被捅了肚子躺在甲板上,感受船不斷下沉時,以及係統的懲罰。但像這樣被無限拉長的死亡,茭白是第一次體會,他全程不敢喊疼,不敢掙紮,墳場的在他眼中逐漸模糊,直至完全被灌木遮擋。他被一路拖進古堡,拖到地下二樓,扔進黑牆白家具的書房。門轟然甩上。茭白被拖到了深黑的牆邊。箍在他後頸的那隻手猶如一個扳手,夾住他提起來,猛一下摁力,將他往牆上重磕。茭白的眼皮痙攣得閉不上,他暴瞪著一雙眼,瞳孔裏的牆體急速放大,卻在殘暴地撞到他眼球的前一刻,一截手臂徒然從後方伸出。茭白磕上一個手背,發出令人發酸的沉悶聲。他的額骨沒遭碎裂,隻是那塊皮肉一片灼紅。那個橫在他跟牆壁之間的手背冷硬發青,血管一根根鼓跳。身後有牙齒咬得過緊的咯咯響。那是隱忍的力度岌岌可危的信號。困獸在籠子裏掙紮,拱動,吐息燙熱,全身充血,猙獰咆哮。忍不下去了。“克、製……”茭白的耳邊有快速吞煙口中分泌物的聲音,伴隨老男人不太清晰的吐字喘息,他眼前那隻手的手背被他撞紅,血管更鼓,像是要衝破那層皮,紮進他的眼睛裏,擠進他的嘴裏,纏住他的脖子,他艱難地吸口氣,感謝戚家骨子裏的紳士風度。下一秒,後頸就是一痛。薄嫩皮肉裏嵌進森白牙齒,瞬間就有血絲滲出。那血絲又很快聚成一小灘血水。“咕嚕”被吞了下去。“啊”從懵逼狀態裏出來的茭白吃痛大叫,“草,疼啊!”後頸的疼痛還在加劇。茭白被死死壓在牆上動彈不得,他的頭抵著咬他那人的手背,渾身痛得不停發抖:“三哥,我是茭白,你清醒點,清醒點……”白貓一直在嘶吼,尖叫,那聲音就像鋸齒在用力鋸木頭,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別叫了……”茭白不自覺地喊。更多的血水被嘬出來。吞咽聲更大,野獸進食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茭白要死了,他用力掙了一下後仰點,一口咬在戚以潦還橫放在牆上的手背,含糊不清地悶哼:“我就快要高考了,不能在這時候受傷,求你了,拜托,等我高考完你再咬。”啃噬聲停了。“克製,”戚以潦血紅人的眼眸微垂,他弓著因興奮而大幅度起伏的精厚肩背,布滿陰森神情的麵部埋進年輕人潮熱而幹淨的後領裏,顫動的睫毛隨著眨動一下下刮過對方浸了冷汗的後頸皮膚。“克製,克製……”“克製……偌大的黑白房間裏,除了一重一亂的唿吸聲,就隻有一遍一遍的呢喃。.茭白整個就處於頭腦空白中,時間的流逝模糊又遲鈍,等他的後頸重獲自由時,他條件反射地縮一下脖子,嘴跟著微張,這才發現自己還咬著戚以潦的手背。“……”茭白快速鬆開。那隻沾了他濕熱唿吸的手背也終於撤走,牆上被壓住淺淡的水印。那是汗留下的痕跡。茭白捂著被咬的後頸,等了幾個瞬息,身後遲遲沒動靜,喘息聲都跟沒了一樣,他往後扭頭。看見了一張僵白的俊逸麵孔,配著高大身材,深沉明晰輪廓,沾著血的唇,周身陰寂而危險的氣息,猶如一個血統高貴純正的血族。“……三哥?”茭白咽口水。戚以潦垂眸,目光不知落在何處,他半晌從喉間一出一聲無法言明的低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