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點了一支香煙,靠著椅背抽上一口,一團青白煙霧從他唇間溢出,和從車窗飛進來的風雨一起纏在了茭白身上。茭白凍得罵出聲:“草!”車裏一片死寂。緊接著,茭白一個噴嚏打在了沈寄臉上。副駕駛座上的陳一銘眼皮直跳:“董事長,您要不要擦擦臉?”沈寄吸了一口煙,他單手鉗住小狗的爪子,往他自己臉上一蓋,隨意擦幾下。狗爪子上麵的鮮辣零食味衝進他的鼻息裏,他嫌棄地丟開。但在那之前,他就被撓了。於是瀾意齋的一眾就看到南城沈家那位大人物臉上有條抓痕,還在往外滲著血珠。這一幕的驚駭程度被他抓著的年輕人減輕了不少。一堆員工裏出現了一些羨慕的眼神。茭白吃的止痛藥能管六七個小時,他身體上還行,可他精神方麵不太好,很累,不想跟任務目標鬥智鬥勇玩心計,隻想有個地方能讓他躺著睡個覺。“老沈。”【你的好友已上線】兩道聲音一前一後響起。茭白揉了揉耷拉的眼皮,同為商界巨佬,姓戚的是微風細雨化骨綿掌,不像他邊上這位,哐哐哐就是冰刀亂砍血濺當場。“老沈,你帶人過來,怎麽也不照顧好?”戚以潦看茭白的眼神很陌生。沈寄擋著麵部抓痕的手放下來,老友已經忘了他的小狗了。他前一秒這樣認為,下一秒就見老友走近幾步。“有一點眼熟。”戚以潦這樣近距離打量茭白,都沒有一絲曖昧的成分,因為他既坦然又平和。那樣子就像是上了年紀,但依然很英俊很有氣質的大爺,追憶起了往事:“你是小……”茭白一雙因為受凍打噴嚏發紅的眼睛瞪圓,虎牙都亮出來了,又他媽要上百家姓是吧?!“小山貓。”戚以潦笑起來。沈寄看了他一眼,抓著茭白的力道加重:“茭白,喊人。”這是沈寄第一次叫這個名字,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茭白心不在焉,戚以潦好好的,章枕又不在,那生病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了。章枕是個刀口舔血長大的打手,他能生什麽病……腕部一陣灼痛,茭白“嘶”了聲,一下甩開了沈寄的手。“老沈,對小孩子要有點耐心。”戚以潦道。沈寄對他那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見怪不怪,這迴卻冷言:“十九了,算什麽孩子。”茭白沒管兩個老男人說的什麽,他在看戚以潦頭像上的金眼白貓。那白貓半睜的純金眼瞳裏有他的倒影,它好像離他更近了一點。就跟圖片尺寸被放大了的效果一樣。茭白看了會,忍不住吸氣,不是錯覺。是真的離他更近了。白貓在走!茭白這次是第三次見戚以潦,他們還沒正式開始交鋒,所以他確定,這跟戚以潦內心相關的白貓不是衝著他來的,不是想要湊近他,是它自己要走。它就像是在原地待了一陣子,膩了。可它脖子上勒著細鐵絲,哪怕是往前傾一下身體,都會痛得生不如死。為什麽要走?茭白觀察戚以潦頭像的另外一個小板塊,那方位很微妙,像是在白貓後麵,輪廓是豎著的,長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他還是看不清。茭白把濕了的毛外套脫下來,擼起貼著手臂的薄衫袖子,對戚以潦擺擺手:“戚董,又見麵了,晚上好。”“晚上好。”戚以潦往包間走,“進來吧,裏麵要更暖和。”茭白一進包間,渾身豎起來的毛刺都軟趴了,他慢慢坐到最裏麵的木椅上麵。戚以潦穿黑毛衣,領子半高,箍著他修長的脖頸,黑發沒打蠟,像不久前才洗過,發絲裏有被水浸泡過的沉木味,他很隨和,如同一個好客的長輩:“老沈,要不要給小白弄完薑湯?”沈寄坐在茭白旁邊:“不需要。”“還是弄碗薑湯吧,大家都喝點,驅驅寒。”戚以潦讓瀾意齋的人去準備。沈寄摸出煙盒,煙還沒拔上來,他就將煙盒丟在了桌上。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老友這麽愛管閑事?第31章 瀾意齋是戚家產業, 很有名氣,它在《斷翅》裏出現過一次。那次禮玨被男二擼走了,帶來這兒吃了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