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秋風一路護送他們迴家。.第二天中午,茭白在食堂打飯,一個男生擠到他身邊嘰裏咕嚕了幾句,他打了兩個菜就去了小樹林。一輛車停在樹底下,後座的車窗降下來一點,露出了齊家蠢比小少爺那張軟乎乎的臉。茭白拉開車門,彎腰端著飯缸坐進去。伴隨著一股子濃鬱的蒜味。小少爺窒息了:“你故意的吧?”茭白:“這台詞耳熟。”齊霜的臉色青白交加:“我昨晚說今天要來找你,你就故意打蒜苗,還,還有糖蒜?那是人吃的嗎?”愛吃糖蒜的茭白不爽了,他冷笑:“你誰啊,犯得著我這麽重視?”齊霜被氣得喘不過來氣,一副心髒病犯了的樣子。昨晚他一晚上沒睡,想了很多,好幾次都想去找大哥坦白,大哥那麽厲害,肯定有法子治這家夥,到時候他麵臨的局麵會直接從被動翻身。可他沒有那麽做。如果讓大哥知道了他的真正想法,隻會教訓他,阻止他,說不定還讓二哥迴國管教他。那沈而銨怎麽辦,誰來幫他?齊霜布滿血絲的眼睛漸漸濕潤,要哭。茭白不耐煩道:“說快點,我還要迴教室吃午飯,看不到書我會吃不下去。”齊霜:“……”車裏響起小少爺可憐兮兮的嗚嗚哭聲,看起來軟弱無害,他這樣很容易令人動容,產生憐愛之心。但在場的觀眾是比他兩個哥哥還要了解他的人,他的表演在對方眼裏十分拙劣。茭白的視線往車窗外掃,這次小少爺學聰明了,沒一個人來,他帶了個高高大大的保鏢。那保鏢就是他的騎士。《斷翅》裏,那保鏢第一次出場不是這時候,而是齊霜嫁給沈寄之後,第一次正式對付禮玨時。追漫那會兒,茭白發現保鏢的相貌有點像戚以潦,他還以為是戚以潦他爸的私生子。直到中後期,保鏢的身世出來,他是戚以潦大哥大嫂留下的血脈。認祖歸宗成了戚家人以後,他還對齊霜念念不忘,明裏暗裏幫對方脫險擦屁股,最終把命搭進去了。“你留在南城不迴老家,還來三中,王初秋,”齊霜陰陽怪氣,“不對,現在應該叫你茭白,你連名字都改了,改名換姓,籌劃了很久吧。”茭白一笑,唇邊顯現出兩顆小虎牙:“是啊。”齊霜被這個直白的迴答頂得心頭血都要吐出來了,他想拿鉗子擰掉這人的虎牙:“你到底要怎麽才能離開南城?我再給你三千萬,湊個整數,行不行?”茭白聽到這句的第一反應是,媽媽的,上次的兩千萬要少了。不怪他,窮慣了,沒見過世麵。“你看這樣行不,我誌不在南城,明年我高考完就會離開,三千萬那時候給我?”茭白打著商量。齊霜從來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齊霜不答反問:“你那天不是找我要了章枕的聯係方式嗎,我以為你……”茭白接道:“你以為我要去西城勾搭他求包養啊?”齊霜眼裏寫著:難道不是?茭白用勺子挖了個糖蒜咬一口,就著一團飯吃掉:“擴列而已。”齊霜捂住口鼻阻擋蒜味,他的腦子被這味道熏炸了,都忘了迴應。“小少爺,麻煩你不要動不動就往那上麵想,雖然我是gay,是個零,可我不差錢。”茭白閑散地說。齊霜的眼角狂抽,他忘了這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拎著編織袋戴草帽唯唯諾諾的雜毛土狗了。這人手裏有一筆錢,還是從他這勒索走的!“那你為什麽要來三中?”茭白:“學習。”齊霜一個字都不信:“南城那麽多中學,你偏偏選了三中!”茭白離他遠點,還把手擋在飯缸旁,免得對方的口水噴進去:“給我辦事的人隻在三中有關係。”齊霜脫口而出:“那你找我啊。”茭白:“……”怪不得追《斷翅》的人說這小少爺是裏麵最大的bug,就這時不時亮出來的傻白甜樣,竟然還能活那麽多話。齊霜見茭白沉默,他陰颼颼道:“進三中,去7班,坐在我坐過的位置,成為沈少爺的前桌,你是為他來的吧。”“我住院那時候,你跟我說你不喜歡私生活混亂的老男人……所以你喜歡他兒子,跟他不一樣的年輕幹淨,昨晚你出現在福緣樓,就是被梁棟帶進去的,約我去休息室說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裝樣子,你還能再虛偽點嗎?”齊霜兩隻紅彤彤的眼睛死死瞪著茭白。這些年他就像警匪片裏的線人臥底一樣,從不在別人麵前多看沈而銨一眼,不和對方有眼神接觸,他這幾個月反複想,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自己藏得那麽深的秘密,會被這個家夥發現。齊霜迴想昨晚的一幕幕,那時候大哥跟沈而銨走出裏間,大哥往他這走,沈而銨沒立刻出去,而是靠近了……“賤人。”齊霜對著茭白,在心裏說。當時他光顧著掩蓋慌亂沒注意到,事後冷靜下來才捕捉到那個細節,滿心都是嫉妒跟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