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齊家四口齊刷刷轉頭。茭白:“……”這一個個的脖子都扭了嗎?他不動聲色地偏身躲在一胖服務員身後,心裏把帶頭的沈而銨從頭罵到腳。認出來了就認出來了,看我幹什麽,迴去再看不行啊,你想氣死我。沈而銨微微抿了下唇角,他把腦袋偏迴去,目光迴到了桌下。那樣子給人一種受了委屈的錯覺。老太太和藹地詢問:“銨銨啊,剛才怎麽了,你看什麽呢,跟奶奶說說。”沈而銨輕搖頭。老太太撥了撥佛珠,對孫子的疏離排斥感到無力。沈齊兩家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今晚的主要目的不是商量婚事相關,而是她被齊老太一通嘮叨才答應就近接她孫子過來,讓他跟未來的繼母見個麵。老太太對齊家的說法是,兩個小孩原先是同班同學,新關係不知能不能相處融洽。實際上老太太根本不在乎那個,她的真正目的是要找個借口讓父子兩同桌。選福緣樓則是因為這兒離三中近,不會耽誤孫子的太多時間,影響到他的學習。但孫子從進包間開始就不說話,安靜得不像青春期的孩子,剛才好不容易有了點少年人該有的波動,卻又閉口不言,老太太還想試試能不能跟孫子聊聊天,沈寄冷淡道:“上菜。”“你們先吃,不必等我。”末了沈寄就拉開椅子,起身出去抽煙。一股成熟又暗淡的香水味鑽進茭白的鼻息裏,他生理性厭惡,忍不住屏住了唿吸。從他身邊過去的沈寄偏過頭,投過去一眼。猶如在施舍一個為了吸引他注意,動用拙劣手段的小東西。茭白不慌不忙,從容淡定,老家夥喜歡長相濃烈豔麗的類型,跟他絲毫不沾邊,他非常安全。沈寄本來都要走了,卻停下了腳步,他的嗓音低沉強勢,不用抗拒:“口罩拿下來。”茭白:?老子才不管你。包間裏的氣氛略怪。沒人聽到沈寄說了話,隻覺得他站在一個服務員旁邊的畫麵實在是格格不入。“阿寄,吃飯呢。”老太太發話了,她對兒子的私生活沒有要求,隨便他怎麽解壓,隻要他別當著她孫子的麵就好。沈寄邁開了腳步,打火機在他粗糙的指間扣動,他剛才不過是感受到了服務生的閑適放鬆無所畏懼,這很稀奇。上次敢在他麵前露出這種姿態的,還是那隻長了對虎牙的小狗。狗鏈被拿了,搖尾撒歡自由放飛的樣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實在是欠調教。飯桌上的幾人表情各異。沈而銨捏著指關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像是沒看見父親的言行舉止,老太太摸著他的腦袋,似是誇他懂事。齊家二老見怪不怪,齊子摯也沒什麽反應。隻有齊霜認真打量了一番得到沈寄注意的服務員,臉看不到,屁股上的肉挺多的。齊霜撇撇嘴哼了聲,還不如王初秋呢,王初秋起碼幹癟得很統一。.沈寄出了包間對茭白來說是好事,他的目標不是對方,是齊霜,隻要齊霜在就行。茭白倒是不擔心其他服務員在這個節骨眼上拆台搞事情,領班肯定發過話了,他們知道什麽都沒飯碗重要。上菜的時候,茭白基本沒出差錯,就在他跟大家往外走的時候,桌上傳來齊霜特有的,像含著塊糖粑粑的聲音。“等等。”服務員們全部停下腳步,不明所以。茭白搭在餐車的手動了動,他和其他人一道迴頭,眼睛看著地麵上的光影,在心裏狂問:“目標就在前方,任務內容提取好了沒?”【請耐心等候。】茭白偷偷翻白眼,還能不能行了?能不能行了?!.齊霜叫住服務員沒別的事,就是讓盛一碗飯過來,完了還對老太太露出一個甜軟乖巧的笑容:“媽,口感細軟的您喜歡不?”那聲“媽”讓老太太的老臉一抽,她掐住了佛珠,皺巴巴的眼皮撩了撩:“可以,有心了。”茭白一點都不懷疑,齊霜很有可能是被告知婚後也不能改口,所以他是故意在今天這個場合那麽稱唿的,當著外人的麵。而老太太被刺激到了,想把佛珠砸他臉上。她瞧不上這個兒媳的家世品相,卻又惦記他的氣運命盤。原著裏就是被這兒媳活活氣死的,活該啊。茭白發現齊家二老挺有意思,他們對於小兒子的行為沒有半分難為情,像是察覺不到氛圍的變化,看不出老太太的反感。嘖嘖,不愧是豪門大家族的上一代人。斜對麵的齊子摯一頓,他的餘光掃向服務員中的其中一位,若有所思。那種靈動的狡黠,帶著點上帝視角惡意的眼神,他幾個月前見過。那是在沈老太的壽宴上。之所以還有印象,是因為以前沒碰見過。齊子摯放下筷子,分明厚實的雙手搭在腹部。服務員的衣著都是統一的,口罩帽子一戴,隻露出一雙眼睛,全憑身形和性別分辨。但是,齊子摯嗅到了一種味道。藥味。從工作服裏麵散發出來的,像是經常塗抹在皮膚上麵,久而久之就跟體味混在了一起。這味道齊子摯在走廊上也嗅到過,他斷定那服務員就是當時讓他感覺熟悉的那位。此時,熟悉感又湧上來了,並且強烈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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