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迴來得太慢,我讓人替你收拾了。”老管家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茭白踢了踢編織袋,福星變災星,沈家希望他趕緊滾。但是,為什麽連個行李箱都沒有,編織袋要怎麽搞?茭白感應到什麽,他不動聲色地往二樓瞟了眼,趴在窗口的齊霜來不及把腦袋縮進去,兩人四目相視。齊霜對茭白露齒一笑,還揮了揮手,像在送別最好的朋友。茭白翻白眼,小少爺高興成什麽樣子了都,該不會以為他是要迴老家吧,那怕是想多了,他的好友們分布在三座城市,拉鋸戰的戰鼓都還沒敲響。茭白吐了一口氣,這園子在郊區,他得拖著編織袋走上一段路,才有可能打到車。編織袋不能太沉。不多時,茭白拎著空了很多的編織袋走人,留下一地的老舊衣物跟破爛生活用品,秋風從它們身上吹過,黴氣混著歲月腐蝕的味道飄散開了,一疊快要粉化掉的紅白塑料袋嘩啦作響。這像是某種激烈高昂的信號。一隻手打著石膏,一隻手拎編織袋的青年腳步堅定,他告別了不堪而灰敗殘破的過去,奔向全新的生活。一切才剛開始。其實就裝逼。第10章 茭白裝了會逼就不行了,他在路邊坐下來,大口大口氣息悶在口罩裏。事情能這麽順利,有運氣的成分在,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沈寄獨裁掌權多年,高高在上慣了,對待什麽都是俯視的,不屑一顧,在他看來,將人力物力用在什麽屁命盤屁大師有關的事情上麵純屬浪費時間,他沒那閑工夫。而老太太呢,寶貝兒子傷得不重,肇事的人也死了,她就沒有再追究下去,心懷慈悲嘛。之後大師透露了“真相”,她隻想把災星送走。越是大家族的老一輩,越會拜佛求大師,折騰命理一說。家裏人的缺德事做多了,就想逃過因果報應。茭白對沈家這對母子做過研究,這是他一個追過漫的人的金手指。茭白爬起來,要是哪天沈寄無意間發現了漏洞,查出了這次的事,想對他來個秋後算賬,那就到時候再說。反正今天是離開狗圈的第一天。茭白往前走了幾步,猛地停下來,齊霜那種勝利在握的狀態讓他猜到了某種可能,他按了沁心園的座機,跟接電話的傭人說要找齊霜。“王初秋,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打什麽電話,還打的座機!”齊霜握著話筒,秀氣的臉有點扭曲,他把這人拉黑了,沒想到對方會打座機,還在這時候,瘋了吧!齊霜陰惻惻地壓低聲音:“我告訴你,雖然我的把柄在你手裏,但你也一樣,我們誰也別……”茭白打斷他:“大師呢?”齊霜不說話了。“你滅口了?”茭白站在路邊把高音量。“我是弱智嗎,這時候大師要是死了,隻會讓人懷疑所有事都是我預謀的,目的是除掉你這個對手。”齊霜幹巴巴地說,“人目前被控製了,等我做了沈太太……”後半句他沒說出來,差不多就那樣。曾以為看破紅塵,無畏生死的得道高人都能被他威脅利用,那將來某一天保不準也能跟其他人串通一氣,這麽大的變數,他必須清除掉。電話裏的沉默似乎是種無聲的譴責,齊霜尖酸刻薄道:“王初秋,我就不信你把他老婆孩子藏身地告訴我的時候,覺得事成之後我會讓他們一家三口團圓,現在你裝什麽好人?”茭白淡聲道:“我要章枕的聯係方式,弄到給我。”“……你說誰?”齊霜既震驚又嘲諷,敢情這家夥費心脫離老太太的管製,是想攀上西城的那個人,果真瘋了。茭白沒再說什麽就掛了電話。《斷翅》裏,齊霜二哥在外地采風的時候誤打誤撞碰上了大師妻兒,並告訴了齊霜。後來齊霜加以利用,大師的結局作者沒寫明,留白了。這部分劇情因為茭白提前了,有改變,也有沒變動的環節。茭白靜靜在原地待了會就大步前行,他不知沿著馬路走了多久,才搭上一輛好心夫婦的車。夫婦從秀恩愛到哭叫謾罵,用了不到十公裏。這都源於女主人在車裏發現了一條絲襪,不是她的。顧不上有搭順風車的外人在,女主人直接把絲襪塞進了男主人的嘴裏。作風霸氣,卻不提倡,因為危險程度破表。車在路上滑出蛇形,男主人緊急靠邊停車,吐出絲襪就跟女主人吵了起來,相當理直氣壯。後座的茭白一不留神就身處大型捉奸現場,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就很尷尬。茭白等這對夫婦吵完停戰的時候,申請下車。沒人理他。茭白:“……”行吧,你們不介意的話,那我就看著了啊。反正我也不趕時間。茭白聽著女主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餘光瞄了瞄沒事人一樣刷手機的男主人,他抱著胳膊想,《斷翅》這部漫不愧是狗血愛好者的天堂,這裏麵三條腿的路人甲都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