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猝死在白長音的腳下。


    宮主夫人驚叫了一聲。


    幾個仆人立即上前,將死去的舞姬抬走,淩霄宮主傷勢未愈,本不能久坐,見此情形搖搖頭由身邊仆人扶著起身道:“老夫招待不周,竟出現了這種事。”


    白長音身邊的氣流忽然間消失了,他擺擺手站起來對淩霄宮主道:“幾年不見少宮主越發風姿出眾。我此次拜訪,本也是替皇上走一趟,今日見了,可以向皇上複命了。”


    說著看向青奴,複雜的眼神一動。


    青奴怔了一怔,猛然想起樂川流前幾天說的進宮之事,這國師替皇上來看自己,豈不是……,青奴一驚,失聲問到:“白長音,你這話是何意?”


    樂佩泇喝一聲:“裳兮,你怎麽敢直唿國師名諱?”


    青奴未理樂佩泇,雙眼盯著白長音怔怔地不動。


    宮主夫人緩緩道:“兮兒怎可如此莽撞?這天下的美貌女子,必然歸屬於皇上,如今你身體大好,接下來的事,也是由你父親與我操心,你就安安分分地在府裏過些日子,等待入宮。”說著她看了自己女兒佩泇一眼,佩泇麵露失落,眼睛裏似有淚水即將湧出。


    青奴一拂袖子,向白長音道:“國師,實際上女子大病未好,時而癲狂症大作,恐會傷及皇上,請他另擇美貌佳人!”


    “你胡說什麽!”淩霄宮主嗬斥道。


    白長音眼神流傳,看著青奴忽而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笑,玩味這青奴臉上的表情,與在那雙眼睛裏稍縱即逝的惶恐神色。


    白長音未迴答青奴,他向淩霄宮告辭,轉身離去。跟隨他的侍衛立即跟上。


    “等等!”青奴追逐而去,她心中對白長音這個人十分疑惑,但是想起樂裳兮說的國師或許有辦法將她倆分離,又苦於自己若以樂裳兮的身份存活,隻怕不出幾日就會被送往宮中,如此種種,她決定奮力一試。


    青奴追上前去。


    晚上的月亮很美,前麵走的那個男人的背影也很美。


    青奴追上白長音,白長音正準備上轎。


    “國師留步!”


    他轉過身,盡力將自己的表情表現得一臉嚴肅:“不知三少主有什麽要對我說?”


    青奴對白長音直接稱“我”,而不稱“在下,白某,本國師”的叫法略微詫異,但也來不及細想,她向白長音道:“小女子確實已經病好,但小女子並不想入宮,請國師為小女子隱瞞。”


    白長音不易察覺地一笑,朝身後擺了擺手,隨從馬車自行離去。


    白長音看著青奴,她那不同其他女子的神色與在夜光下的清麗,使他的內心揚起一種想要探究的深切興趣感。


    而這個夜,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要融進裏麵。


    青奴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剛欲再次開口,卻見白長音轉身離去,腳步越來越快。


    青奴略微遲疑,立馬跟上,餘光看見流浪狗在垃圾廢墟堆裏刨挖著,好半天,終於從裏麵掏出一塊骨頭,急不可耐地將骨頭吞進去,小小的骨頭難以飽腹,流浪狗又一頭紮進去。


    青奴看了一眼流浪狗,以及它蹲著的土坡,看著他身邊又重新發芽的半截樹。


    繼續追上白長音。


    那白長音腳下生風,幾步躍至樹上,青奴向上躍起,在樹冠中跳躍追趕,月亮在他們的背後默默地泛著珍珠白的光澤,月光將樹中間的兩個人的身影照亮。


    二人所處深林長穀,信步皆是,寒暑不明,無時不宜。二人初進此穀,覺得月明星稀,後來夜愈深,不自覺地抬頭,已然繁星滿天。


    不知這樣跳躍了多久。


    白長音的腳步放緩,青奴得以追上他。


    二人並肩在樹冠上跳躍,不知為什麽,月光普撒在身上夏夜晚風習習二來,吹拂自己的臉與衣裳的時候,在白長音身邊,青奴忽然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能一直這樣就好。


    一種安穩的,從未擁有過的感覺。


    熟悉的感覺。


    “我不經常做夢。”白長音忽然開口:“唯有一次,夢見自己在如幾人粗的樹中跳躍行走,下麵的深不見底,卻是星辰閃爍的蒼穹模樣。”


    青奴轉過臉,看著白長音。


    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的五官照的透明,將那雙紫色的眸子染得更亮。


    “後來,我經常會在樹上跳躍行走,但是都沒有像此時此刻,此景一樣,如同那夢。”白長音沉聲對青奴道,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青奴呆了,想起自己被j一槍轟倒時,走過的那條幽冥之路。


    巨樹參天,璀璨的星辰遍布。


    白長音忽然轉移了話題,靜靜看了一眼青奴道:“三少主,你說這是為什麽?”


    青奴一愣,月光在夜風裏微微晃蕩,眼前人的臉越加清晰。青奴還未反應,白長音忽然恢複了最初的表情,平淡地道:“告辭。”


    一個瞬移,人已經不見。


    青奴在樹冠上望著白長音離去的方向,呆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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