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距離進城雖然不遠,一行人也是行了一天半,等到了沈府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


    大伯父沈文鬆早早等在門口,看見馬車停在門口便迎了上去。


    前世對於這個將軍府,她可是刻骨銘心。就在這深門大院裏,她死了雙親,在這高牆大瓦前她哥哥被人打斷雙腿,而她則是被住在這院子中的血脈至親,綁了送去給人作踐,就這麽一個地方,前世卻被她當做是家。


    雖然當初對於沈文山要迴沈府她很是鬧了一陣脾氣,後來瞧著方氏當眾給蘇氏沒臉,但對她還很是溫和。在旁人的攛掇下,也很是在方氏麵前盡了孝的。隻為了那一句:“老夫人那般疼愛三小姐,三小姐若是得了老夫人歡心,老夫人會看在三小姐的麵上,待見二夫人的。”


    可是到最後,她也沒能捂熱方氏那顆被利益熏黑了的心。


    用力掐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手臂,這才讓自己腦子清醒了些,馬車外傳來曹嬤嬤的聲音:“三小姐,到了,夫人請您下車。”


    聞言沈玉瀟應了聲知道了,在水華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馬車停在沈府二門的垂花門前,柳氏帶著丫鬟婆子站在門前,瞧著蘇氏和沈玉瀟下車,忙迎了過來:“二弟妹。”


    柳氏是個謙和的性子,一向不為方氏所喜,到是跟書香世家出生的蘇氏很合得來。當初蘇氏剛嫁進門,吃方氏排頭的時候,柳氏沒少幫她周旋,所以看見來迎的是柳氏,蘇氏也很是歡喜,忙拉了沈玉瀟的手上前:“大嫂,這些年過得可好。”


    話剛出口,蘇氏便意識到不對,看著柳氏麵色微苦,當下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是啊,有方氏在日子能好過麽。


    瞧著蘇氏和柳氏麵色尷尬,沈玉瀟笑著湊上去:“大伯母。”


    聞言,柳氏不由看了看依偎在蘇氏身邊的沈玉瀟笑了起來:“瀟兒又長高了,白的跟雪團子似的,大伯母都不認得了。”


    沈玉瀟順著給柳氏行了禮,蘇氏也收拾了情緒讓沈晉西過來見過柳氏。等沈文山沈文鬆兄弟走過來,這才一起進了鬆鶴院。


    方氏自打柳氏誕下嫡長子,就搬出了正院住進鬆鶴院。蘇氏帶著子女迴來,一家子人都等在鬆鶴院正房。


    沈玉瀟一進門就瞧見,除了三房的馬氏帶兒女迴娘家了,其餘都在屋內。不過她也隻是微掃了一眼,隨後便跟在蘇氏身後亦步亦趨的朝著方氏跪下。


    “兒子,兒媳,給母親請安。”


    “孫兒,孫女給祖母磕頭了。”


    方氏淡淡的掃了眼跪在地上沈文山一家子,好在這次沒給什麽臉色,隻是略頓了會終是讓他們起來了。


    沈玉瀟隨即站到大房長女沈元湘旁邊。


    等沈文山和蘇氏跟沈文鬆沈文漢見過禮。便是小一輩的跟沈文山夫婦見禮,一圈下來得了蘇氏準備的賞,又輪到她們小一輩的互相見禮。


    本來沈文山他們一輩,兄弟三個,兩個妹妹一個嫡妹嫁給平恩伯府,庶妹則嫁了沈嶽手下副將,現任廣州都督。


    現在住在這院子的,也隻有這三房人。


    大房的柳氏生了一子一女,分別是沈晉華和沈元湘,另有庶子沈晉茂,庶女沈玉芳。三房倒都是嫡出的,隻是馬氏運氣不好,一連生兩個都是女兒,左盼右盼盼了幾年好不容易懷上,卻是滑了胎。這迴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沈晉貴那真是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


    沈玉瀟瞧了瞧,三房的人沒在,沈元湘則站在下首,看見沈玉瀟瞧了過來,不由微微的笑笑。性子跟柳氏像了十成十,不似沈家的女孩小心思多,到是像極了武洲柳家走出來的姑娘。也難怪沈嶽想著法要給沈文鬆求娶柳氏,單從教養這一點便是挑不出錯的。


    而大房的庶女沈玉芳則坐在方氏下首,給她捏著腿,目光難得落在沈元湘身上,也是滿滿的挑釁。


    再看方氏的態度,聽說沈玉芳的生母顧姨娘,原本是方氏身邊的大丫鬟。原本方氏想為長子求娶的是魏國公的長女,卻被沈嶽直接定了柳氏,柳氏雖出生書香世家,但柳氏的父親早已罷官迴鄉,即便依舊是文人領袖,但在方氏眼裏自然比不上擁有爵位的魏國公,所以處處瞧著柳氏不順眼。


    如果柳氏是的潑辣的性子,方氏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可是柳氏性子極好,處處又顯出大家風範,方氏讓柳氏立了段時間規矩。柳氏也規規矩矩的沒任何怨言,反倒是方氏越瞧心裏越不舒服,後來更是在柳氏懷著沈元湘,就把自個身邊的大丫鬟塞到柳氏房裏。最後卻隻生了個女兒,到是柳氏身邊的丫鬟生了沈晉茂抬了姨娘,大房的院子到是更緊了。方氏沒法這才天天抬著顧姨娘給柳氏臉色看,沈文鬆是個明白人,瞧著自個親娘處處抬舉顧姨娘作踐柳氏,又說不得,所以更加憐惜柳氏,夫妻兩十幾年有方氏在中間感情倒是越發的好了。


    瞧見沈玉瀟跟沈元湘見過禮,送了個喜鵲登枝的荷包,便對著沈玉芳揮揮手:“玉芳,去見過你三姐姐,霜霜也去。”


    聽到方氏開口,沈玉瀟這才看見,方氏身側站著位同沈元湘差不多大的女子,模樣清麗娟秀,如出水芙蓉一般,安靜的站在那裏,到不惹眼,但讓人一眼看到隻覺得舒服。


    看著她應了聲是,款款走過來,目光有意無意的偏向現在另一邊的沈晉西兄弟幾個。沈玉瀟臉上笑容不變,接過水華遞上來早準備好的荷包笑著給了她們一人一個。


    這位方霜霜是方氏娘家的侄孫女,前世沈玉瀟初次見到她時,覺得她是沈家除了沈元湘以外最好相處的了,大方,溫婉。不過現在她可不這麽認為了,前世方氏本是想將方霜霜給沈晉華做平妻的。


    奈何柳氏盯得緊,深怕方霜霜進了沈晉華的院子,方霜霜又是個高傲的性子,自然不甘心做沈晉華的平妻。後來在柳氏身子不舒服的時候,爬上了沈文鬆的床。


    當時眾人都道方霜霜是走投無路,現在想想,怕是方霜霜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做沈晉華的平妻,雖然年齡差了不少,但一個是身無封號的白身,一個是三品大員。聯想到方霜霜的繼母,就不難理解了,方霜霜的繼母就二八年華嫁給了他的父親,雖然剛開始被人詬病,現在不照樣是方家堂堂正正的夫人,隻要身份在那誰敢說什麽。


    現在瞧著方霜霜的眼神,怕一切都是做給方氏看的,繞是沈玉瀟也不由覺得好笑,這方霜霜的心思也真是狠辣,做不了你的正室,我就做你後娘。


    當然沈玉瀟隻是心裏想想,將荷包遞給沈玉芳和方霜霜後就站到一邊。方霜霜接過荷包就迴到方氏身後,到是沈玉芳,伸手就打開荷包。


    當著別人麵打開禮物是很不禮貌的,就算是商賈之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別說沈家這種官宦之家。


    沈玉芳敢這麽做也是仗著方氏撐腰,除了給二房示威,更是踩大房的臉麵,人是大房的庶女,這麽對二房,也是為了叫二房與大房之間生隔閡當真是一箭三雕。


    不過方氏怕是要失望了,蘇氏再怎麽也是清楚柳氏的脾氣,她又不是傻的,沈玉芳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不是明擺著的。


    果然就瞧見柳氏很是局促的看著蘇氏,蘇氏卻是迴以了然的笑,這樣怕隻會讓大房跟二房關係更好吧。


    說到這一點方氏其實很是矛盾,心裏既想著沈文山在仕途上能幫襯沈文鬆,卻又瞧不起他庶子的身份,所以後院裏很不喜柳氏跟蘇氏走的近。


    沈玉芳一邊嬌笑著作天真狀,一邊將荷包裏的東西倒出來。是一對百合形狀的玉壓裙。


    拿在手上仔細瞅了瞅仿佛不滿意的伸手搶了站在她旁邊的沈元湘的荷包,沈元湘本蹙眉看著,冷不防她出手,再想奪迴已經被沈玉芳倒了出來,是一對芙蓉玉壓裙。


    看完,瞧著沈元湘滿臉怒容,沈玉芳卻是很隨意的將玉壓裙裝迴去,丟給沈元湘。


    “又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大姐姐卻瞧得緊,跟沒見過似的。跟京裏玲瓏坊的東西,根本都沒法比,還被大姐看的跟什麽似的。”


    聞言繞是柳氏臉色也是變了,卻瞧見方氏抬著眼皮子瞅了她跟蘇氏一眼,那意思明擺著,頓時氣的柳氏頭疼。


    沈元湘被沈玉芳這麽一說,氣的也忘了柳氏的訓戒:“三妹送的東西,不管什麽都是姐妹一番心意,四妹怎能這麽說。”


    聞言沈玉芳擺出一副天真無知的模樣:“都說二叔在嶽州是個好地方,所以想著三姐姐給的東西自然不比二姐姐差,芳兒也隻是好奇嘛。”


    話剛出口,這迴眾人的臉色都變了,沈文鬆更是難堪,恨不得將沈玉芳拖迴去。


    要知道沈文漢從商,所以三房向來闊綽,而沈文山是朝臣,在前唐仕,農,工,商,商是最末等的。是不能拿來同官相提並論的。


    而且沈文山所任職的嶽州,乃是地域貧瘠之地,雖然沈文山被外調嶽州,是皇上有考驗他的意思,但外人看來嶽州是曆來貶官的地方。


    沈玉芳這一句話可是把二房三房全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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