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那一個瞬間定格了下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霓裳看到周圍人們驚訝困惑的表情,戰鬥仿佛也是在那時突然停了下來。


    她仍然可以看到善行帶著微笑的表情。


    “不!”


    善大人悲慘的嘶吼聲突然傳入了耳朵裏。世界又重新恢複了它的運行。他掙紮著爬向善行,腹部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可是他不管不顧。


    而善行,也倒在了地上。那一聲重重的“砰”的一聲,好像就那麽直接敲進了霓裳的心裏去,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觸動到了。


    霓裳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了。她看到善大人朝著善行爬過去,然後將他抱了起來,倆個垂死的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霓裳不忍心再去看,她轉過頭,然後離開了那一條街。


    善大人的那些人是被瞬間製服的,他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想到,而在善大人和善行都已經生命垂危的時候,他們甚至直接放棄了抵抗。所有人全部都被製服了。


    納蘭昊天和老胡還有淩幽南留在原地負責控製場麵。善大人和善行的死引起了巨大的慌亂,他們需要維持局麵的平定。而且,那埋在地下的炸藥仍舊沒有解決,這件事情也沒有徹底結束。


    可是在這時,霓裳已經走得很遠了。城北的街道因為之前發生的爆炸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了,她獨自走著,感到了無盡的孤獨感。  她一直想著親手殺死善大人,可是當她真的看到善大人和善行死在自己的麵前時,卻始終沒法接受這樣的情況。那些畫麵在霓裳的眼前不停地迴放著,無論是善大人還是善行,他們臨死之前,臉上沒


    有任何的悲哀和悔恨。


    霓裳分不清楚這些事情了,她不知道一切是對還是錯的。


    蕭子慕跟著霓裳走了過去,他注意到了霓裳的變化,在看到她一個人離開那裏的時候,蕭子慕就一直跟著。不過,他始終都沒有走上前去,隻是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霓裳走了許久,後來在道路的盡頭停了下來,她說道:“你過來吧。不要一直跟著了。”她早已經注意到了蕭子慕,可是,倆個人誰都沒有打破那平靜。


    蕭子慕走了過去。


    在靠近霓裳之後,她的悲哀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受到了很深的觸動。


    “我沒有想到這一切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或許,本來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會是這樣吧,隻是我一直沒有組好準備而已?究竟是什麽情況,已經再沒法去追尋了,都結束了。”


    霓裳的突然開口讓蕭子慕有些啞然。  “戰亂當中,生命本來就是最脆弱的東西,不是嗎?總有人會犧牲掉的,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善大人他們,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們死,會有多少人為止付出代價呢?這樣的結果,對於


    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了。”


    霓裳點了點頭,“我知道,隻是,一時沒法接受而已,太突然了一些。”


    二人在原地站了許久,後來蕭子慕開口說道:“明天,我就要迴到西岐去了。”


    “明天就走嗎?”霓裳問道。


    “是啊,明天就走了。”時間已至深夜,那月亮已經升至頭頂,蕭子慕抬起頭,望著那輪孤月。“這邊的事情贏結束了,我也是時候迴去西岐了,那邊還有著很多事情在等著我呢!”


    “下一站,我就沒法陪著你一起走了,到時候,你隻能靠自己了。”


    霓裳點了點頭。


    霓裳想了很久,她猶豫著,有一句話,她一直都想說出口,她想告訴蕭子慕,我跟你一起迴去吧,哪怕隻是看看也好。


    “迴去做皇帝?想來真的像是一場夢啊!”蕭子慕突然開口說道,也因為他的開口,霓裳原本打算說的話全部都憋了迴去。


    霓裳望著蕭子慕,他在微笑著,看不清楚他心裏究竟在怎麽想著。霓裳想知道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可是沒法開口。


    這一切都變成了蕭子慕不喜歡的樣子,自己再開口,隻是會讓他更加難受吧。


    “希望你一切都好。”霓裳開口朝蕭子慕說道。


    “一樣啊,今天過後,你們也很快就要離開南淵了吧?下一站要去哪裏呢?是去到北漠?還是直接迴到東離呢?想想,無論怎樣,都是危險重重的啊!”


    “是啊,不管怎麽選,都充滿了各種的危險,可是總還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不是嗎?畢竟,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我們已經沒法去放棄了,總是要讓這一切做一個了斷才行啊!”


    已經一路從東離逃出來,然後再去到西岐,又來到了南淵,如果現在放棄一切,那麽霓裳自己也會覺得痛苦。


    後來,蕭子慕說:“走吧,都結束了,你該去見南淵帝了。”


    霓裳點了點頭,之後便先行離開了,而蕭子慕始終在那裏站定著。


    再後來,等到霓裳從南淵皇宮裏出來之後,便沒有再找到過蕭子慕,沒有人見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甚至沒有向任何人做告別。好像,他整個人突然就那麽人間蒸發了一樣。


    霓裳會想,蕭子慕跟自己說了那麽多,那些,可以算作是告別嗎?她並不確定,也許是,也許不是。可是,蕭子慕確實是已經離開了,這是真的已經發生的事情。


    霓裳知道他迴到了西岐去了,可是迴去之後呢?他會麵對一些什麽事情呢?


    她在讓自己不要去想那麽多的事情。  那是一場很長的夢,好像迴到了當初在東離時,四國大會還沒有開始之前,一切的起始點。很多事在夢裏不斷地迴溯,倒流,霓裳開始分不清那些事情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了。對於她而言,那場夢,


    成為了一個夢魘。  沒法輕易地醒來,沒法輕易地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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