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般的琴音想起,最開始有如唿嘯在山林之間的風聲,磅礴大氣,不多時便毫無突兀的轉化為輕輕柔柔的曲調,叫人聽在耳中有如傾聽一朵花盛開時的聲音,安靜而美好。


    琴聲再次忽然偏轉,之前的柔軟聲調弱了下去,清洌如雪般的曲音從白飛舞手中流淌出來,帶著一種冷豔高遠之感。


    琴音最終流轉而成了那用以表現月的部分。琴聲空靈而靜謐,宛若月光緩緩傾瀉而下,讓人沉醉其中。  好一曲風花雪月,讓人不自覺的跟隨著其中四種曲調的不同變化,去體驗這四種世間美好之至的純淨事物。而那白飛舞的指法更是一絕,或撫弦或輕彈或重奏,在琴弦之間不斷轉化,隻叫人眼花繚亂


    ,心中也隻餘驚歎。


    一曲終了,白飛舞收起纖長十指輕放於古琴之上,從木椅上緩緩起身。


    “飛舞才疏學淺,便也隻能如此地步罷了。”她稍稍垂著頭,說著謙虛的話語。


    “可這白丞相家的小女兒當真算得上是有奇才了。”


    “雖是庶出,可依這姿容才學當真是數一數二!”


    “久聞不如一見,真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曲風花雪月!白家這小女兒叫人歎服!”


    “……”


    白飛舞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之聲,心下越發得意起來。


    她目光若有似無飄向白霓裳所在的位置,嘴角微微冷笑。


    白霓裳啊白霓裳,縱然是庶出又如何,如今你憑何比的上我?  白飛舞這樣想著,心下突生一計,眸光一亮,對皇帝開口道,“陛下,飛舞這些本事不過是些皮毛而已,跟姐姐相比起來遠遠不如,”她溫柔地笑著,將矛頭引向白霓裳,“不知陛下,可有意再看我家姐


    姐表演一番?”


    一時間大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霓裳。她正夾了道菜欲嚐嚐味道,卻不想自己依然成為眾人焦點,連忙收了筷子,端正坐好。


    好個白飛舞,倒是學聰明了,即表現出了識大體的一幅模樣,又順水推舟,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想必是認定自己沒什麽才藝本領,想讓自己出醜罷了。


    可惜,此白霓裳非彼白霓裳。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想讓自己出醜?還是太嫩了點。


    “白霓裳,”淩幽南在一旁悠悠道,“你可以麽?可別讓人說,本王的王妃隻是個好看的花架子。”


    “你且寬心,”白霓裳揚起眉毛,“你就待在著好好等著看吧。”


    “七王妃,”東離皇也看過來,“你意下如何?”  一身海棠色衣裙的女子站起身,微揚起頭,那張絕美至極的麵龐上,此勾起美豔而攝人心魄的笑靨。“臣妾,領旨。”她一字一頓道,此刻的她光芒畢露,無端讓人覺得,眼前的女子,竟有高眾一等的


    氣勢。  前世裏她身體贏弱,手無縛雞之力,但少時也算是為了強身健魄,跟隨師傅學習了些武術劍法。雖然後來自己久居於病榻之上,但無時無刻,不想著能重新站起來,像往日那般,酣暢淋漓的再舞劍一


    場。


    如今她在前世裏已是大限已到,來到這個世界裏,兩個白霓裳竟如同雙劍合璧一般,現在的她,終於可以不再飽受病痛折磨,可以好好盡情走一遭了!


    “陛下,”白霓裳單膝跪地,“可否賜臣妾雙劍?”


    “來人,賜七王妃雙劍。”雖是有些不解,但東離皇還是依她所說,叫人拿了兩把對劍給她。


    “好劍,謝陛下。”


    白霓裳抽出那對寶劍,在手中旋轉著退開到一段安全距離後,雙手稍加施力,將劍停在手裏,擺出一個起勢。


    很久不曾舞劍的白霓裳,此刻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加快了循環,磅礴的力量從在身體裏蓄勢而發。


    她手持雙劍飛快傾身旋轉起來,海棠色的衣角隨之飛揚起來,如同古老的圖騰樣式呈現在她身下,那一片明麗鮮豔的顏色,一瞬間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傾注白霓裳所有的心力,兩柄劍在她手上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白霓裳的身姿柔美中透著幾分剛烈,卻又不會顯得太過,這兩種感覺在她身上結合得恰如其分,不多不少。


    紅裙飛舞間,白霓裳不斷揮動雙劍,眼神透露著幾分堅毅神色,不免讓人有些心驚。


    “咚!”


    伴奏的鼓聲最後沉沉一響,白霓裳完成了劍舞最後一個動作,瀟灑自如的將雙劍收入劍鞘。


    眾人如入夢未醒般,殿前一片寂靜。


    一聲少女的清脆嗓音打破了沉默,“白二小姐,看來我嫂嫂的技藝,真是如你所說那般,遠遠在你之上呢。”


    說話的正是念露,此刻她正笑得開懷,脆生生的道,“嫂嫂,你跳得可真是好看,我可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舞蹈,叫人好生喜歡。”


    白霓裳笑了笑,還是這丫頭向著她。


    “這等舞姿寡人也不曾見過,”東離皇麵容間也滿是欣賞之色,“七王妃,這舞名曰為何?”


    “迴陛下,”白霓裳自若道,“此舞便是劍舞。妾身自小練習過劍術,將劍術與舞相融相合,剛柔並濟,便有了劍舞。”


    “好一個劍舞。”東離皇道,“老七,你可是娶了個好王妃,如此有心又聰慧。”


    “兒臣還應多謝父王賜婚。”淩幽南不動聲色的道。


    他向來不愛歌舞這類事,方才不論是寧梓汐之舞,還是白飛舞之琴,他都未曾多停留目光半分。而當白霓裳一身紅衣,持著雙劍站與大堂之上時,他著實在不經意間被她完完全全吸引住。


    此刻她負手拿著雙劍,有些淩亂的發絲在空中飄揚,那般英姿颯爽的氣質,世間幾人能有。


    你還真是驚喜多多啊,白霓裳。淩幽南在心裏默默說道。


    “沒想到東離國王妃竟有如此奇才,”蕭子慕出了聲,把玩著瓷杯,笑著盯住白霓裳,“就是我家梓汐便也顯得稍稍遜色,本王佩服。”  寧梓汐聞言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悅但也沒說什麽。因著她現在的注意力,從剛才開始,便已經被另一人奪去。那人一直坐在白霓裳旁邊,從頭至尾沒有露出過什麽表情,隻是偶爾喝喝酒,也不


    曾多言。


    那人正是淩幽南。


    而此時白飛舞的表情,就不那麽好看了。她本是想看白霓裳出醜被人嘲弄,沒想到盡讓她出盡了風頭。  這不可能,白飛舞狠狠地盯著白霓裳看,她從生下來便是個傻子,連與人交流都少之甚少,更別說什麽學習過劍術了,何來今日這劍舞之才華。如今她雖說是腦子清明了,但怎麽會憑空多出這些本事


    ,難道此前她一直是裝瘋賣傻嗎?


    “王妃舞藝高湛,寡人甚是欣悅。”東離王哈哈大笑,“來人,賞!”


    “謝陛下。”白霓裳朝東離王恭恭敬敬一拜,而後瀟灑自如迴到淩幽南身邊。


    “還不錯。”待她坐下以後,淩幽南道,“真不知王妃身上還有多少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呢。”


    “那可是很多,你便等著瞧吧。”白霓裳衝他眨眨眼。


    “這次我們可真是出師不利啊美人。”


    宴會結束後,蕭子慕與寧梓汐坐上馬車往東離皇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去。  “你可別再說了,”寧梓汐揉著太陽穴,在一邊閉目養神,“我原以為東離皇此人,是個心善耳根軟的,沒想到竟如此腳下精明。倒是那淩海,”她睜開了雙眼看著蕭子慕,緩緩說道,“這個人倒是個未知


    數,身為東離皇的兄弟,卻有意無意推了我們一把,也不知心裏在打著什麽算盤。”


    “應該是可以拉攏的對象。”蕭子慕隨意應道,思緒卻飄到遠處。


    他想起今天在大殿之上,那位被稱為七王妃的女人,未著戎裝,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英氣,與尋常女子遠遠不同。


    而且更重要的是,蕭子慕微微勾起嘴角,當他再細細她的時候,他終於知道,自己的感覺是沒錯的,這女子確實眼熟,他也確實見過。


    就在那日,在酒樓之上,他從二樓向下看,那個女扮男裝,身上流露出乾坤境聖女專屬的噬魂之術的氣息的人,她與這七王妃正是一個人。


    不過,他也並沒有打算將此事告知寧梓汐。


    蕭子慕低低笑了一聲,卻聽身邊的寧梓汐忽然開口。


    “你可知道,有關東離國七王爺的消息?”她問,“我對這個人很是好奇,總覺得此人身上,有一種與常人不同的氣息。”  “你是問淩幽南?”蕭子慕微微一怔,他正有著與寧梓汐一樣的感覺,“此人少時便以其謀略超凡而名聞天下,名極一時,天下皆以為,他便會是東離國的下一任國主,然而他也很不幸,遭人所害,雙腿


    自此失去知覺,已是一個殘廢了。”


    “殘廢?”寧梓汐皺起眉頭,難怪他雖是氣宇不凡,目光中卻透露著一絲陰戾。“然後呢?”她繼續問道。  “然後?哪裏還有什麽然後?”蕭子慕搖頭笑道,“自他成為殘廢之後,許是東離王覺得這個兒子也並不能有太大出息,而且一個殘廢,怎麽撐的起國家顏麵,擔得起國主之位。於是便從此對他疏遠很多,我聽說他與七王妃大婚當日,東離皇竟然連一句話都不曾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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