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都鬆了口氣。


    但朱芷瀲在想,與其說曹習文信了,倒不如說他希望相信,人的秉性可不就是如此麽。


    忽然,鷲尾臉色一沉,喝道:“誰?”


    眾人聞聲不覺緊張,聽得屋頂上一聲貓叫,心想原來是隻野貓。


    鷲尾臉上厲色不改,依然嗬斥道:“如此頑皮,還不下來?”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躍進來一個淡青服色的小姑娘。


    “阿葵?”


    阿葵委屈地應聲道:“鷲尾姐姐,不是阿葵頑皮啊,是方才看屋裏有不認識的人,拿不定主意該不該下來,所以才學貓叫問姐姐。”


    眾人神色一鬆,隻有秋月依然緊鎖眉頭。


    “阿葵,是不是出什麽急事了?族叔才讓你趕著過來報信。”


    “是啊是啊!大人,瀚江邊上要出大事了。”


    “快說!”


    “按大人先前的吩咐,我和阿藤一直分頭各處打探軍情。我伏在瀚江東岸的濱州,阿藤則伏在西岸的蒼梧大軍營中。那一夜,阿藤聽到有個叫霍青林的將軍去找蒼梧國的皇帝。”


    “霍青林!?”蘇曉塵追問道:“你們可看清楚了?”


    “看管什麽用,阿藤又不認識他們該長什麽樣,她說她是聽門口的兵士通傳時這麽說的,還聽那蒼梧皇帝叫他青林。”


    蘇曉塵點點頭道:“那便是了,不會有錯。”


    朱芷潔問道:“那是個什麽人,如何你這般緊張?”


    “他是出了名的驍勇之將,和韓複並稱蒼梧雙璧,也曾在佑伯伯門下學過兵法,論起來我還要稱一聲師兄。不過他大多領兵在外,受教時日不長,所以我見得也不多,但此人確實深諳用兵之道。阿葵,你繼續說,他去王帳做什麽。”


    “他拿了一幅地圖,說如今瀚江兩岸冰封千裏,船隻不得動彈,他想引了岸邊的溫泉池水入江,融解冰層後,悄悄取西南水道……”


    “然後先取南華島後取太液國都?!”


    阿葵驚問道:“蘇學士,你如何能知道那霍青林的計策?”


    蘇曉塵苦笑一聲道:“這哪裏是他的計策……這是佑伯伯早就伏下的妙策。”


    朱芷瀲一聽說要取西南水道暗襲國都,不由問道:“這是如何能做到的?看來蒼梧國真有了運兵過江的戰艦?”


    蘇曉塵歎道:“不錯,你們碧海國一直以為蒼梧國沒有戰艦,所以過不得江,然而佑伯伯早十幾年前便已上奏聖聽,命人在江邊摹圖,暗中督造戰艦,隻不過造好之後一概不用,藏匿於北岸,所以你們大約不知道。”


    朱芷瀲嗤笑一聲:“那你也太小瞧我母皇和姐姐了。你道我碧海猜不到你們在摹圖造船麽?隻不過魯秋生督造的戰艦,你們便是仿了去,也隻能仿得了樣子,仿不得其中奧妙。”


    “有何奧妙?”


    “碧海的艦船倉下都藏有火炮,隻需卸去外圍的部分護甲,便可露出炮口。你們如果隻是仿了皮毛,如何能將火炮安上去?我長姐當初就對我母親說了,說你們暗造窺探,極有可能是在偷造艦船,不知是何居心。”


    蘇曉塵“哦”了一聲,“原來你們知道,那你母親如何說的?”


    “我母親說,隻管讓你們仿去,若隻是想要用作運輸貨物,那也無甚大礙。若是想用作江上臨陣對敵,那不過是虛有其表的戰艦,遇上我們碧海真正的戰艦則不堪一擊,反而會讓蒼梧軍自食惡果。你們偷偷仿造艦船的下場如何,都取決於你們是否有歹意。”


    蘇曉塵微微一笑:“你母皇果真有些本事。不過可惜,還是佑伯伯更勝一籌。”


    “這是如何說?”


    “我那時便問過佑伯伯,暗中督造艦船十幾年,隻怕隱瞞不易。他說無妨,已是過了這些年了,碧海國從未提及此事。若是瞞過了沒被發現最好,若是瞞不過明皇卻不曾點破,說明是存了你方才提到的心思,覺得反正蒼梧國仿不得魯氏真髓,不足掛齒,對陣時正好讓蒼梧國吃虧。不過其實佑伯伯要的隻是艦船能運人過江,無須對敵,所以有沒有掩藏的火炮都無所謂。”


    “無須對敵?”朱芷瀲不解。


    “就像佑伯伯曾將此策也傳於霍青林一樣,他正是要讓碧海國以為兩軍的艦船都被冰封於江岸邊動彈不得,然後暗中借溫泉水衝開西岸冰層,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將蒼梧大軍運往西南水道。碧海的兵力本就不多,一旦被吸引在濱州,再發現蒼梧軍忽然從國都的落霞灣登陸,已然迴救不急。這樣一來,攻落太液國都,易如反掌。”


    朱芷瀲聽得臉色發白。


    好毒的計策……這慕雲氏果然了得,計計連環,策策相扣。


    阿葵見他二人針尖麥芒相對,急得勸道:“還請先聽我把話說完,糟糕的事兒在後頭呢。阿藤說,這幾日那霍青林正領了命派人連夜開鑿渠道引溫泉池水,頂多再三四日就能完工了。”


    秋月忽然想到了什麽,隨身將地圖取了出來在燈下一看,頓時臉色蒼白:“不妥……”


    蘇曉塵心想,佑伯伯這計策是絕好的奇策,能有什麽不妥?


    秋月指著瀚江下方的入海口道:“你們看,一旦西岸的蒼梧大軍的戰艦衝開了冰層從入海口迂迴取道西南水道,就一定會路過此地!”


    朱芷瀲一看,恍然大悟,難怪秋月的臉色會驟變。


    “梅隴嶼?你是說,這霍青林的軍隊會經過梅隴嶼?”


    “正是!既然這是一次奇襲,那麽勢必會嚴防消息走漏。大半年前,梅隴嶼還是個無人之島,這個霍青林一定不會在意。但是現在我的琉夏的族人和艦船都隱藏在附近的灣口,一旦被霍青林的大軍遭遇……”


    蘇曉塵倒吸一口冷氣。


    區區一個島,卻藏著這麽多人,還有武裝艦船,霍青林即便不認識是何方勢力,也不會放任這樣的有生力量殘留在自己的後方,一定會順勢碾成齏粉!


    何況師兄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戰場上向來鐵血無情,攻勢淩厲,像梅隴嶼這般的孤島一座,隻怕不消半日便灰飛煙滅了。


    這可如何是好!


    阿葵在一旁說道:“族叔一聽到消息,立刻就派我趕過來尋大人通報,可是族叔說,光是通報也沒有用……”說著,用目光偷偷瞄了一眼朱芷瀲。


    秋月當然知道阿葵的意思,更明白秋月宗直想讓她傳達的意思。


    眼下能夠幫助梅隴嶼對抗霍青林的,就隻有碧海的鯤頭艦,麵對數萬的蒼梧大軍,即便是鯤頭艦,能占多大優勢也還是未知數。關鍵是柳明嫣的白沙營已然是朱芷瀲手上最後的兵力,怎麽可能輕易拿出來救助自己。


    秋月握著那把“荒鷹”,嘴唇緊閉,任是心焦如焚,卻不肯說一個字。


    然而朱芷瀲早已看在眼裏。


    “秋月君,事已至此,須得早做對策。阿葵雖然一路過來辛苦,但還是得立刻動身,去南疆總督府跑一趟。”


    “陛下……”秋月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按在刀柄上的手不禁作顫。


    “我知道,就算柳明嫣肯奉命把鯤頭艦開過來,也未必能取勝,但是你屢次救我於水火,沒有你的琉夏族人,隻怕我和大蘇那天在落霞灣就已經是死路一條。”朱芷瀲微微一笑,“秋月君,我不是個隻會索取的人,你我現在已是唇齒之依,正當互幫互助。而且,我相信大蘇也會一同幫你度過這次難關的,是不是?”


    最後一句問的卻是蘇曉塵。


    蘇曉塵忙答道:“是,沒有秋月兄的這一路照拂,我們也不能這樣穩妥地就迴到帝都。我若能盡些綿薄之力,當然樂意至極。”


    秋月實低頭一言不發,忽然取下佩刀荒鷹跪拜在地上:“陛下,救我族人的大恩,我琉夏秋月氏實在無以為報,這柄荒鷹從此願供陛下任意驅使,絕無違誓!”


    鷲尾與阿葵見此情形,也一同跟在秋月實身後跪了。


    朱芷瀲急忙扶起秋月道:“都是失了家園的人,我這樣做是應該的,不用行這樣重的禮。”


    說著,取了紙筆疾書了一封信,又取出玉璽按了國印交予阿葵。


    “阿葵,你速速將此信交於柳總督親啟,命她帶著鯤頭艦來梅隴嶼救急。”


    蘇曉塵在旁說道:“也請銀泉公主與左太師一同過來。”


    朱芷瀲不解:“你要他們二人過來做什麽?”


    “小瀲,不是我小瞧你們的鯤頭艦,隻怕柳明嫣親來,也勝算不大。蒼梧國畢竟養精蓄銳多年,南疆總督府的白沙營最近又受新創元氣未複。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一計,有個七成把握,可以一試,但需要你姨母和左太師親臨。”


    朱芷瀲知道蘇曉塵計謀不少,聽他說已有了對策,自然是高興得很。蘇曉塵笑道:“你不惱我了麽?”


    “放心,你的計策若是不成,自有惱你的時候。”朱芷瀲瞟了他一眼,卻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鷲尾想了想,問道:“那咱們現在該如何打算?”


    —————


    讓人擔心的這一天終於來了,由於成績不佳,昨日責編已委婉地勸我盡快收尾另開新書,並且明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會得到任何推薦位,這就像公司老總對你說:“你可以繼續呆在公司裏,但永遠不會有升遷。”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


    這大概是開書以來最沉重的一天。


    太多盜版,隨處可見。


    我不是大神,我是新人,做不到靠著一小部分正版讀者就能轉得盆滿缽滿。當然,我也肯定不是第一個被盜版逼入困境的人。可是隻要再多一部分正版讀者來縱橫網訂閱,我至少還能正常寫下去……如今說什麽大約都是徒勞了。


    昨夜忍痛刪了很大一部分大綱,刪了3處較大的戰役,2條完整的連環計,蒼梧北境的遠古秘道以及整條琉夏支線。我能做的,隻是盡量保持故事的完整。


    這本書不會驟然太監,我會堅持寫完,但有些情節因為大綱刪減,隻能空留下懸念了。在此對正版讀者們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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