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王!這路都鋪出來了,讓我兀勒泰去打頭陣吧!”


    祁烈略一沉吟,高聲道:“兀勒泰!”


    “在!”


    “你跟在科都後麵衝鋒過去,衝入敵陣後,不要往前,將兵勢分作左右兩股,用鐵索將兩邊的弓弩手清幹淨!”


    兀勒泰一愣,怎麽?不是我衝最前麵?


    然而祁烈根本沒有解釋,緊接著命道:


    “科都!你務必以最快的度衝到敵陣中央去,不要戀戰殺敵,先去掃清阡守閣四周的敵兵!記住,越是和敵兵混作一團,閣樓上的弓兵就越不敢射箭,你的騎兵也就越安全!”


    兀術和科都是血煙八騎中最年輕的兩名小將,此次出征時,祁烈自帶著哥黎罕、伯都顏、切不花、窩達爾、阿裏海和兀勒泰這血煙六騎,而將兀術和科都留給了蘇佑做護衛。


    其實並非此二人實力比其餘六騎要弱,而是他們率領的騎陣另有玄妙。眼前命去上牆打頭陣衝鋒的科都所率騎兵,其馬蹄的蹄鐵乃是特製的精玄鐵,堅硬異常。自古以來為了破騎陣衝鋒,經常會預先在戰場上撒下各種鐵蒺藜或是尖刃倒刺,一旦傷了馬蹄,便會使敵方失了戰鬥力。


    然而科都的騎兵全然不怕這些,任由你什麽樣的玲瓏機關,一蹄子下去便踩為圓餅,足見蹄鐵的威力。


    兀勒泰還是不解祁烈的用意,問道:“牆上又沒有機關,血焰王為何讓他去,不讓我去?”


    祁烈沒說話,隻轉頭一眼掃來。


    “好好好,我跟在科都後麵就是!”兀勒泰拍了自己一個嘴巴,怨自己非要多問這一句。


    胡英見轉眼間堆石成牆,遠處的亂石堆還十分仔細地堆出了斜坡的模樣,分明是供騎兵上牆時用,頓時明白了祁烈的用意忙命令道:“火矢!全都瞄準兩側的冰牆!把牆給我燒化了!”


    一通火矢落下,尚不及點燃冰牆中的枯枝,兩條水練已如遊蛟出海一般襲了過來,將剛剛聚集起來的火苗瞬間澆滅。原來是窩達爾在遠處瞧見,命那兩條水管轉了向。


    他眼看被火矢射中的地方暫時燒不起來了,方才點頭“嗯”了一聲,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血族的騎兵不擅巷戰,然而一旦有了衝鋒的道路,立刻變得勢不可擋。


    科都手持兩把流星錘,縱馬躍上牆頭,大喝一聲:“踏過去!”


    隻見他麾下的三千鐵騎爭先恐後地跟著上了牆,朝著阡守閣疾奔而去。


    金羽營的弓箭手密如雲雨,急忙轉弓射擊,然而最多隻能射倒先前的幾十匹騎兵,很快便被科都的人馬衝了個滿懷。


    科都的騎兵們從牆上借著一躍而下的氣勢已是猶如雷霆壓頂,精玄鐵製的蹄鐵更是成了殺敵的利器。弓弩手隻看見一堆馬蹄子從自己的腦門子上唿嘯而過,稍有觸碰便被踩得腦殼迸裂,軋成了肉餅。


    科都見轉眼已有七八百人衝入了敵陣,將手放在嘴裏吹了個響哨,頓時那些騎兵胯下的戰馬都猶如了瘋一般,不是揚起前蹄踏碎兵士的脊骨,便是翹起後蹄將人一腳踹飛。


    此時的戰場猶如一鍋沸水,各方各處都是哭喊聲慘叫聲一片,無數的弓弩手因施展不開弓箭被擠做一團,隻等著被鐵蹄踏成肉泥,被彎刀剁成肉塊。


    血族人作戰時向來暴虐無情,尤其是刀鋒濺血之後,更是狂暴得一不可收拾,人人殺得額頭青筋暴突,血湧瞳白。


    然而金羽營並非隻有弓弩手。


    胡英見弓弩手已抵不住前頭的騎兵衝鋒,將手一揮,大聲喝道:“金羽長矛1


    ,側翼列陣,守住兩處要道!”


    騎兵對陣,尤怕長矛,特別是帶了盾的長矛兵。


    碧海的長矛兵雖然沒有盾,但矛長皆有丈餘,湧在兩側的巷中將矛尖一致對外,科都的騎兵落地之後縱然有蹄鐵也不敢冒然衝鋒。


    好在祁烈一開始就明令科都一心去攻打阡守閣下,並未讓他與側翼交鋒。科都見長矛兵厲害,隻虛晃一錘,便率著騎兵朝南直進了。


    兀勒泰好容易捱到科都的騎兵衝鋒完畢,迫不及待地帶著自己人馬也衝上了土牆冰道。他與阿裏海用的都是鐵索騎陣,但阿裏海的鐵索是用來防守的鐵索網,他的鐵索卻截然不同。


    血族人騎馬養馬,自然也少不了要學會馴馬套馬。兀勒泰的鐵索正是用熟鐵做成套馬的繩索的形狀。


    尋常鐵索十分沉重,想要舉起來也不是易事,兀勒泰的鐵索卻打造得十分精細,是由無數的小鐵環串在一起而製成的鐵索。這樣的鐵索長約兩丈,且輕巧結實,遠遠看去,倒更像是一根鐵製的鞭子。


    兀勒泰的騎兵衝下城牆後撞見兩側的長矛兵嚴陣以待,絲毫不慌張,紛紛將手中的鐵索甩出,猶如套馬一般對著長矛兵的腦袋便套了過去。


    套馬的本事對血族人來說自是家常便飯,兩丈的距離套過去,幾乎是一套一個準沒有失手的時候。那鐵索上的鐵環為了輕便而打造得薄如利刃,兀勒泰的騎兵套中敵兵的腦袋再使勁一拽,輕者刃入咽喉登時斃命,重者連同腦袋一起被割斷帶到空中,隻留下軀體尚僵立在原地。


    那些長矛兵哪裏見過這等兇狠的騎兵陣,近又近不得,逃又逃不掉,眼見身周的人一個接一個被摘了腦袋,駭得紛紛朝巷尾各處逃竄。然而兀勒泰好容易逮到上陣的機會,怎肯輕易放過。與其說起初還惦著祁烈叮囑他掃清敵軍兩翼的任務,到後來更沉迷於數著砍了多少顆腦袋。


    祁烈是血族之,轄得血煙八騎,也深知這八人的脾性。


    科都是年輕小將,將他置於兀勒泰之前,恰好激一激後者。這就猶如鬥雞一般,放出籠子之前得先挑逗一下士氣,捉對撕咬時才會更兇狠。


    如今兀勒泰已經放開了手腳,剩下的便由著他去砍瓜切菜,不必再花心思盯著了。


    “窩達爾!兵分兩路,左右包抄阡守閣,遇敵以守為攻,莫要讓明皇逃出咱們的圈子!”


    窩達爾於東門一役折了些人馬,所幸未傷及根本。見祁烈喚他圍攻阡守閣,知道是祁烈想穩紮穩打,而非戰決。


    溫蘭在後方的望樓高處見祁烈已突破了胡英的弓弩防線,略鬆了口氣,開始掐指盤算著眼下城中的局勢。


    金羽白沙混編大軍合起來是六萬餘眾,之前在東城門和北城門已折損的人馬差不多萬餘,按蘇佑的推測碧海人於城西應會布防的一萬至一萬五千的兵力,城中各處伏兵合計一萬,那麽護衛阡守閣與南城的最多不過是兩萬五的兵力。


    眼前弓弩防線已破,目測碧海少說又損了八千左右,那麽明皇身邊真正可用的應該隻剩下一萬七八千人了。


    祁烈的血煙五騎尚有兩萬不到的人馬,看人數是勢均力敵,但血族現在士氣正是高漲之時,胡英絕不是對手。


    如此,則穩矣……


    眼下雖然自己手中隻有四千眾,但或許可想一想還有什麽如落晶粉這樣的東西可以助祁烈一臂之力的法子。


    溫蘭正思索間,眼前一道黑影掠過,無聲無息地立於身後。


    “林管家……何事?”


    “大巫神,若有越俎代庖之舉還望見諒……”林通勝低聲稟道。


    “怎麽?溫和又讓你做什麽了?”溫蘭有些不大耐煩。


    這個弟弟,謹慎小心是好事,可戰場上的事他一竅不通,又何必總是讓這個林通勝跳出來攪得自己心神不寧。


    “並非二老爺讓我做了什麽,是我方才去城南探查了一遍,現阡守閣的四周皆是伏兵,人數眾多。”


    溫蘭嗤笑了一聲,“皆是伏兵?人數眾多?這樣的事還需要來提醒我麽?明皇就在那阡守閣中,四周不伏下兵力難道打算乖乖束手就擒麽?”


    “隻是人數實在是多得出人意料……”


    溫蘭越不耐煩起來,暗忖這琉夏小邦的人莫不是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萬餘兵力便驚成了這樣。


    “能有多少?”


    “三萬。”


    林通勝的語氣很平靜,溫蘭則瞬間失了言語,好一會兒才拍掌大笑道:


    “三萬?她明皇哪裏還有三萬的兵力,她手頭可用的人連兩萬都撐不到,哪裏來的三萬?莫不是她的格致之術已能撒豆成兵了麽?哈哈哈……”


    溫蘭索性放聲大笑,林通勝卻毫不在意笑聲中的譏諷之意,神情堅定地隻顯露出一個意思:我沒有看錯。


    溫蘭的笑容逐漸凝固,開始低頭思索,似是察覺到了什麽。


    撒豆成兵那隻是說笑,但若說明皇要在阡守閣前湊出三萬伏兵也並非不可能,除非……整個城西不設防一兵一卒,全部都集中在城南!


    但明皇會這麽做麽?


    摒棄能分流我大軍的西城門,而集兵於南城。羅布又不是瞎子,若到了西城門現空無一人,定會迴頭與祁烈匯合,合兵攻打城南,這樣一來,明皇豈不是自討苦吃?


    明皇絕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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