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二,你腦子不好使麽?現在才想著破牆進來!”銀花口中抱怨著,手裏卻沒閑著,對著鷲尾和秋月就是一顆雷火珠砸過去。


    那雷火珠威力巨大,隻需砸中一顆,一整間屋子也能炸成齏粉。鷲尾識得這珠子的厲害,卻不慌張,轉身已套上了一隻手套,手掌微屈似鶴嘴,輕輕一銜便將珠子接在了手中。


    雷火珠每逢擲出,靠得是砸中目標時的震擊引發珠內的火藥爆炸。鷲尾既然知曉這珠子的底細,自然也知曉破法,那手套是特製的綿軟之物,再放輕手勢接下,便不會爆炸。隻是其中輕重把握也隻有如鷲尾這般好手才能把握,若換成阿葵或阿藤,早送命了。


    銀花沒料到她能徒手接住雷火珠,不禁咦了一聲。


    這邊鷲尾早已手勢一變,朝莫大虯頂上一拋,喝道:“還你!”


    莫大虯見那小珠子丟來,全不在意,將錘頂朝天一錘子砸去,隻聽一聲震耳巨響,空中落下無數細碎的小金塊,他驚得抱頭再一看,身上倒是沒什麽傷,可手中的錘子隻剩下個錘把!


    莫大虯大怒道:“老子這把金錘貴得很!你們倆個怕是賠不起!給我上!”


    身後一陣高喝聲,立時湧入一大群護衛,各個拿著金刀穿著金環,將秋月和鷲尾團團圍在中間。


    朱芷瀲雖不得出門卻在窗邊瞧見了一切,眼見數十名金刀護衛堵住了那二人,心中好不焦急。


    “銀花!莫大虯!這裏是碧海國,你們再放肆,信不信我讓大姐把你們碎屍萬段!”


    銀花咯咯笑道:“公主怕是記性不好,我剛才都說了,你姐姐已經死了。”


    一句話戳得朱芷瀲語塞,並非她不善言辭,實是這噩耗既不知真偽又太過突然,攪得她心思慌亂。


    鷲尾見勢不妙,低聲道:“大人,今日怕是再難得手,不如暫退?”


    秋月一言不發,改單手為雙手,緊握住那把出了鞘的靈刀荒鷹,朝空中劃了個半圓。


    大極密妙流十二刀的第二刀,千魂斬……


    鷲尾心下一涼,這一招正是她初見秋月實時見到的刀法。


    此刀陣形如滿月,氣橫方圓,十步之內皆是刀鋒所至,乃是以一敵眾的刀法。迴想那一夜,風過之處,櫻花樹下落英繽紛,秋月實以一刀之尖挑遍身周每一片花瓣,看得鷲尾心神向往。


    也正是因為劍氣掠過鷲尾藏身的樹幹時,秋月驚覺樹後有人,刀隨意走,這才破了鷲尾的偽裝。


    想不到又是一個夜晚,他會再次使出這千魂斬來。


    鷲尾見他心意已決毫無退意,當下不再勸說,點頭道:“那奴婢去纏住那個猴子,大人可放手一搏。”


    並非她不願助陣,而是她知道千魂斬一出,十步之內不分敵我,她留在秋月身旁隻會使他縛手縛腳施展不開。


    當下把腳一點,上了屋簷,冷笑道:“母猴子,還不上來?”


    銀花待要反唇相譏,


    偏偏鷲尾身姿窈窕嬌顏若華,論身材容貌都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當下怒道:“等我在你臉上劃幾道,看你再嘴硬!”身子一扭,也躍上了屋頂。


    莫大虯見秋月實高高瘦瘦隻有一人,早已不耐煩,喊道:“趕緊給我上,砍完大夥兒吃宵夜去!”


    話音剛落,尚在十步開外的秋月忽然已奪到了跟前,對著自己當頭就是一刀,其勢之狠猶如駭浪。


    莫大虯吃了一驚,想起右手隻剩了個錘柄,忙左手一拉,順勢拽過一個金刀護衛,以那護衛手中的刀去擋。然而靈刀荒鷹並未與金刀相擊,而是途中變了方向,斜斜地朝那護衛劈去。


    隻聽“噗”的一聲,那護衛的半條胳膊已然落地,莫大虯已趁機往後退了幾步,掩在人群的後方。


    秋月實見一擊不中,立時退了兩步,一個圓弧朝前劃下,以刀護身,凝氣以待。早有四個身形彪悍的金刀護衛耐不住性子,一聲招唿齊齊湧上。


    秋月不慌不忙把刀鋒一轉,刀脊朝外橫掃過去,將朝上劈來的兩把金刀硬生生從中間敲成了兩截,刀勢未老時又將刀鋒轉迴,反肘朝下一劃,刃鋒畢露,頓時將下路攻來的兩條胳膊罩在了刀陣之中。“噗噗”兩聲,又是兩條胳膊落在地上。


    金刀護衛一直以來都是伊穆蘭商館的金字招牌,那麽多年莫大虯把在碧海的生意做得穩穩當當風生水起和這百人金刀無不關係。再厲害的角色,不看僧麵看佛麵,真敢正麵與伊穆蘭金刀團相抗的又能有誰?


    偏生今夜遇到這麽兩個不知來頭的高手,一個和銀花打成平手,一個出手就砍掉三條胳膊。


    莫大虯原先見到隻有兩人確實有些輕敵,當下見情形不對,口中忽然改用伊穆蘭語開始指揮。


    秋月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見那群護衛不再冒然出手,而是兩兩一組,互為馳援,占住院中三個方位,步步為營想將自己逼到牆角,顯然平日裏便有操練。


    秋月不敢懈怠,一改方才的刀式,轉了大極密妙流十二刀的第五刀---竹止


    此刀意在以靜製動,葉鳴而動,葉落而止,隻要一逮住敵方的要害,必能一刀兩斷。


    金刀護衛的刀法本用於遼闊戰場上的廝殺,講究的是勢猛力足,像這般院落中的方寸之地,舉手投足間反而容易露出破綻,所以逼得越緊,金刀施展得越不自在,好容易逼退了秋月三五步,卻被那靈刀荒鷹從縫隙中長驅直入。


    如何會如此?


    都是刀,刀形可是大相徑庭。


    金刀刃厚背寬,靈刀刃細身長,兩把金刀連起來才差不多跟靈刀一樣長,所以金刀出手還沒來得及碰到秋月時,靈刀早已攪入護衛的懷中,如長矛一般戳了個透心涼。


    秋月既是穩住了陣腳,便不慌張,金刀護衛人數再多,院落就這麽大點地方,也隻能分批上。


    於是敗下陣去的護衛越來越多,地上被砍斷的金刀已散了一地,還有胳膊。


    與此同時鷲尾與銀花正戰得火熱。


    兩人既是師出同門,彼此的一招一式都了如指掌,更是難解難分。


    一個身如垂柳影比鬼魅,一個身短似釘宛如脫兔。隻見月光之下往往見影不見人,或是隻聞暗器互相撞擊之聲卻看不清何時出的手。


    鷲尾知是強敵,不敢藏技,手中依然使出銀鈴索如蛇般纏去。銀花哪肯示弱,也取出兩根來應敵。


    四索兩下一纏,勢成膠著,鷲尾見其身形矮小,料她力氣不如自己,當下運氣將兩根銀鈴索往後一拽。


    銀花果然力道稍遜一籌被鷲尾拽得飛起,鷲尾正奇怪為何這一拽感覺銀花的力道比料想的要弱這許多,忽然驚覺不好,隻見銀花已借力直撲自己門麵而來。


    不過是瞬時之間,銀花已張開那櫻桃小口,“哇”地一聲,竟噴出一朵蓮花大的火團來。


    銀花身形既然飛近鷲尾,手上的雙索自然一鬆,兩人皆將銀鈴索拋在地上。隻見鷲尾雙手一抬,極快地畫了幾個圈。她穿的乃是琉夏國的傳統衣袍,不僅衣袖寬大,且未婚女子會比已婚女子的衣袍多一對大袖子,稱為振袖。


    鷲尾尚未出嫁,所以這袍上足有四隻袖子,當下一同翻舞起來,頓時猶如風箱一般,卷起一股勁風迎著那火團撞去。


    風勢一變,火團立時轉了向,反向銀花燒去。


    銀花暗道不好,硬生生在空中翻了個身,往後一躲避開了火團。


    鷲尾已搶了先機,怎肯放過,當即縱身一躍對著銀花疾撲過去,同樣也是把口一張,舌尖吐出來的竟是一枚藍光瑩瑩的利刃,直射向銀花的胸口。


    本來銀鈴索是防守暗器的好兵刃,隻需執索一掃,三五枚暗器都能一起刷下地來。可銀花雙手已是脫了銀鈴索,那藍光利刃雖小,卻無物可擋。


    眼見利刃飛近,銀花忽然將小腦袋朝左一晃,右邊的小辮子像銀鈴索一樣橫掃過去,頓時將利刃撥去了一邊。鷲尾沒料到她會以辮護身,尚來不及收勢時,銀花又將小腦袋朝右一晃,隻聽“啪”的一聲,左邊的小辮子已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鷲尾的腦門上。


    所幸畢竟是辮子,腦袋又沒什麽力道,雖掃得鷲尾一陣生疼,卻無大礙。


    銀花得意地笑道:“下次定打你臉上!”


    鷲尾大怒,將袖子一卷,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簪花扇。她將那扇麵迎風一展,麵上的蒔繪花鳥鋪錦列秀,隱隱間似有花香溢出。一時間,月下美人清冷如霜,猶如芙蓉獨立金風,竟把地上的莫大虯看得仰脖不止。


    銀花精通五行之術,深得林通勝的真傳,但從未見過鷲尾這一門功夫,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她哪裏知道,鷲尾雖師出霧隱流,但從小出身官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早已將五行之術融會貫通於各項技藝之中,且才思敏捷,擅長自製暗器,有些暗器莫說是銀花,便是林通勝親臨也未必能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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