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建木之實的時候,秦弈是有點小小心疼的。


    明知道這就是明河將來的軀體,每次沒事摸摸,就像在摸明河……現在沒得摸了。


    但終究是給她塑身更重要。


    見到冥河的時候,他就知道,沒法繼續揣在兜裏了……所謂把桃子給冥河、造就了她得以重生的“恩情”,就是應在此刻。


    要不然你想把桃子給她還得找個理由,而此刻作為渡資就是最直接的理由。


    這是一個已知答案的開卷考。


    但這個答案對此時的冥河有些驚奇——因為這渡資仿佛為她定製。


    她為靈體,而建木之實是塑造血肉肌膚最佳之物,尤其是女身,有其細膩柔滑。


    如果一般靈體要塑身,恐怕這個還不夠,但對她夠了,因為她也是個大富婆。比如秦弈流蘇累死累活的血凜幽髓冥華玉晶,她手頭可能一大把。


    她所需的東西可能與流蘇不一樣,但建木之實都很關鍵,同時這玩意對她也最難搞,燭龍對她可無所求,好端端的哪裏去找建木之實。


    這男人直接就掏給她了……簡直是為她而來?


    但實際上冥河根本就沒打算塑身,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塑身。這東西也就沒啥意義,可以說對她無用。


    “這是……建木之實?”


    “是。”


    “此肉身之物,於我無用。”


    “你……會有用的。”秦弈目光很是溫柔,語氣更是溫柔,看得冥河莫名其妙。


    你對我這一臉看見了老婆的表情是怎麽迴事啊……


    要說別人看見我,產生了狂熱的愛慕,這倒是常見。可看見我就直接當成老婆一樣對待的還真沒見過,這男人有病不成?


    秦弈也發現自己的態度對於陌生人來說是不是太癡漢了,幹咳兩聲打斷了尷尬的氛圍:“不管怎樣,價值很高對不對?難道不值個指路費用?”


    “倒是值得。”冥河收迴目光,接過了建木之實。


    話說這桃怎麽沒毛了……


    那人皇還在背後說我雁過拔毛呢,看看你們人族,連桃子過手都沒毛了,有意思嗎你們……


    秦弈裝著沒看懂她怪異的眼神,目不斜視地踏上靈舟。沒毛是好事啊,不然以後的小明河怎麽會是可愛的白老虎?此中妙處不可與人言也。


    不管怎麽說,秦弈上了船,冥河認了渡資,為之擺渡。


    明明是靈體,可不知為何就覺得她清香宜人,站在她身邊好舒服,河風輕送,熏人欲醉。


    冥河忍著把這癡漢掀翻下河的衝動,淡淡道:“閣下赴幽皇宗何事?該不會是去入夥的?”


    心中暗道你若是找傻鳥入夥的,過了河我就先宰了你,不違規則。否則一位無相加入那傻鳥麾下,可有點麻煩。


    “隻是有些事情諮詢她。”秦弈哪能不知道自家老婆想些啥,笑道:“其實吧,她是征服不了你的,我也不想讓她征服你。”


    因為隻有我能征服你,在這事上輕影還是讓讓吧。


    冥河雖沒有悲喜情緒,聽了這話卻也不免舒坦幾分,終究不是敵人,還發言站自己這邊。想想他的眼神……這男人該不會真是一見鍾情愛上了自己?


    你愛上一條河?


    冥河搖頭,真是愚蠢的人類。


    “你這個人族無相,別告訴我愛上了一條河?”遠處傳來清亮的聲音,虛空冥火大盛,一隻幽紫色的鸑鷟出現在空中。


    冥河應聲道:“我的靈體好歹是人形,怎麽,難道人家要看上一隻鳥?”


    鸑鷟冷笑:“說得跟我沒人形似的,隻是本座不會如你這般不知廉恥,以色惑人而已。”


    冥河淡淡道:“此乃本我,何謂惑人?扁毛畜生之屬,不知所謂。”


    砰砰乓乓。


    秦弈:“……”


    這就打起來了?不是,你們的對白有點奇怪,如果身份倒過來好像更習慣點,你們誰說誰不知廉恥?


    不是不是,我怎麽來了這裏都要麵對這組二貨的修羅場,你倆有話好好說啊……


    其實秦弈也知道這個不是修羅場,隻是雙方日常打架,曾經在昆侖之底看電影,看這倆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隨便一個理由都能打。隻是這次他有幸成了個隨便的理由。


    仰頭看看天上的戰況,秦弈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此時如果試圖勸架會不會被雙方合力揍得滿頭包。是不是等會比較好,反正她們日常打累了就會停的……


    倒是看見二柱子躡手躡腳地想要偷偷過河,聰明,趁這個機會有戲,隻要你搞得定河水本身……


    正當秦弈想要幫二柱子一把時,遠處傳來“嗷嗚”一聲,一頭黑色的猙獰巨獸張開大口,一口就咬掉了岸邊一片彼岸花。


    秦弈眨巴眨巴眼睛。


    意外驚喜,好久不見的狗子誒!


    打架的兩貨頓了一下,兩道光華同時射向了巨獸:“饕餮,你在找死!”


    “我草我還沒吃夠……”狗子大驚:“你們假打不成?這麽激烈都能同時打我?話說這彼岸花關你鳳皇啥事啊,你幫她守花幹啥?臥槽別打了……救命……”


    秦弈籠著手看著狗子被一路追殺,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


    這一對兒打架你也當真,真是傻狗。


    不知道它被封印於血幽之界是不是就在這一戰……是的話就太慘了,當年被封印是為了彼岸花,後來淪落成狗子還是為了彼岸花,記吃不記打。


    倒是趁著冥河鸑鷟一起追狗子的機會,二柱子終於偷渡了。


    小夥子不錯,有耐心,這機會才是真的好,要是早點跳出來,狗子的下場就是榜樣。


    二柱子掏出一個舢板型的法寶,往河中一拋,踏著就要過河。看來是為此專門做的準備,居然真能渡河不沉。


    秦弈在這遠古時期也布道兩三月了,見到的都是非常傳統古板的法寶款式,大部分更近於巫。他可以肯定絕對沒人玩這麽花哨的法寶造型,說不定獨此一家。而且實效也很神奇,這種能以乾元扛法則的手段,真的有點意思,萬道仙宮的雛形就在這裏了吧。


    眼見二柱子就要過河,忽然傳來一聲海妖之嘯,直接在他魂海之中漾起:“徐二柱!”


    二柱子下意識轉頭:“誰啊?”


    完了。


    這就是你提醒我見到海妖不要迴頭的原因?宮主大人您真行。


    眼見二柱子要陷入石化,秦弈終於忍不住伸指一彈。


    海妖之術瓦解,二柱子感覺有人拎起自己,騰雲駕霧地過了河。


    過得片刻,冥河迴歸。海妖匯報道:“主人,他……”


    冥河擺擺手,看著秦弈拎著二柱子遠去的方向,淡淡道:“我已知矣,不要緊。反正他的渡資,也夠帶個人了。”


    她頓了頓,取出桃子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低聲自語:“他們可能是人皇的人,不知為何有建木之實。總之在某種意義上,他們與傻鳥也是敵對,放一手也可……說不定我們還應該幫一把才對。”


    “算那徐二柱運氣。”海妖道:“看他們鬼鬼祟祟,該不會是去偷東西?”


    冥河微微沉吟:“此前瑤光曾經讓鳳皇偷偷摸摸做些什麽……我察覺到了人皇冠冕的氣息,想必有關,不知傻鳥是否打算用這個對我不利……如果他們是偷這個,幫他們一把也未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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