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心中一驚,一句話也沒多說,幾乎是馬上奔出別墅,自己驅車就過去了。


    醫生也說了,發生這種情況,對於病人來說,尤其是對於女生,對於漂亮的女生而言,自殺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95。


    有自己覺得羞恥,有不想拖累家人的,有前後反差太大,接受不了的。


    所以,大家也是很小心,趙晴舒銳,兩人輪流幾乎是24小時陪伴在舒月舞身邊。


    從趙晴在現在這個時間段打電話來看,就可以判斷出,舒月舞就是挑他們睡覺的時候,於半夜的時候,自我了斷的。


    夏新來到醫院的時候,趙晴就坐在手術室門口拚命的抹著眼淚,舒銳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不時的長歎口氣,看看趙晴,又看看手術室。


    夏新快步走上去問道,“月舞怎麽樣了?”


    舒銳聽到夏新的聲音,帶著幾分哀傷幾分疲憊的看了夏新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都怨我,”趙晴已經泣不成聲,“她說想吃蘋果,讓我削蘋果給她吃,削完我就把水果刀放旁邊桌上了,嗚……沒想到,沒想到,月舞趁我睡著,會拿水果刀。自刎,嗚~~”


    舒銳來到趙晴旁邊坐下,柔聲安慰道,“好了,晴兒,你別太自責了,誰也不知道,月舞的右手什麽時候已經可以動了啊,醫生都說她全身癱瘓什麽都動不了的啊。”


    “都是我的錯,我要是再小心點的話,就不會……嗚~~我早知道月舞她是不想拖累我們,可。可……”


    “唉,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不怪你……”


    舒銳輕輕的抱住了趙晴,讓趙晴埋在他懷裏小聲哭泣著。


    夏新來到手術室門口,想聽到點什麽,不過,手術室隔音很好,他什麽也沒聽到,隻能無奈的站在門口。等待最終的審判。


    右手可以動?


    夏新心中猜測,很可能是月舞吸收了自己鬼子血的原因。


    醫生以為她動不了,誰想到鬼子血的生存與適應性,讓她右手可以動了一點點。


    夏新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了……


    大約半小時之後,手術室上邊的燈暗了下去,醫生從裏邊走了出來。


    舒銳跟夏新同時迎了上去。


    30多歲的醫生點點頭道,“還好,搶救很急時,如果再晚一點,哪怕幾秒鍾,也沒救了。”


    也虧的趙晴警惕,感覺到舒月舞小小的紳吟聲,馬上就驚醒了,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按鈴叫醫生。


    夏新連忙問道,“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還行吧,好好休息下補點血,沒什麽問題的,主要還是她手雖然能動,但沒什麽力道,所以割的不深,撿迴一條命。”


    “……”


    “你們如果現在要進去看她,絕對不可以刺激她,會讓傷口加劇,這隻會讓她更危險。”


    “我知道,那,那……那就我進去看看她吧。”


    趙晴看了看舒銳,又看了看夏新,目前也隻有她比較合適了。


    舒銳跟夏新就這麽在門口等著。


    聽著趙晴在房間裏,哽咽著聲音,安慰著是舒月舞,“傻丫頭,你怎麽這麽傻,我的傻丫頭啊~~~你以為你死了,爸媽就輕鬆了嗎,你讓我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啊……”


    看著趙晴哭泣的臉頰,舒月舞也直想哭,沙啞著聲音安慰道,“媽,你別哭了~~”


    夏新就這麽站在門口,靠著牆壁,一手捂著臉頰,什麽事也沒做,既沒說話,也沒進去看舒月舞。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裏邊才安靜下來。


    舒月舞睡著了,趙晴走出來,讓舒銳跟夏新也在醫院找個房間好好休息下,兩人都累壞了。


    夏新沒走,哪也沒去,他就這麽在病房門口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趙晴從病房裏走出來,說要去叫一下舒銳,同時幫幾人做下早飯,讓夏新稍微看下睡著的舒月舞,夏新這才走進病房。


    現在是早上7點。


    夏新已經一夜沒睡了,黑眼圈濃的不得了,他本來就急需休息,現在就更疲勞了。


    夏新緩緩來到舒月舞旁邊坐下。


    窗戶是關著的,房間裏也沒有任何風。


    舒月舞就這麽靜靜的躺在那裏。臉上還是包著厚厚的繃帶,連脖子都包起來了,捂的嚴嚴實實的,聯想起過去風華正茂,多情而妖嬈的舒月舞,這情景讓夏新無比心痛。


    夏新輕輕來到床邊坐下,雙手握住了舒月舞露在被子外的小手,輕輕摩挲著。


    手還是跟過去一樣,指如青蔥,骨節纖細,小手溫暖且柔軟。


    夏新握著舒月舞的小手湊到嘴邊,輕輕的親了下,小聲道,“到底,我要做什麽,才能讓你明白啊。”


    明明沒過去多久,卻感覺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的兩人,風華正茂,青春正年少,每日都是快快樂樂,偶爾有點小煩惱,吵吵架,但怎麽也不會搞到現在這樣。


    那時的舒月舞,蝶舞翩躚,自信迷人,有點小刁蠻,有點小任性,總是讓人魂牽夢繞的,時時為她著迷,而現在,她已經躺在床上,一動也動不了,什麽都要人照顧。


    夏新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迴到過去。


    思索間,就看到舒月舞眼睛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上了視線……


    舒月舞右手微微動了下,想要抽迴手,不過,被夏新一下拉住了。


    夏新不讓她動。


    舒月舞就這麽怔怔的望著夏新,輕抬嘴唇,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夏新,不要再這樣了,我不需要可憐,我本來小時候就這樣,這是我應得的,我已經風光了那麽久,我無憾了……”


    “月舞……”


    夏新再次輕輕吻了下舒月舞的手背,柔聲道,“你還相信我嗎?”


    “……”舒月舞沒說話。


    “我發誓會治好你的,賭上我的一切,哪怕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治好你,讓你跟原來一樣的,甚至比原來更漂亮。”


    舒月舞輕輕的轉過了小臉,背對夏新。


    夏新知道她不信。


    他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還記得你跳樓時說的話嗎。你說,……如果有來生,我們一定要再相遇,如果相遇,就戀愛吧,如果戀愛,就結婚吧……”


    “那時候,我真是心如刀割,隻恨自己怎麽那麽沒用,誰都保護不了,我後悔的簡直想死,好在……你沒死,這對我來說,真是莫大的安慰。”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還記得小時候,在山洞裏,我讓你喝的東西嗎?那是我的血。”


    聽到這,舒月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過依然沒有說話。


    “我的血,有點特別的功能,這才保住了你,月舞,你已經死了,是我救了你,醫生說你全身癱瘓,應該哪都動不了了,但是你的右手稍微能動了一點點,那也是因為我的血的關係。”


    “……”舒月舞依舊沒說話。


    夏新平靜而堅定的碩大,“所以,月舞,你已經死了,現在就是你的新生,是我救了你,是我賜予了你新的生命,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決不允許你去死,沒有我的允許,你沒有資格處置自己,隻有我可以,你的命是我的。”


    “……”舒月舞眼神一顫,張了張嘴巴,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夏新有些霸道的說道,“從你掉下樓死掉那一刻開始,上一世的舒月舞就已經死了,現在的舒月舞是新生的舒月舞,你的什麽都是我的了,你的命,你的身體,你的心,都是我的了,我決不允許你擅自處置,任何問題,你都必須過問我。”


    “你也知道,新生都是比較困難的,就像人一樣,剛出生什麽都沒有,所以,現在的舒月舞什麽都沒有,不要緊,可以慢慢來,我說了,我會治好你,讓你重生,不管是臉,還是身體,就像鳳凰那樣,浴火重生,經曆死亡,再獲得一次新的更加璀璨,更加華麗的生命。”


    “疼痛隻是暫時的,請好好忍耐下。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在鐵門那說的話嗎……”


    這話讓舒月舞眼神中露出了幾分迴憶的神色。


    那是兩人第一次,隔著鐵門,第一次的接吻。


    “還記得你當時在樓上說的嗎,你說,你跳下來,我接住你,要是我殘了,以後你照顧我一輩子,要是你殘了,我照顧你一輩子,現在,就是我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到我照顧你一輩子的時候了。”


    舒月舞依舊沒理夏新。


    夏新仍自顧自的,溫柔而堅定的說道,“你說過,你會跳舞給我看,唱歌給我看,隻給我一個人看,我會為你鼓掌,為你歡唿,你想反悔嗎,想就這樣永遠躺著嗎,我不會允許的,決不允許!”


    “……”舒月舞眼神一顫,咬緊了嘴唇,她很想說話,但她忍住了,她不能再這時候軟弱,她必須決絕而決然,必須在這裏跟夏新斬斷關係。


    然而,夏新說道這,突然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


    這讓舒月舞一臉震驚的望著夏新的動作,她有很不好的預感,“你幹什麽,你快把匕首放下。”


    夏新輕輕的笑了笑。“我說過,我會治好你的臉,我知道你不信,那麽這樣……我們就一樣了吧。”


    在舒月舞一臉震驚的視線中,就看到夏新拿著匕首到臉頰邊,緩緩的刺了進去。


    舒月舞瞪大眼睛,大聲驚唿,“住手,夏新,你做什麽,你快住手。”


    她拚命的想動手,想阻止夏新。但是右手被夏新握住了,她什麽都做不到。


    夏新微笑著,緊咬著嘴唇,就這麽拿著匕首順著自己臉頰割了下去,從臉頰上溢出的鮮豔的血液,滾滾直下,瞬間把床單給染紅了。


    這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順著自己的臉頰往下割!


    舒月舞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早已泣不成聲,她拚命轉動頭顱,大喊道,“夏新。住手,你給我住手,……你快點住手啊,我知道了,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你快點住手啊,嗚~~~住手啊,求你了~~~”


    夏新停住了動作,重申的問了句,“你答應什麽。”


    “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快點住手啊,哇~~~”


    “好……”


    夏新這才停下手。


    不過即使停手也晚了,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舒月舞從夏新的手中掙脫出小手,伸過手,輕輕的貼在了夏新的臉上,眼淚如決堤洪水般溢出,止也止不住。


    “為什麽……要這樣……傷害自己,你好好說話不行嗎,你對自己好一點啊,你總是這樣,對誰都好,就是對自己,最不好……”


    “沒事的。”夏新抓著舒月舞的小手道,“我不是說了,我會治好你,當然也會治好自己。”


    “你真傻……”


    舒月舞說著,望向門口的趙晴道,“媽,你,……你快帶夏新去看醫生啊。”


    趙晴的眼眶也是濕潤了,捂著嘴巴,點點頭,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她看到了,這自己往自己臉上捅刀子,先不說多痛,這得下多大的決心啊。


    趙晴上前兩步,拉住夏新,硬拉他出去了,隻是走到門口又有些擔心的望著舒月舞。


    舒月舞輕搖頭,一臉心疼的望著夏新道,“放心吧,媽,我絕不會再做傻事了。”


    “恩。”


    其實,現在看醫生也沒什麽用了。


    夏新割的很深,幾個醫生,也是看的直搖頭,說不出話來。


    趙晴眼眶濕潤的,一直在嘀咕著,“傻孩子,真是傻孩子,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哪有人這麽對自己臉的,人家珍惜還來不及呢,你倒好……”


    趙晴越說越是心疼,又是眼淚直流,她都不知道這幾天自己哭過幾次了,她心疼夏新的傻,也心疼他從小沒媽媽,怎麽做事就這麽傻呢……


    對此,夏新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一臉不以為意道,“沒事,阿姨,對我來說,毀容等於整容,差不了多少,您別擔心了。”


    “唉,你這孩子……”


    趙晴輕輕搖頭,“阿姨替月舞謝謝你,不過,你還是要更珍惜自己一點,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令人心疼呢。”


    夏新苦笑,“沒事阿姨,是我該謝謝月舞才對……,算了,不說了……”


    最終,醫生也隻是給夏新臉上貼個大繃帶而已。


    在又跟趙晴聊了幾句,夏新就虛弱的渾身站都站不穩,隻能先告辭迴去了。


    夏新其實還是很高興的,至少看舒月舞的眼神。她絕對不會再做傻事了,能讓舒月舞振作起來就好。


    夏新剛來到車旁邊,打開車門準備進去,腦門上就被人拍了下。


    “本來身體就不好,還這麽傷害自己,你能耐了是吧,我養你十來年,是讓你這麽作踐自己的是吧,還賴這不走了,想留著過年是吧,你很閑是吧,想死我就成全你……”


    說話間,夏新腦門上接連又挨了好幾下。


    然而,聽到這聲音,夏新不怒反喜,一轉頭,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倩影,“觀世音菩薩,你終於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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