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順著門縫朝屋裏看去,就算他擁有陰瞳,可仍舊看不清楚。


    豎耳傾聽,屋內沒有任何聲音,整棟樓都安靜的嚇人。


    “好詭異的感覺。”


    空無一人的住宅樓裏擺放著一碗碗白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舒服。


    “這樓好像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陳歌收迴目光,他見多識廣,根據已有的經驗推測道。


    “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那還能是給死人準備的嗎?”小孫捂著後腰,他湊到溫晴和陳歌中間,不時會朝其他方向看一看,仿佛那裏隨時會鑽出什麽恐怖的東西。


    “有陽宅,就有陰宅,給死人準備住處沒什麽可奇怪的。”陳歌看向溫晴:“咱們現在是在九鴻小區當中,你印象裏九鴻小區和金華小區有什麽不同?”


    “也沒有什麽不同,金華小區比九鴻小區晚修建幾年,僅此而已。”溫晴迴憶道。


    “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有任何遺漏。”九鴻小區的問題明顯要比金華小區大很多,金華小區雖然危險,但好歹還有人存在,九鴻小區的住宅樓裏基本上是一片死寂。


    “九鴻小區是老城區最早修建的小區,房齡很久了,房子本身也經常出問題,現在幾乎沒有什麽租戶,平時我都很少會帶人過去看房子。”


    “房子本身經常出問題?”


    “漏水、采光不好、噪音等等。”


    “租戶都沒幾個了,為什麽會有噪音?”陳歌一句話問的溫晴啞口無言。


    “這……我們公司也不太清楚,當時老板過去查看,並沒有找到噪音來源,然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你們公司還真是夠膽大的,我懷疑你們是不是連死人的生意也一起做?”陳歌去過現實中的九鴻小區,就算是在白天,那地方也陰氣森森的。


    “你可別開這玩笑,我們是正經中介公司。”溫晴臉色蒼白,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九鴻小區最開始的那一批戶主已經全都搬走了,公司也不清楚具體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們當中很多人是不辭而別,我們根本聯係不到他們,所以九鴻小區大部分房子至今都是空的,租戶少也跟這個有關。”


    “那些搬走的戶主沒有再迴來過嗎?”


    “沒有,很多是連夜走的,連屋內家具都沒有帶上。”


    “你覺得他們這像是搬家嗎?”陳歌挺無語的。


    “一旦這些怪事宣傳出去,誰還敢去租他們家的房子?最起碼我是絕對不會!”小孫捂著後腰,他就是受害者之一。


    “我現在倒是對你們中介的老板有些感興趣了,究竟是什麽樣一個人才敢接下金華小區和九鴻小區?我記得你們公司名字就是九鴻中介,他是不是跟九鴻小區有什麽關係?”陳歌想要問清楚,然後再開始探索。


    “我們老板非常厲害,他姓江,產業很多,不僅在含江,新海也有。九鴻中介公司是他很早以前創辦的,完全處於放養的狀態,除非公司快要撐不下去了,他才會投一筆過來。”在溫晴口中,他們老板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九鴻中介一直在賠錢,他為什麽還非要維持這破地方?他是不是知道什麽秘密?”陳歌看向溫晴:“你們老板叫什麽名字?”


    “江九,他還是東郊虛擬未來樂園的大股東之一,跟好多家公司都有合作。”


    “江九?!”聽到這個名字,陳歌算是明白了,所謂的九鴻中介公司就是江九和冥胎的陰謀,這十幾年的時間內,他們估計在一直篩選租客,並把部分租客安排在固定的房間當中。


    如此想來,說不定金華公司的老板也和冥胎有關,那個房東就是在冥胎的蠱惑下才逐漸變得病態。


    “江老板人很好,就是他當初讓我在這裏上班的,還幫我解決了住處,讓我可以擁有自己的家。”溫晴對江九印象很好,但她不明白生命中所有的饋贈,其實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所有的線串聯了起來,九鴻小區就是為向暖準備的,這個地方應該就是用來培養最適合成為冥胎的那個孩子。


    “那個老狐狸在含江修建虛擬未來樂園是不是也是冥胎的意思?或者說他通過冥胎知道了某些隱秘,所以才想要在含江修建一座樂園?”陳歌已經把江九的名字記在了心裏,他沒有想要對江九做什麽的意思,隻是想要等離開這扇門後去跟江九做個朋友:“對方既然能和冥胎合作,那就也有跟我合作的可能。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爭取一下,傾聽下他的想法。”


    弄清楚了這些事情後,陳歌對眼前的小區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向暖和其他孩子不同,至少在冥胎心中是這樣的。


    “咱們在這裏停留了夠久了,準備上樓吧。”


    樓道沒有安裝門鎖,外麵的黑霧卻無法擴散進來,似乎每一棟建築都被某種特殊的力量保護著。


    “這裏肯定也有布娃娃的殘軀。”


    陳歌領著溫晴和小孫來到二樓,這一層看著更加破舊,地麵上零零星星扔著紙錢,樓道拐角處貼了一張白色倒福。


    “也不像是家家戶戶都在辦喪事,怎麽每一戶家門口都擺著一碗白飯?這飯究竟是給誰吃的?”


    筷子插在白飯正中央,不偏不斜,也看不出來是給屋裏人的,還是給屋外人。


    二樓和一樓比起來除了樓道裏多了一張福字外,沒有太大的區別,連房門上的抓痕都差不多。


    謹慎起見,陳歌還是挨個房門推了推。


    九鴻小區的門全都是木頭門,有的鎖頭已經鬆動,門板和門框之間的空隙非常大。


    從左到右,二樓這幾戶的編號分別是201到204。


    陳歌推201房門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但當他推到203房門的時候,他察覺到不對勁了。


    在他用力推門的時候,門板紋絲不動,當他停止用力一段時間後,門板會輕微的震動一下。


    就好像他推門的時候,門裏麵也有人在用力頂著房門,等他離開後,門內那人才慢慢卸去力道。


    從背包裏取出碎顱錘,陳歌摸到了204房間的門把手。


    這扇門已經非常破舊,門麵上滿是小孩的泥手印和不是很明顯的抓痕,門板下方和地麵也有一個兩厘米的空隙,整扇門非常鬆動,似乎很難關嚴。


    “你倆先別過來,看好樓道那邊,別讓人把咱們後路給斷了。”


    陳歌說完之後,慢慢走到門板旁邊,他伸手將地上的碗向旁邊推動,在推到一半的時候,他猛地趴在地上,順著門板下方的縫隙朝裏麵看去!


    滿是眼白的眸子一閃而過,黑色的頭發從門縫下麵消失。


    “有人!”陳歌不確定那是不是樓內租戶,知覺告訴他自己剛才看到的不是人,甚至不是記憶編織成的某種東西。


    “大哥,你不要一驚一乍好不好?”小孫被嚇的跳了起來,扯到了背後的傷口,疼的呲牙咧嘴。


    “安靜,別說話。”陳歌重新站起身,他從背包裏拿出漫畫冊看了一眼,然後慢慢握緊了碎顱錘。


    員工還未醒來,但是樓內已經出現了“鬼”,現在是他最討厭的局麵。


    “噠噠噠……”


    在陳歌思考的時候,樓道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響,好像有個小孩在樓內跑動,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從頂樓傳來的,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孫滿臉的不願意,但還是說了出來。


    “別著急,一步一步來。萬一樓頂非常危險,咱們逃都沒地方逃。”陳歌沒有選擇離開,他抓住門把手用力晃動了幾下,發現無法打開房門後,對準門鎖踹去!


    “嘭!”


    房門應聲而開,那個趴在門縫下麵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無意冒犯,還請原諒。”陳歌拿著碎顱錘慢慢進入屋內:“你們注意,不要碰到旁邊的那碗白飯。”


    這是陳歌第一次進入九鴻小區的房間,房屋建築麵積要比金華小區小很多,屋內也極為殘破,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陳歌,你看這個。”溫晴指著門後麵的掛曆,上麵用紅筆畫了一個個叉號,看著非常猙獰:“掛曆上沒有年份,還缺失了大部分,不過有幾個日子上麵寫有字……”


    屋內沒有光亮,溫晴拿著自己手機照明,她把臉湊到掛曆上的時候,突然尖叫了一聲。


    “怎麽了?”


    “有、有頭發。”溫晴的手機掉落在地,光亮照在陳歌和小孫臉上,將兩人的臉映的發白。


    “對不起。”溫晴道了聲歉,趕緊撿起手機,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剛才的場景,陳歌和小孫臉色泛白,盯著站在門口的她:“他們好像是一類人……”


    小孫在屋內走動沒有留意,但是陳歌卻聽見了溫晴剛才說的那句話,他看著溫晴發抖的肩膀,沒有過去。


    “你們注意不要離我太遠,咱們三個一定要保證同時出現在對方的視線當中。”陳歌說完後就開始在客廳尋找線索,小孫進入了廚房,溫晴則扶著牆壁,慢慢靠近了臥室。


    木頭床上鋪著發黴被褥,褥子裏好像裹了什麽東西,鼓鼓的。


    床鋪靠著牆壁,四角懸掛著白色的蚊帳。


    “我家裏也有蚊帳,向暖第一次看見蚊帳的時候,還不肯進去,又哭又鬧。”想到向暖,溫晴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她進入臥室,打開了旁邊的衣櫃。


    破舊櫃子裏掛著幾件蟲蛀非常嚴重的衣服。


    “從沒見過這樣的衣服,是旗袍嗎?”她手伸進衣櫃,想要取下一件看看。


    指尖觸碰到了衣服,溫晴正要用力將其拿出,突然有五根手指從衣櫃的某個地方伸出,抓住了她的手!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溫晴甚至還沒來得及尖叫,那隻手就不見了。


    “陳……”溫晴想要說話,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她慢慢低頭看去,發現有一雙蒼白的手正死死掐著她的脖子。


    距離溫晴隻有幾厘米遠的衣櫃中出現異響,懸掛在一起的衣服慢慢被擠開,黑色的頭發從衣服縫隙中滲出,緊接著一張蒼白的臉慢慢擠開了衣服,一點點靠近。


    無法說話,溫晴的身體被那雙手慢慢拽向衣櫃,溫晴看到那雙滿是眼白的眸子裏,此時正倒映著自己驚恐扭曲的臉。


    “嘭!”


    就在她身體快要被拽進衣櫃的時候,櫃門猛地被人給關上了。


    雙眼睜開,溫晴被嚇了一機靈,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隻是站在衣櫃前麵,雙手保持著抓住櫃門的姿勢。


    “你沒事吧?”陳歌拖著碎顱錘進入臥室。


    “沒事。”溫晴搖了搖頭,她不確定剛才自己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自從進入黑霧之後,她就感覺自己身體上有些不對勁,就比如黑霧裏的那些人頭,好像就隻有自己能夠看到。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沒事。”陳歌按住溫晴的肩膀:“不要有任何隱瞞,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很多恐怖電影裏都會有類似的橋段,有人感覺不太對勁,但是問他,他又不說,這就存在了很大的隱患,陳歌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


    所以一旦發現異常,他必定要刨根問底。


    在陳歌的堅持下,溫晴終於說了實話:“我剛才恍惚間好像打開了衣櫃,裏麵藏著一張蒼白的臉,他眼裏全是眼白,一點點從衣服裏擠出,還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沒辦法唿救。”


    “眼裏隻有眼白?”陳歌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頭緒嗎?”


    “沒,我隻是覺得他這種嚇人的方式挺值得學習的。”陳歌看向旁邊的衣櫃:“姑且就先叫他櫃鬼吧,它還在這櫃子裏麵嗎?”


    “大概吧。”


    “你剛才是怎麽做的?”


    “就一開門,然後把手伸到衣服中間,它就出現了。”


    溫晴話音未落就看到陳歌打開了衣櫃,將手伸到了那些衣服當中。


    “像這樣嗎?”


    “恩。”


    “可它為什麽還不出來?”陳歌撥弄著衣櫃裏的衣服,他沒有等到櫃鬼,反而是在那些破衣服的口袋裏有了收獲。


    他找到了幾塊被撕扯爛的床單,床單上麵滿是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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